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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王爷的斗争 (布丁琉璃)


  陆浅葱用瘦削的手拦住故渊,勉强笑道:“陆姨没事……我不饿,你先回房歇息吧,让陆姨再睡会。”
  故渊听话的放下粥碗,小心翼翼的扶着陆浅葱躺下。陆浅葱望着案几上摇曳的烛火,喃喃道:“珩儿,若你师父醒来,无论多晚都记得叫我。”
  得到故渊的承诺后,陆浅葱方疲惫的闭上眼。故渊将她所吐的秽物打扫干净,又不知从哪儿抱了一床柔软的毛毯来,仔细的盖在陆浅葱身上,这才吹灭了案几上的烛火,悄悄掩门退了出去。
  这一觉睡到了大天亮,陆浅葱的精神好些了,只是面颊看起来依旧有些苍白消瘦。江之鲤还未醒来,她有些失望和担忧,想要亲自去看看他,却被大夫和故渊严厉制止,又将她按回了床上躺着。
  这样什么也不能做的日子实在是无趣,陆浅葱还未从久别重逢、劫后余生的惶然中回过神来,总担心自己是在做梦,说不定梦一醒,江之鲤便会如阳光下的雾气一般消散不见。这种不真实感总是扰得她心神不宁,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江之鲤,想触摸他,感受他,拥抱他,与他十指相扣,呼吸相缠……
  陆浅葱总是恹恹的,吃饭也没有胃口,总是一个人望着隔壁江之鲤所在的方向发呆。故渊见了心生不忍,便偷偷向广元药堂的大夫要了一张竹榻,摆在江之鲤所在的客房中。
  陆浅葱如愿以偿的搬去与江之鲤同住,两人的床榻仅相隔数尺,望着江之鲤静谧的睡颜,她心里总算安稳了许多。
  算起来,江之鲤昏迷已有一天一夜了,大夫说,若明日他还未能醒来,便有可能一辈子都这么半死不活的躺着。陆浅葱听后心中焦虑不已,只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江之鲤身边,换汤喂药事必躬亲。
  入夜,万籁俱静,深巷中间或传来几声狗吠。陆浅葱宽衣侧躺在榻上,望着几步之遥沉睡的江之鲤发呆,不远处的炭火劈啪作响,将江之鲤完美英挺的侧颜投映在墙上,陆浅葱伸手,隔空描摹着江之鲤的侧颜,眼中漫出一股酸涩来。
  她疲惫的闭上眼,期待下一秒睁眼,江之鲤就会温柔的吻醒她,给她这世上最明朗温暖的笑容……
  想着想着,她便睡着了。
  半夜被房间的异动惊醒,她猛地睁开眼,只见黑蓝的夜色中,江之鲤披着单薄的外袍,正撑在床头温柔的凝望她。陆浅葱怔了怔,缓缓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他唇畔那抹苍白的笑意,却又怕惊扰这个美好的梦境般,将五指蜷缩成拳,喃喃笑道:“又梦见你了……”
  江之鲤却轻笑一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将她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摩挲,哑声道:“夫人瘦了好多,一定没有好好吃饭。”
  指腹的触感温润而真实,陆浅葱一时有些讶然,心道:今天的梦未免也太真实了些……
  她痴痴的望着江之鲤的眉眼,有些茫然道:“你不在,我吃不下。”说话间,陆浅葱的眼泪划过眼角,她恳求道:“你快些醒过来好不好,我一个人,真的很怕……”
  话还未说完,江之鲤却是轻叹一声,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
  陆浅葱愣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她倏地瞪大眼,不可置信的推开江之鲤,扭头朝一旁的床榻上望去,床榻空空,江之鲤并没有躺在上面。陆浅葱又将头扭回来,一时紧张得连呼吸都凝固了,呆呆的望着江之鲤:“江郎……”
  江之鲤伸手拥住她,与她额头相触,十指交缠,叹道:“是我。”
  陆浅葱依旧怔怔的看着他,连呼吸都变得轻柔起来,反应过来时,泪水已浸湿了脸颊。她缓缓抬手,回抱住江之鲤宽阔的温暖肩背,试探着又叫了一句:“夫君?”
  “是我,夫人。”江之鲤将她拉开了些许,一点一点温柔的吻去她嘴角的泪渍。
  因昏迷刚醒的缘故,他的唇微凉且干燥,却十分的真实。陆浅葱扑进他怀中,江之鲤闷哼一声,搂着她顺势倒在床榻上,轻叹道:“决战那日,我追着大蛇来到雪林中,却发现你夹在江湖门派里,你不知道,当时我真是紧张坏了。”他环住陆浅葱,埋首在她颈侧蹭了蹭,哑声道:“夫人都快做娘了,做事怎么还那般冲动呢。”
  陆浅葱猛地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诧异道:“你都知道了?”

  ☆、第73章 除魔三

  陆浅葱十分诧异,江之鲤离开她时,她还未来得及将有身孕的事告诉他,他又是从何得知的?
  江之鲤笑了笑,解释道:“决战前,我听说永宁郡主派了密探在找我,打听之下才知道你到了襄阳。于是我和郡主碰了面,得知你已有了身孕,便暗中托郡主照顾你,作为代价,我会竭尽所能除掉大蛇,也算是为谢家扫除了障碍。”
  得知陆浅葱怀了身孕,江之鲤又喜又忧,中途还趁着夜色偷偷潜入陆浅葱的厢房探望过她,但他不敢叫醒陆浅葱,不敢与她说话,他生怕自己一看到她含泪的眼睛,一听到她说话,就会忍不住动摇自己的意志。
  陆浅葱咬了咬唇,指腹轻轻碾过他带伤的身躯,终于问出了压在她心里许久的问题:“夫君有没有想过,若是你万一失败了,我怎么办?我腹中未出世的孩儿怎么办?”
  江之鲤沉默了会儿,坚定道:“不会的。”顿了顿,他安抚的吻了吻她睫毛上的泪珠,认真的说:“若实在没有把握,我会放手。我舍不得先你而死。”
  他的声音温柔暗哑,却莫名能抚平心潮。陆浅葱仔细观察着江之鲤的神色,见他目光虽然清冷,但并不迷茫,便问道:“你的身体怎样,能控制得住么?那种毒,真的没有解药?”
  “阿浅。”江之鲤凝望着她,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般道:“我们离开乌山镇,另寻一处静谧之所归隐可好?至于解药,只要你不害怕,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
  “我不怕的。”陆浅葱立刻道。
  这半个月以来的生活,对陆浅葱来说是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梦魇,不管未来的生活多么平淡幸福,都抹不去她此刻背负的伤痛。相比而言,活着的人远比死去的人要痛苦,因为他们要背负着逝者英灵的重量继续残喘。
  “不知是内贼,姜素衣入了魔,时也和旧林兴许也死了,落雁……”想到那个张扬锋利的红衣女子,陆浅葱抬起湿润的眼问:“落雁真的死了么?”
  江之鲤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沉吟了许久,墨色的眼在夜幕中闪烁着清冷的光。良久,他轻声道:“不管结果如何,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为情,为义,不惧死伤,长歌当哭。”
  逝者将息,生者不息。
  陆浅葱躺在在江之鲤的怀中,静静的聆听他稳健的心跳,感受那久违的温暖。两人就如同受伤的小兽般,在这个劫后余生的冬夜挤在一张狭窄的小榻上,互相依偎着取暖。
  第二日清晨,故渊照例端着米粥来到厢房,谁知推开门朝里一看,他猛然瞪大眼,手中的粥水险些洒了一地,不可置信道:“师……”
  江之鲤斜倚在榻上,望着怀中熟睡的陆浅葱微微一笑,这才抬起一根骨节修长的手来,轻轻竖在唇上,示意故渊不要惊扰怀中人安详的梦境。
  雪化之日,深冬的暖阳透过打开的窗扉斜斜照入,打在榻上相拥的俩人身上,将他们的发丝和睫毛照耀得晶莹发亮,一切都是那么的柔美和谐。故渊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陆浅葱睡得如此深沉了,便强压住自己满腔的兴奋,憋红着小脸放下粥碗,又轻手轻脚掩上门退出房去。
  一出门,他便如脱缰的马驹般一路狂奔到大堂中,抓住老大夫的手一顿猛摇,兴奋道:“大夫大夫,我师父醒了!”
  老大夫哦了一声,淡然的背起药箱:“那看看去吧。”
  闻言,故渊面上的笑容滞了一下。半响,他微红着脸把老大夫按回藤椅中,不好意思的小声说:“您待会再去好不好,师父他……不方便。”
  等到房中的小夫妻梳洗完毕起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期间江之鲤吐了一次血,将陆浅葱骇得面色惨白,匆匆忙忙的找来老大夫一看,只说是脏腑中淤积的积血,吐出来反而恢复得更快些,陆浅葱这才放下心来。
  老大夫给他们夫妻两各自抓了几副药,开了两张药方。临行前,老大夫掀开干皱的眼皮望了陆浅葱和江之鲤一眼,捏着花白的胡须严肃道:“年轻人久别重逢,年轻气盛,老夫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你们俩一个重伤未愈,一个胎象不稳,切忌大悲大喜大怒,更要忌房事。日子还长,忍一忍没什么坏处。”
  故渊还在旁边呢!陆浅葱的脸唰地就红了,忙装作低头喝粥的模样,连眼都不敢抬一下。
  江之鲤倒是淡然得很,他饶有兴致的欣赏着陆浅葱局促羞恼的模样,还不忘颌首笑道:“老先生说的是,晚辈谨记。毕竟,来日方长……”
  江之鲤故意咬着字眼,将这句‘来日方长’拖得百转千回。陆浅葱从粥碗后抬眼瞪他,江之鲤这才住口,朝她促狭一笑。
  故渊将老大夫送出门去,又折回来,懵懵懂懂的问:“陆姨,什么叫‘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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