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宜铮按剑不为所动的守在门边,安泽祤仔细打量,总觉得哪里不对,心中隐隐不安也道:“若无法,我便下次再来访。”说着作势起身跨出门外,尧宜铮立即抽出利剑搭在了安泽祤的颈项上,徐汇同时也将剑指向尧宜铮叱道:“大胆!把剑放下!”
尧宜铮不屑的睥睨了眼徐汇缓缓道:“我与太子一块死也是划算的。”
安泽祤制止徐汇再次出言,心中的不安更甚,突然想起那杯茶的味道,有些熟悉?心中腾起的疑雾怎么都拨不开却又能窥探到一个模糊轮廓。
正当三人僵持的时候,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屋内卷帘后传来,“太子殿下,久等了。”
三人皆朝屋内看去,尧宜铮收回剑,也不在乎徐汇还保持着用剑指着他。
幽翳转动着轮椅从卷帘后绕了出来,脸上的银色面具有些妖异,月白的衣衫上的血渍像是盛开着的朵朵红莲。
安泽祤心中不知为何砰砰狂跳,像是紧张,像是要害怕。他脚步有些沉重,一步步走到幽翳面前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那双锐利的眼眸在面具下闪着轻蔑的嘲讽令他恐惧。心中的疑雾突然散去,那个清晰的轮廓令他难以置信,安泽祤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他不停的告诉自己,不可能的。伸向幽翳的面具的手竟也没被阻拦,缓缓摘下那面银色的面具,安泽祤听到三个字从自己的牙缝中挤了出来——
“安泽,恒!?”
“嗯,皇兄近来可是安好?”
一切仿佛静止了,安泽祤震惊过后,前后矛盾他一下子就理清了,上下扫视着幽翳,那染着血的衣衫怎么看着如此诡异,这些让他混乱不安。
看到安泽祤不停的看着自己幽翳笑着摊开同样满是血迹的双手,那些血刺目生疼,这双手肮脏不堪。“好可惜呀,太子妃可是怀了你的孩子,本是藏在望曦阁中,可现在为了你犯下的罪而香消玉殒了。”
一阵局促的沉默后,安泽祤猛的睁大了双目,不敢相信的死死盯着如他的影子般的幽翳,茫然的摇着头不自觉的退后了几步,“不……不,不不!安泽恒你会下地狱的!”从喃喃低语到嘶吼,安泽祤的情绪不稳。
安泽恒与他是同胞兄弟,他们长着同一张脸,他已经能猜到了安泽恒必然是顶着这张脸将泰和当众杀了,那样他就是百口莫辩怎样都推不掉那些通敌的罪了,更何况他一直待在望曦阁里连可以替他做不在场证明的人都没有。
幽翳冷冷看着安泽祤,平静道:“是,我是要下地狱的,你呢,你逃得过吗?”
安泽祤突然失控的扣着幽翳单薄的肩膀命令中带着乞求道:“不,你去告诉父皇,泰和不是我杀的!”
幽翳猛然大笑:“哈哈,告诉父皇?是吗,哈哈哈!”幽翳笑得有些喘不上气,“用什么身份去?二皇子?安泽恒?告诉他我没死吗,然后告诉他当年你是怎么陷害我的吗?”
“你!”
幽翳顺了顺笑到杂乱的气息,拭去眼角笑出的泪讥讽道:“呀,安泽祤聪明一世竟也有栽倒的时候吗?这滋味如何?”
安泽祤颓然坐倒在地,浑身发冷如坠冰窟,心中翻转着,竟想不出一条对策。
幽翳看着他轮椅边的安泽祤冷笑道:“我已命不久矣。哥哥,这条通往地狱的路,总归是有伴了。”
徐汇听着愤怒的将剑转向幽翳,尧宜铮徒手将剑握住阻去剑的去势,血从指缝滴落,尧宜铮眼睛也不眨一下。
幽翳抬起眼,目光凌厉对着徐汇道:“杀了我也不能改变什么。”
徐汇迟疑的看向惘然出神的安泽祤终是收了剑,如今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
尧宜铮直接上前将幽翳抱起,越过屋内两人渐渐行离望曦阁。
安泽祤跌坐在地,到头来是非成败不过梦一场。
白雪盘旋,悠悠飘落,幽翳昂起头望着天释然的笑了,那些冰冷无助的夜晚,那些烈火绕身的噩梦,那些悲哀沮丧,那些不甘愤怒突然都消散了,一股快感取缔了所有,九年了,他终于第一次由心的笑了。
这些分不清的真相,他也懒得再去追究。
尧宜铮带着幽翳出了宇都,一路朝西走去。
“尧宜铮。”
“宜铮在。”听着幽翳低弱的声音,尧宜铮还是忍不住鼻子泛酸。
“我死了,便把我烧成一把灰,撒在我母后的陵墓边。”幽翳咳了几声还有心思开玩笑道:“当然还得麻烦你带着我偷偷潜进皇陵。”
“好。”尧宜铮努力看着幽翳,可眼里除了泪什么也看不清,声音带着闷闷的腔调:“公子不去看看四公子?”
幽翳哈出口气欣笑中带着羡慕道:“我看过了,他很好,平成王在周围布置了人,即使我不按他的计划,他一样不会有事,平成王会护着他的。”
幽翳闭目歇了会又道:“那年我出事,唯一信任我的人是母后,为了我的死而郁郁而终的也是我的母后,是我不孝。但我还是想要陪伴在我爱的和爱我的人身边。”幽翳话都有些说得力不从心,“这些年谢谢你了。”幽翳又开始咳血,费力抬手止去尧宜铮送到嘴边的药难得任性道:“药我不想吃了,我已经不痛了,就是有点累,睡会就好了。”
尧宜铮点点头。
那滑落的袖袍里,露出被火焰卷过的手臂,丑陋的皮肤下,是永远无法愈合的创伤。
曾在黑暗中徘徊,曾在过往中游离,而此时唇边噙着的笑意伴着碎裂消散于天际的真相,是故事的终结。
——我在地狱等你。
第84章
娘亲的眉目依稀的在眼前浮现,却又突然的拉远,直至看不清。那一身火红衣裳,仿若嫁衣,在冰天雪地里渐行渐远,终是消失在风雪中。
双眼灼痛得睁不开,他多想说,带他一起走。
声嘶力竭。
眼前彻底陷入一片漆黑中又渐渐明亮起来,他看到那小巷里身着血色白衣的人朝他做了那个再见的手势。他知道总有一天那人要走,亦知道他们终究要告别。
他想等事情结束了,他就对他说,子懿很开心,那声哥不是妥协,不是敷衍,是承认。
可所有的一切最后也消失在了那狭小阴暗的巷子中。
夏日炎炎,望曦阁倚山伴水甚是清凉。子懿将幽翳从塌上扶起,又抱起他坐上了轮椅,依旧为他穿上鞋袜盖上薄毯。
“我又昏睡了很久?”
子懿顿了一下才回道:“尧宜铮说你昏睡了三日。”
“嗯。”幽翳沉思着,“我原想自己还能多捱几年,实在高估了。”
子懿垂下眼眸,敛去情绪绕至幽翳身后去推轮椅。
“若有一天,我朝你做了这个手势,说明我们不会再见。”幽翳突然说道,也未回头,倒是抬起手来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久久未听到身后有动静幽翳回了头,看子懿面色凝重才一脸轻松笑道:“只是以防万一,将来来不及道别。”
……
“让安泽祤偷军报,他必定会找替死鬼,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你和泰和了。”
“你说什么,你要去踏安泽祤的陷阱?”
“你别死了,至少……别死在我前头。”
……
“懿儿,你心太大,可你所在意的,是别人不在意的,你所痛苦的,是别人不在乎的,你所看重的,是别人不稀罕的。”
“娘亲便是如此,才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
脑海里穿梭交织着杂乱的过往画面,重叠,覆盖,最后如烟消散。
疼痛将他慢慢唤醒,子懿从回忆中抽离出身,他缓缓睁开了有些涣散黑眸。
屋内有些嘈杂,好像是下人在进进出出,子懿躺在床上,眼前模糊一片。
曾大夫小心翼翼的用温水替他打湿身上那单薄的衣衫,看到他似乎恢复了点意识关切说道:“四公子忍着点,伤口都与衣料黏在一起了。”
子懿微喘着气转动着黑眸,视线落在了在曾大夫旁边的王爷脸上,一贯的威严不在,眉头紧锁着,满脸的担忧。
衣衫的前襟打开,曾大夫倒抽了口凉气,安晟更是豁然站起,手握拳头暴着青筋。曾大夫赶紧检查着子懿的伤,看到子懿胸口的烙伤又想到王爷抱四公子来时不停的呕血,指着伤处大胆猜测道:“王爷,此处定是埋了什么利器,又因外力而刺进肺里,四公子此时身子十分虚弱,取出来会有些凶险。”曾大夫语气焦急。
“那便取!”是王爷的声音,像下着命令却又带着难得的紧张担忧。
“老夫没有十足的把握……”
王爷的声音徒然拔高:“取!”安晟不敢让自己有所迟疑,不取出来只会更危险。
子懿闭上视线模糊的双眼。
“埋得太深了,老夫必须将伤口割开些才能取出。”曾大夫也知道利害不敢耽搁说明情况后取了把小刀洒上了烈酒,一手压在子懿的胸口上一手执刀对着原先的伤口将其划开。子懿抿嘴忍着涌上的痛楚,安晟突然握着子懿的手道:“懿儿,你一直都行的!”这话不知有几分是安晟对自己说的。
曾大夫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划开了伤口利索的洒上药粉止血随即取了把小铁夹缓缓探入伤口里,寻着那把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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