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们兵力不及他?”张偕笑着放下手中的笔,气定神闲道:“虽然我们今日兵力尚弱,但明天可就不一定了。”
“明天……难道少主他们会回来?”谢同君说完了,又觉得不对,想想张偕平日的行事作风,忽然跳起来道:“少主攻打咸春尚不知战况如何……所以你是想诈他们!”
“知我者,同君也。”张偕笑着起身,对外唤道:“曹亮!”
“参乘。”曹亮从外面进来,还没来的及开口,张偕便把案几上刚刚写好的几张纸拿起来,轻轻吹了吹墨迹:“你找几个办事牢靠的人,分别将这几张信笺送到郦家、韩家、杨家、罗家。要亲自交到家主手里,说话时客气着些,就说我请他们过府一聚。”
“诺。”曹亮应声退下。
“你想借这些豪族的私兵?”
“不错。”张偕点点头:“比起这些刚组建出来的新兵,私兵训练有素,更加灵活善战,这四家豪族,怎么也能凑出两千个人,到时候我让曹亮带着他们从城门绕出,明日在两军交战之时,打着少主的旗号夹击徐军,就说是咸春已经攻下,少主特派五千人马前来助援。”
“五千?”谢同君觉得不太靠谱:“到时候一打起来,怎么瞒的住?”
“莫担心。”张偕端起茶盌悠悠的喝了口水,含笑望向她:“夫人每次上阵杀敌时,心里头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真打起来了,管你是谁先杀了再说……”谢同君蓦地停住,高兴的一拍手掌:“对呀!到时候真打起来了,大家脑子都不清醒,谁还慢慢数人数不成?”
“可是如果要调出这些私兵,两千怕是不够,怎么也得四千吧?城里如今只剩三千多人,不算伤亡,勉勉强强凑的出一千多,到时候怎么打?”
“伤兵先撑一撑,再将城内的壮年男子召集起来。”张偕想了想,慢慢叹了口气,扶起她慢慢往外走:“现在得部署好才行。”
“不过你又怎么确定对方的人数?说他八千不过是估测,谁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兵力?”谢同君还是有些担心。
张偕轻笑一声:“朝廷号称雄兵百万,其真实兵力却不过六七十万,全国上下三十六郡,若分调太多兵力出去,中央未免人数不济,这时若有人釜底抽薪,奇兵突袭,长平便会交困。再者说,若是那郡监人数够多,此刻趁我们措手不及时此刻趁我们兵马大损时攻打我们才是最好的选择,现在还没来,想必是遣人到邻县借人去了。”
“看你胸有成竹,莫非已经找人把他们截下来了?”她惊讶的瞪大眼睛看他。
“夫人觉得,用什么办法可以买通这些徐兵?”张偕微微一笑。
谢同君瞪大眼睛:“你疯了吧?这些可是专为徐坚养出的军队,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被你收买了?”
“乱世里头,单讲衷心未免可笑。”张偕露出一抹笑意:“这些人虽是徐军,却是这几年来徐坚四处强制征兵得来的,真正的精锐之师,他怎么舍得外放到各郡?既然并非自愿入伍,这些人心中定有怨气,没有人生来就是奴仆,许他人身自由,再以重利惑之,几两衷心又算得了什么?”
“买通他们做什么?”谢同君被他绕迷糊了:“难道你还想借他们的手打入敌人内部不成?”
“烧粮草。”张偕淡淡一笑。
两人刚走到门外,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噪声,原来是曹亮已经带着当地的豪族回来了,张偕忙请人到大堂里坐下,只见堂里案几上已经摆好酒菜茶盏,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来似的。
“深更半夜打扰诸位,实在是情势所逼,诸位见谅。”张偕朝他们拱手一揖,笑着道:“诸位请坐下说话吧。”
“参乘客气了。”几人笑着回礼,依次在席上坐下。
“今晚请诸位过来,是想向诸位借兵。”张偕开门见山。
那几人肯定知道他的意思,能来就说明有了借兵的心思,只是此刻还是有些犹豫,面面相觑了半晌,有一个人沉吟着开口:“东阳有难,我等理应相助,只是培养这些兵力不易……城内守兵不足,不知大人有几分胜算?”
张偕并不在意他说话直白,只端起茶盌浅啜一口,笑着道:“行军打仗,死伤在所难免,偕自然体恤诸位的心情,但大家如今祸福相依……想必诸位已经听说了,当今陛下不仅加重苛捐杂税,而且放任属下官僚抢夺豪族田产家宅,而自新军进城以来,不仅废除徐朝苛政,更不曾抢夺百姓一分钱财。少主如今攻打咸春,实在分/身乏术,诸位若能伸出援手,偕必定陈词主上,请求少主为诸位论功行赏,并弥补各位的损失。”
“哈哈哈……参乘言重了,正如您所说,大家本就是一体的,如今东阳有难,我等岂能袖手旁观?为少主尽忠乃是我等荣幸,些许小小损失又算得了什么?不敢言功!不敢言功!”张偕下首一个脸盘圆圆的人闻言哈哈一笑,爽快道:“我郦家虽比不得长平贵胄,但愿尽一绵薄之力,祝大人明日旗开得胜。”他一边笑着,一边站起身来长身一揖,沉声道:“郦尚其愿献出私兵一千。”
这些豪族家大业大,声望财产早就有了,独缺的就是官权,前些日子他们主动奉献财产,董云辞而不受,现在有机会大表衷心,他们自然会抓住机会。
有一人表态,另外三人也纷纷应声,表示愿意襄助少主退敌,最终凑得私兵三千,张偕即刻派遣曹亮前来,命他寅时三刻带兵四千从城门北角潜出,以众军喊杀声为暗号,见机行事。
接下来,张偕命令白天那小兵杨珍满街击锣,召集城内所有成年男子,要求他们明日代替伤兵上楼参战。
忙活一夜,谢同君刚刚在榻上眯上眼睛,外面城楼上的喊打喊杀声又把她闹醒了,刚到城楼便见楼上满是兵卒,昨日那些卷着包袱逃跑的男子皆在城楼上,大概凑了两千多人,一人手里一把长弓,漫天箭雨纷纷而下,连天上的天光都被遮住了。
这一批新的箭支是张偕开了府衙仓库的门取出来的,箭支精良锋利,银色的箭簇闪着幽冷的寒光。
只不过这些弓箭再好,到了这些平日里只会拿着锄头掘地的百姓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作用。看着那些箭支在半空中就落了下去,谢同君不禁捏了把汗。
“杀啊!杀!”两军交战正酣,城楼上突然爆发出一声厉喝。
“杀!”挽弓射箭的将士们大声附和,手上箭支嗖嗖而下。
就在这时,密林中一支队伍突然疾冲而出,怒吼一声便加入下面战局,徐军队伍被这突然的变故冲散,怔愣间不少人就这么被活活砍下马去。
“报!少主大胜咸春!此刻正在十里之外,接到参乘讯报,特命末将率精兵五千前来助阵!”下面曹亮甩开嗓门,照着张偕的吩咐背台词。
徐军被这一消息打的晕头转向,手下的动作都慢了几分,而楼上不知真相的将士们却是士气大振,呼声震天。
“撤!快撤!”今日那郡监没来,来的不过是几个副将,张偕看着喊话的那人,对旁边道:“箭。”
杨珍恭恭敬敬的递上弓箭,只听一阵破空之声响起,一支羽箭已经钉入那副将胸膛,他只嘶声喊了声“快撤”便“咚”的一头栽到地上,没入滚滚沙尘之中。
下面的徐军纷纷后退,不一会儿便退了个干干净净,曹亮哈哈大笑,大声喊着开城门。
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损伤近五千多人,曹亮带着的私兵死伤两千多,徐军死伤两三千,战场上留下兵器战马若干,还有从楼上直直掉落下来的箭支,都被张偕吩咐着捡回城内。
下面的伤兵跪了一地,哭爹喊娘的请求新军饶了他们,百姓们破声大骂,纷纷捡起刀剑要杀了他们。
“你们这些替伪帝卖命的狗贼,今日我商全非杀了你们不可!”一个男子越众而出,“唰”一刀朝着第一个伤兵砍了下去。
商全身材高大,膀大腰圆,眉毛倒竖,大喇喇的往那一站便吓的徐军额头冒汗,此刻一刀下去,那徐军吓的动都不敢动,眼睁睁看着带着血光的刀刃朝自己砍来。
“你们回去吧!”正在落刀之时,一只手忽然抓住了商全的手腕。
“谁他娘的——参乘!”商全瞪大眼睛,悻悻的收了手,有些不平的问道:“伪帝害人不浅,参乘为何阻我?”
张偕松了手,声音淡淡的:“他们不过是最末等的兵卒,所作所为皆为上位者的命令,新军伐徐,意在诛除暴戾,平定天下,你此刻所作所为,与徐坚有何不同?”
“……诺,小人知道了。”商全愣了一下,这才瓮声瓮气的应声。
“你们回去吧。”张偕挥了挥广袖,率先走入城门。
那些徐军犹疑半晌,面面相觑,最终见他们没什么动静,还是摇摇摆摆的站起来,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反间计?”谢同君杵着拐杖,连蹦带跳的挤到张偕身旁。
张偕现在放这些人回去,等他们一回到徐营,这消息就会被这些人带到徐军里头,不止动摇军心,还能收买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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