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张偕一番不卑不亢又贴心至极的夸赞之语,刘典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武王手下果然能人辈出,机敏善变,才当真叫人钦服。”
“主公……”正在这时,门外忽然走进一个身材高瘦的武将,这人恭恭敬敬德行了礼后,朝着刘典低声耳语一番,刘典眉头微蹙,再看向众人时,遗憾的叹气道:“唉……实在不巧,今日府上还有些杂事要老夫处理,不如诸位先回去歇息,老夫改日定当设宴赔今日招待不周之罪。”
☆、挡路
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张偕几人只好暂时告辞。如果说来刘府之前两人对刘典的认识还浮于对下阴的印象上,那么这次会面之后,心底则多了一种更为安定的感觉。虽然刘典不好说话,但能够对他有几分了解,才能够更好的说服他不是吗?
因为前面有随从带路,三人不方便说话,只得将所有的话语深埋心底,正随着弯弯曲曲的长廊前行,一阵如翠环相击般清越的说话声忽然传入几人耳中。
“你是瞎了眼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来人,给我拖下去好好打上几板子长长记性!”
接着是以头“咚咚”抢地以及女子虚弱而害怕的求饶声:“姑娘饶命……奴婢都是无心之失,请姑娘饶奴婢一命,奴婢愿当牛做马报答姑娘的大恩大德……”
“笑话!我刘家家仆成百上千,还会在乎你一个小小贱婢的当牛做马不成?”听到这声音,不欲多事的张偕正欲拦住刘家下仆继续往前的步伐,那女子已经转过廊角走到了他们面前。
只见她一身朱色曲裾深衣,眉眼如画,妆容精致浓烈,她此刻嘴角衔着一抹冷然而倨傲的笑意,目光凌厉的盯视着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小婢。
刘家下人看见自家大姑娘竟忽然在此地出现,连忙慌乱的行了礼,行走间连脚下步子都快了几分。张偕等人亦不欲多事,连眼角余光都不曾往那边窥视过一丝。
“站住!”女子忽然娇斥一声,厉声喝问道:“我没让你走,谁允许你自作主张?”
“大姑娘……”仆人惊的连连擦汗:“小人哪敢对大姑娘不敬,只是今日府上来了贵客,小人正奉命送客人回去,只怕耽误了差事才如此匆忙,还请大姑娘网开一面……”
“你竟敢拿我父亲来压我?”刘大姑娘见状更怒,她轻蔑的瞥了一眼张偕几人,冷冷的嗤笑道:“竟不知父亲素来日理万机,今日怎么还有时间见这么些乱七八糟的阿猫阿狗!”
“大姑娘……”仆人吓的冷汗直冒,“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这几位乃是从梁州来……”
“哦?梁州?”刘大姑娘听了这话,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她莲步轻移,慢慢靠近几人身边,冷冷的讥诮道:“原来是来求着父亲借兵的桓陵么?依我之见,兴武帝都已经坐上皇位,有心无力之人又何必苦苦挣扎?”
随着刘大姑娘的靠近,一股女子特有的幽幽香气也随之靠近几人,这时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刘大姑娘手中的帕子忽然被风吹落,正恰恰飘到了张偕脚边。
张偕目光平宁,自方才刘大姑娘开口伊始,他的目光便不曾落在这名美丽却嚣张的女子身上,而是身姿笔挺的站着,目光微微下垂落在不远的一株开的正美的山茶花上。
“你——帮我把帕子捡起来!”刘姬忽然拦在他面前,美丽的头颅微微扬起,得意而略带骄矜地看着他。
张偕心里暗叹一声,只见他后退一步,飞快的以两指夹起那方秀丽的绢帕,帕子平摊在广袖之上,摆在刘大姑娘面前。
“哼!你用袖子挡着,是瞧不起我么?”刘大姑娘勃然大怒。
“姑娘身份高贵,在下不敢冒犯。”张偕的声音还是一脉的平宁柔和。
“弄脏了的东西,我从来不用!”刘大姑娘忽然一把抢过帕子,猛地扔到地上踩了两脚。
“如此,在下几人还有要事在身,便就此告辞了。”张偕拱手一揖,抬步便走。
“你放肆!你给我站住!站住!”刘大姑娘气的浑身发抖,提脚便想追上几人。
张偕充耳不闻,脚下的步伐虽然略显急促,但丝毫没有失去平日的沉稳从容,宽大的广袖随着身体的动作轻轻摆动,颀长而温润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长廊的这一头。
刘大姑娘瞧着前面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头忽然浮起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冬日的暖阳柔柔的洒在平整干净的地板上,将那抹温润的身影也衬出几分隽雅而温柔的飘逸之感。
直到那抹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她才回过神来,顿时羞恼于自己方才的失神与失态,抬脚便狠狠踹向那小婢,厉声斥责道:“你真没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方才不是叫嚷着要好好报答我吗?他们走的时候,你为何不帮我拦住?”
“奴婢……奴婢……”小婢瑟瑟发抖,被她一脚踹翻在地,却是再也不敢继续求饶了,只垂着头低低地哭泣起来。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偕等人自然不知道,在他们看来,此次来到刘府,初初试探刘典的目的已经达成,已经是此行最大的收获了。
只是三人刚刚走出刘府大门,正准备上马车时,一个穿着深蓝色襜褕,面色肃然的男子忽然拦在几人面前。
正当张偕徐贤两人诧异之际,来人已经将来意开门见山:“三位有礼,在下苏兼,方便的话,能否顺路载我一程?”
“自然方便,苏先生请。”徐贤极快的扫视面前的男子一眼,侧身请他上车。
苏兼看起来年约二十五六,容长脸,脸颊清瘦,长眉入鬓,双目冷然,薄唇紧抿,通身气质利落冷僻。
苏兼淡淡的点头致意,上车之后便闭目养神,不再多言。张偕本就不是多话之人,见对方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便也端坐着假寐,细细思量着刘典今日说的那些话。
倒是徐贤,因为昨天看了那方素笺的原因,此刻看到苏兼本人,到底还是有几分好奇——眼前这人,果真是桓缺的人么?还是说,那方素笺果如张偕所说不可尽信?
“你看我许久,所为何事?”冷不丁的,苏兼忽然睁开了眼睛。
猝不及防间,两人四目相对,即便一向嬉皮笑脸如徐贤也有些挂不住,但为了弄清真相,他仍是无赖的反问道:“你没看我,怎知我在看你?”
“我是武将,自然时刻保持警惕。”
徐贤没料到这人竟然这般呛声,尴尬的咳嗽两声:“你不累么?”
“多谢关心,命更重要。”苏兼说完这话,便重新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愿再开口的模样。
徐贤却不愿就此放过他,继续开口问:“先生真是豪爽脾气,不知先生今年贵庚?家住何处?如今在安定王麾下就何要职?能否与我们交个朋友?”
“在下一介俗人,且萍水相逢,徐先生不必挂心。”
“噫,话不是这么说的,相逢即是有缘,更何况你知道我姓徐,分明是有意与我结交,现在又何须害羞呢?”
“先生多心了。”苏兼连眼睛都懒的睁开,神色更是淡漠无比。
这人简直软硬不吃,脾气犟的可以,徐贤反而来了劲头,继续追问道:“那么好吧,就算是我多心了,你无缘无故上我们的马车又作何解释?”
“哼!”苏兼冷哼一声,掀开帘子便要从马车上跳下,徐贤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袖子,讪讪的摸摸鼻尖:“好吧好吧,算我错!”
马车一路辚辚而行,静默的空气在车厢之内流动,行至刘府别院,正当苏兼下车之时,一直静默无语的张偕忽然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苏兼不耐烦的看向张偕,淡漠的开口:“你也要拦我吗?”
“只是想请先生替我带一句话。”张偕放下手臂,凝眸看向眉尖若蹙的苏兼,淡淡的笑道:“请先生转告他,张偕欲为之事,只看结果,不计成本,不择手段,同样无人可以阻拦。”
“哦?”苏兼到这时才露出了一丝微妙的表情,不以为然的问道:“我凭什么帮你带话?”
“你我虽然萍水相逢,却也有同车同路之谊,先生若实在不愿,张偕便不勉强了。”
“哼!你是想嘲讽我白白坐了一趟你的马车吗?依我看,拿刘家的马车来绑架我的人情,你也不怎么样。”
“唉,苏先生误会我了。”张偕微微一揖:“张偕从无妄自揣度他人之喜好,亦无绑架人情之想法,方才的话,先生当没听过便是。”语罢,稍稍倾身一礼,便告辞往刘府内而去了。
此时细雪初落,纷纷扬扬洒在干净的青石地板上,冷风初扬,雪花如同柳絮一般在空中四散飞舞,融融荡起一股冰冷的凉意。
明暗交暇的廊角下,一朵绽放着点点白梅的鲜红油伞闯入张偕眼中,伞下的年轻女子冰肌雪肤,五官俊俏明艳,点点白雪躲过油伞,偷偷钻入她乌黑的鬓发间。
见到张偕几人归来,谢同君步履匆匆的往前疾行几步,开口问道:“此行如何?”
张偕一手握住了她冰凉的五指,一边温柔而不失责备的低声问道:“不是让你不要出门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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