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安置妥当,她也歇了口气,操了一夜的闲心,又走了一天的山路,有些疲乏。索性吩咐青鸾,别叫她用晚饭,一头倒在那软榻上,清凉山风抚慰中,囫囵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的酣沉。
醒来,已是夜里。月初的山中,月朦星亮,清风阵阵。人也跟着神清气爽,胃口大开,紫衣候着她,认真吃点东西,青鸾在一边,忍着笑意,与她说些话:
“大人……他上山来了。”
“嗯。”她前脚刚来,凤玄墨后脚就撵上来,也太快了些。可瞧着青鸾那忍俊模样,这大人上山,还有可笑之处,便简单应了,等着那妮子的后话。
“跟三公子喝了一会儿酒……直接把三公子喝趴在地上,扶都扶不起来……”青鸾说着,脸上的笑开始浮出来,想来,那斗酒的醉像,应该是惨不忍睹的。
“然后呢?”那十坛子桂花酿都灌得下去的人,柳河洲哪里喝得过他。可这出洋相的,也不是他啊。青鸾说话总喜卖着关子,吊人胃口,夜云熙便拿眼神去质问她,要她一口气说完。
“大人见公主睡得香,就说他先到后山泉水里去泡一泡,等公主醒了,邀公主……共浴。”那妮子终于一口气说完,逗得边上的紫衣也憋不住,跟着一起笑。
“真是不要命了,喝了酒,怎么能下那温泉汤池?”夜云熙绷着脸,心中却在嗔怪,八成是喝得半醉,在侍女面前也口无遮拦,是够让这两个牙尖的婢子取笑一阵的了。且又想着那夏日温泉,纵然别有清热解暑之效,可饮酒之人,却是万万不宜的。便搁了筷箸,漱口洗手,起身要去后山看看。
“我去问了,大人下的是那眼冷泉,有人在边上伺候着呢。”青鸾赶紧补充了,宽了宽她的心。
可纵然是冷泉,那昏醉之人,万一边上小厮一个大意,别淹在里面了才是。所以还是觉得,亲眼去瞧一瞧才妥当,便扔了两个侍女在一边,径直出了门,往后边泉水池子去。
紫衣还在后边追着,笑着问她,要不要准备浴衣。她挥手拒了,又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死丫头,真当她是急着去共浴吗?她只想冲过去,将那人给拖起来。
就着那一身从胸下便松散开的轻纱襦裙,软底绣鞋,弯弯拐拐,出了山居庭院,来到后山泉水池子边,穿过朦胧水汽,探头去看,果然在那眼冷泉池子中,那高高长长的儿郎,四肢伸展,大半个身子浸在里面,又寻了个池边石头窝处,将头搁上去,闭目养神,惬意无比。
最要命的是,清澈冷泉,一眼见底,又映着池边树上笼灯,便看得真切——那人,想来是醉得糊涂了,一身浴衣未脱,就下的水,可那丝薄轻衣,浸得透明,水波微漾,缠在那宽肩紧腰的身躯上,比赤身裸体,更惹人心魂。
夜云熙突然有些口干舌燥,怕是刚才用的膳食,太过补气养血了。若无其事,撵了边上守候的小厮,才提了裙裾,小心捡着池边干处,走过去。一直行至他脸边上,绣鞋尖上的绒花小球,都快要触及他鼻尖了,才停下来。
作势蹲身去看他,那裙裾铺散,扫他脸上而过。那人察觉了,睁眼来看她,她便就着那俯身弯腰的姿势,垂首问他:
“你什么时候,跟柳河洲这么要好了。”
她也不知,为何脱口出来是这一句。心中隐隐有些羞恼,怕他笑她,急急前来,是应他邀约,来与他……共浴,便寻些别的话题,先岔一岔。且这平日都不怎么待见对方的两个男人,昨夜,竟有那样的默契,今日,就已经能够共饮到一醉方休。这男子间的友谊,她确实觉得太不可思议。
“我觉得,他磊落。”答她的声音,带些慵懒醉意。
“你哪只眼睛,看见他磊落了?”夜云熙一声轻笑,前段时间,还挂在她肩头,一副幽怨神色,说他看不惯柳河洲那厮,不安好心,总是豆豆长豆豆短地,叫别人家的娘子。
“他喝酒,很爽快。”不是觉得他磊落,才与他喝酒的吗?还是说能爽快地醉翻在地的,就是磊落?这前因后果,有些混乱。
“你这么急急的撵上山来,是怕我跟柳河洲有什么吗?”她又试着揣摩他心中的小九九,探着问他。
“不是……”哗啦水声里,那人支起手肘,与清泉中坐起身来,湿衣缠身,半遮半裸,讨好笑意,眼神迷蒙,磁哑声音,无尽魅惑:
“是我想你了。”
第四卷 画锦堂 第一百七十三章 清泉石上流
“是我想你了。”凤玄墨坐在水中,转头过来,仰面看她,哑哑地说。那股子深情,浓得化不开。
夜云熙听得莞尔,这晨间才一起用过早膳,出的门,也就一日不见,也不至于这般……饥荒吧。便当他醉话,兀自捡了他身边一块青石,敛裙坐上去,脱下绣鞋,撒腿裤脚挽过膝盖,将双脚放进池子里,撩水扑腾,贪图片刻清凉。
那人转身过来,半跪在水里,将那双白玉莲足捞起来,大掌捧了,搁在胸口上,替她轻轻揉捏,又寻着穴位一阵抵摁。
她抱着裙裾在怀,坐在石头上,感受那阵阵足底酸胀,后脊生暖,舒服的做声。又瞧着那主动来服侍她的儿郎,衣襟半敞,湿漉漉地裹在胸腹上,便趁他专心按揉一只玉足之时,伸了另一只去,将那贴在胸上的湿衣拨开,再一路往下,用脚趾头与他闹腾。
那人被撩得失笑,便扔了手中莲花,来捉那只不规矩的,握在手里,继续按揉。她又趁机用那只空出来的小足,继续使坏。
逗得他左捉右放,左右不是。索性将双足一齐握了,抵在胸上,双手齐上,往她脚心使力。指尖稍微一个狠劲,就按得她娇乎乎地叫疼。
等她酸痒难耐,开口求饶了,他才仰头来看她,嘴角带着得逞的笑意。
那吃疼的抽气过后,她见脚下讨不了好,便开始在嘴上较劲:
“阿墨,你这模样,若是到平康坊南风馆里做倌人,定是魁首,可是这乱发气的性子,却是不行的,搞不好,很容易惹恼那些金主……”也不知怎的,今夜那跪坐在清泉池中,将她捧在心上讨好的儿郎,让她有种想要蹂躏的怪异冲动。
“南风馆?公主以前……常去吗?”将他比作那些以色侍人的男倌人,他也不恼,凝神垂眸想了想,反问她一个他认为更重要的问题。
“对呀,那些小倌人,穿衣服没穿衣服的,我都瞧过。”她面带得意之色,供认不韪,曦京女儿家,敢去那种地方的,也不多。见着那人突然皱眉沉脸,脚心又是猛地被狠抵了一下,赶紧补了一句:
“可是,都没有你……好。”
“怎么没有我好?”那人闷哼一声,手上松了劲,笑着反问她。可那声音听来,怎么有些咬牙切齿。
“没有你生得好看……”夜云熙一边说了,一边偏头下去,察他神色。夜色朦胧,笼灯昏暗,看不仔细。也不知道,夸他好看,能不能讨他开心。
“嗯……”那从鼻腔中溢出来的应答,不知是自知之明,还是不可置否。
“没有你长得结实……”她又想了一个夸赞的理由。曦京男儿,虽处温柔之地,却羡慕西北之风,皆以体强身健为美。
“嗯……”依旧是那不痛不痒的鼻音。
“也没有你这般……精力旺盛。”她再寻了一桩男子最在意的,且还生怕没有说清楚,又解释了一句,“我是说,在床榻之上。”
说完,就见着那人抬眸起来,灼灼地看着她,面带愠色,问她:
“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过……”她脱口而出,彼时年少,到那些邋遢地方去,不就是图个新鲜,看个稀奇吗?
说完之后,才知道,好像是惹恼了尊神了。
但见水中那人,猛地停了手上动作,就那样直直地盯着她半响,像是在极力消化她的话。她亦瞪眼噘嘴回了过去,心中暗忖,这醉酒之人,怎么看都有些傲娇酒疯,还是少惹为妙。
正要收回双脚,退避三舍。哪知,那人的酒疯已经发作了起来。她刚刚撑手曲腿,他却抢先将她的双足放回水中,伸了猿臂,抓过岸边一只小巧木桶,往池中一舀,提起一桶水,趁她猝不及防,就给她从肩头淋下。
那清凉的冷泉水淋来,淋得那叫一个通透,淋得她一声尖声,不知所措,淋得那胸前风光……线条毕露。
趁她未及反应,哗啦一声,那带着疯劲之人,在水中站起身来,那高度,刚好将坐在池边青石上的她,贴面抱住。
“以后,不要去那些地方……公主要看,就看我好了……我与公主亲自做来,还不够吗?”
凤玄墨一边亲她,一边撒气,那些话,急急道来,语无伦次,即像在求她,又像是在责她,复杂旖旎的心思,急促用力的动作,那颗在她头脸间磨蹭的头颅,又一路往下,过玉颈,掠锁骨,最后埋首在她胸前起伏间,隔着丝软湿衣,就开始胡乱含了,大口大口地啃噬,吞咽。
眼看那疯颠的心思,就要化作狂乱的折磨。她浑身黏湿,又有些冷意,便扭捏着躲开,拨起那深埋的头颅,皱眉挑剔:
“嗯呀,等一等,我到那边温水池子里,先洗一洗。”说着,曲起双腿,抱起裙裾,准备往旁边的温泉水里去。
“我帮你洗。”那人比她更快,弯腰将她抱起,两步跨出冷泉池子,带着她往那边热气蒸腾的温泉汤池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