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放宽,又食髓知味,也就渐渐被他给引诱得,有些放荡了。
有一次去沈府去找杜清巧串门子,他来接她回家,马车里就将她剥了,贴面揽抱在腿上。那街上车水马龙的,吓得她死命咬在他肩上,才不至于让外面满街的人来人往,觉察这车内的惊悚。
家中,更是到处都是欢好痕迹,回廊柱子上,假山叠石边,窗台花架下,但凡能搁得下她的地方,都能将她细细的身子,小心搁了,挤上来。有时候,她嫌地方太离谱,他就反问她,公主喜欢在哪里?她闭着眼睛,横着心胡乱一指,他竟也去得。
这样的日子,过得太腐朽。夏日夜间,尽数消磨在那敦伦之上,她觉得有些罪恶。索性拖着他出门,到那平康坊间,茶楼酒肆里去走一走。反正,曦京城里无宵禁。
有一次,图个抛头露面的方便,她束了头发,换下轻纱罗衫,扮成个小公子模样,要他陪着,到明月楼听折子戏,出来时,有些晚了,街巷中行人渐稀,二人不免就有些卿卿我我的拉扯,却将那些眼神不好的,吓得侧目惊魂,抱头逃窜。
曦京人虽开放,但这龙阳断袖之好,毕竟入不得大流,还是要受唾弃鄙视的。清夜大街上,偶然见着两个如此明目张胆公然招摇的,确实有些惊吓。
所以,一直回到府门口,尚觉得好玩,四下无人,便放开了去笑,笑得花枝乱颤,前俯后仰,那人也陪着她笑。
抬手去拉铺首铜环叩朱门,也不知今夜门上的小子怎么回事,睡得死沉,半响都不来应门。她也不急,只觉得在这朦朦夜色里,有家可归,有人可爱,有趣可玩味。安生日子,流年似水,心中涌出一种说不出的圆满欢喜。
心头激荡,便来了些疯劲,一个扑身过去,抱住他的腰身,一头埋进那宽阔胸怀里,将他推至朱门上。
那人如今极为踩窍,哐当撞响间,背靠大门,抬手捧了她的小脸,低头下来,就开始点啄亲吻。她回应得紧,嘤嘤呜呜地,求人喂食的鸟儿般,仰面启唇,挂他身上,反将他缠住。
凤玄墨就带些玩味笑意,问她:“公主莫不是想在这门上……”
“是你想,不是我想……”她觉得这念头太荒唐,如何会承认,便笑着骂他。
那人却不以为然,探手下去,开始撩她腰下轻袍,灵巧大掌直往里面伸……
正觉得要被他勾引着,下地狱去了,不免起了慌乱。幸好,那入室狼爪突然顿住了,快速退了出来,两下将她整理好,搂在怀里,凝神抬目,越过她的肩头,往巷口处看。
她跟着转过身来,看见那辆渐渐驶近的马车,黑漆漆的,车轮轱辘一阵响。等到了门前阶下,借着门下笼灯,看见车身上的圆形方孔徽饰,便知是柳家的马车。
车停住,里面急急跳下来一人,是柳河洲。那厮仰头,猛地瞧着恭候在门上的两位,满脸惊讶:
“我来得是不是太巧了点,二位是……在门上等我?”
“对呀,等候多时了。”夜云熙觉得好笑,便忍不住与他说笑,这柳河洲,真是巧,这深夜门上的荒唐,也能给他撞上。
“豆豆,我来……求你一件事情。”柳河洲却不似平日皮赖,面带忧色,说得支吾。从来都是,他帮她,未曾想,这万能的柳三公子,也有求她的时候。
“半夜鬼敲门,定没有什么好事,说吧!”心中放软,嘴上却还是不肯给好话,其实是怪他打扰。
“小茶被母亲打了,逐出府来,无处可去,我想将她放在你这里。”柳河洲一句话说明来意,又指了指身后的马车。
这从小到大的情分,举手之劳,她当然是义不容辞。可还是先转头过去,看看她的大将军,这外人入府,又带着伤,她要征询她家夫君的意见。
哪知,那大将军已经侧身过去,开始重重地叩门,势必要唤醒那睡死的门上小厮,哐当重击了,又转过头来,径直对阶下的柳河洲说到:
“快将人抱出来。”
等那个喝醉了酒,睡过了头的门房小厮,终于被天雷轰醒,浑浑噩噩战战兢兢开了门,柳河洲赶紧将那个浑身血迹,奄奄一息的小茶抱进府。
然后,择个清静通风的厢房安置,火速请郎中来看,着人清洗上药,按方医治,再安排一个灵醒的丫头来照料。这收容伤残病号之事,琐碎拉杂,她的大将军做来,却是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忙了半夜,倒得后来,柳河洲想起有什么要求,干脆直接与他说,他也安排得妥。两个大男人,默契无比,一点也没有她什么事情!
第四卷 画锦堂 第一百七十二章 是我想你了
“夜芸豆,你这个米虫,你现在怎么能够混得怎么好?连内宅之事,也是他给你理了。”
第二日,凤玄墨去了禁卫营,柳河洲却留在大将军府,守着那昏迷不醒的小茶。见着夜云熙来,说起昨夜之事,觉得这两三月功夫,她就翻身做了主人,从地上蹿到了天上,有些太不可思议,也有些愤愤不平,替他的小茶:
“可怜我的小茶……”
可不?夜云熙心里暗笑,幸好他还没见着她那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甚至,连走路都可以不用自己的双脚沾地的懒样,不然,眼睛都要瞪落到地上。同时,她亦惊讶于柳河洲的沦落,初见小茶时,那小婢子还厚着脸皮贴在他身后,看他脸色行事,唯公子是瞻,如今看来,已经入了他的心了。便笑着打趣他:
“柳河洲,你不是说,要喜欢我一辈子吗?”
“你现在这嘚瑟模样,哪还用得着我来喜欢。”柳河洲坐在榻边,撑手扶额,看着榻上的人,叹气说到。
夜云熙赶紧收了那副被人宠到了天上的嘚瑟样。太嚣张了,是要遭天妒的。她这三哥,看似花心,其实最是长情,却又省得收放分寸,不痴缠烂打。看似无情,内里却是个软心子,别人对他好,他其实经不住的。他的这些好处,她最为欣赏。
看来这小茶,也是个有福之人,遭一番皮肉之苦,没准能修得白首同心人。便亦凑近了,侧坐到榻边,看了看小茶,又去看柳河洲,敛了神色,问他正事:
“你喜欢她?”
“我也说不清楚,她从龟兹一路跟着我回来,有一年多了吧,我嫌她烦,骂过,撵过……可是,日子久了,就觉得怎么离了她,竟浑身不自在,看着她现在这样,又心疼……”柳河洲微微蹙眉,面带柔色也不看她,只看着榻上那昏睡的小婢子。
“那你准备怎么安置她?”这不是喜欢是什么,人在局中迷。
“母亲认为她勾引我,寻了个莫须有的理由,用皮鞭子沾盐水,将她打了个半死,都逐了出来,怕是不能再回去的……”柳河洲叹口气,想了想,又说,“家里催我成亲,我若在外面,置办个院子,将她悄悄养着,倒也不难,可是,那成什么了?”
夜云熙一直认为,真正的贵家风流,就应该是柳河洲这样的,年少时,万花从中过,无妨风流随意,可真要他三妻四妾地过日子,将一堆女人困在一起,围着他转一生,他却是不齿于行的。婚姻是免不了的家族责任,但也是一双人的白首相许。
见着他犯难,她又心肠一热,开始主动替他想些主意张罗:
“不若我替她想个身份,你名正言顺地将她娶了。”
她这皇帝长姐的身份,也算是显赫,若是认个金兰妹子之类,这些曦京大家也应该会买她的帐。这本是备着以后安置青鸾与紫衣的法子,要用在小茶这里,她也使得。这小婢子,她第一次见着,就觉得大胆而直爽,合她眼缘。
“豆豆,你等我再想想,让她先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等伤好了再说……”柳河洲听了,不置可否,只伸手去给小茶顺那耳边的发丝,轻抚那脸颊的伤口。
夜云熙便不再追着这事说道,这世家婚姻,不是随口儿戏,也不是随心所欲,他需要时间来权衡选择,来下决心。
见着小茶浑身的伤口,脸上也一塌糊涂,她亦觉得可怜,突然心下一动,想起一处疗伤圣地来:
“这夏日酷暑,伤口易腐,别留了疤痕才好。青云别院后山里,有处泉水,对这伤口愈合,去痕凝脂,颇有些功效,要不将她带去那里,趁着结疤之前,多清洗几次,说不定要好些。”
“那别院,你不是拿去换书院了吗?”这陈年的旧事,柳河洲记性却好得很。
“你甭管,反正现在又是我的了。”夜云熙笑说。澹台玉硬要还给她,她收了便是,前段日子,已经派了人上山去,修整打扫干净。至于以后,若与那人还有牵扯,终究不过就是一个山中别院,她还得起。
柳河洲听了,觉得山上清凉,倒是个休养的好去处,当下一合计,决定即刻便去。她便招来青鸾,叫赶紧去准备准备,她要上青云山避暑去。
约莫过了两三盏茶的功夫,她就让柳河洲抱了小茶,跟着她出府。来到门口,代步的马车,消暑的物品,服侍的丫头小厮,随行的郎中厨娘,已经齐齐候在那里了,比军营中紧急集结,还来的迅速利落。
柳河洲见了,忍不住问她,这治家有方,是该赞她,还是赞她的大将军?夜云熙听得一愣,讪讪笑说,赞他吧。又让门上小厮给凤玄墨留话,遂一路出行,往青云山去。
大半日功夫,日头偏西,就入了深山,进了别院。幸好前些日子,就叫了人上山,倒也下得了脚,住得了人。加之,柳河洲到她的地盘,向来跟进自家门似的,通常不用她招呼,到也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