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三王爷他……”一想到慕容南朝那得意的嘴脸,千龙不由得暗暗咬牙。
“无妨,就让他多高兴些时日!”慕容南朝现在多高兴,他就能叫他日后多失落。
现下瘟病一事已有突破,研制出解药就只是时间问题。
“爷,不好了!”两人正朝下走去,迎面跑上一铜甲小将,眼中布满惧色,喘息着道:“鬼老昏迷了,现已没了气息!”
“……”慕容南宇面上沉了沉,阔步走了下去。
“义父,义父,你醒醒!”游方鬼医忽然昏迷不醒,柳宗当下被吓坏了,一手搭着他的脉搏,一手掐住他的人中。
半响,听得细碎的踩雪声,他猛然将头抬起,看向银衣猎猎的男子。
他没有说话,慕容南宇也没问,只是静静蹲下身子,将手探向他的鼻息,就感一片平静,没有出的气,更没进的气。
“柳御医,师父他如何了?”就这么忽然去世,他不信!
“鬼老也染了瘟病,应当……应当……”余下的话柳宗没有说,只是眼眶一红,垂头看着满脸疤痕的老者。
“师父方才咳了?”他染了瘟病?而且咳了第五次?
慕容南宇垂眸,看着似睡着的安详的老者,身子微曲,将他包在怀里。
在他印象里,师父是百毒不侵的,他以为这次的瘟病也是,且师父一直气色很好,可现下,他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辞世了,甚至来不及于他作声告别。
“爷……”千龙侍立一旁,眼中亦是无尽的悲伤。
长风过巷,带来更甚的冷意,萧瑟的长街笼罩在一片悲凉之中,忽的,柳宗像发了疯般将医典揣入怀中,而后夺过慕容南宇怀中的鬼老一路狂奔而去。
“柳御医……”千龙抬手将他拦住,宽慰道:“你冷静点,千万不要做出糊涂事!”
“六王爷,相信我,义父他还没死,你相信我,我有法子救他,我有法子!”柳宗不断重复着那一句话,看向慕容南宇的目光是那般坚定。
“千龙,放行!”慕容南宇一挥衣袖,千龙默默将手放下。
“爷……鬼老他……”
“师父不会死,一如两年前!”两年前传出游方鬼医逝世的消息,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包括派人围追堵截游方鬼医的凤朝人,但事实上他并没死,而是使的金蝉脱壳。
这次的情况与上回不同,却也是相同的,他不会死,纵然他没使用金蝉脱壳这招,但他绝不是那种会让自己死的悄无声息的人,没亲眼瞧见他一手教出的人登上大宝,他又如何舍得辞世。
“可……”千龙一顿,忽的眼前一亮:“爷,鬼老并无七窍流血之兆,会不会是……”
“你确定师父从未七窍流血?”如果没有七窍流血,那么事情就比他想象中来的还要简单。
“属下可以百分百确信,七窍流血一事会有后兆,属下与鬼老这些时日里大部分时间都与鬼老待在一处,鬼老绝对没有七窍流血!”
“那边不必担心了,等柳宗研制出解决瘟病之法,师父便会清醒过来!”慕容南宇扯起唇角,笑容里多了一丝苦涩。
不是他不相信柳宗,而是柳宗实在太过年轻,经验不足,此次的瘟病又这般厉害,怕是他难以独自解决。
第246章 驱逐侯谷兰
“啊!”尖叫声划破天际,原本静僻的院中鸟雀四散,振翅声四起。
厢房内,发出尖叫的侯谷兰嘴尚未闭拢,素手指着柳宗怀中的游方鬼医,眼睛几乎瞪出眼眶,怒道:“柳御医,谷兰说过的,谷兰不想与这怪老头同处一室,谷兰讨厌他!”
“闭嘴!”柳宗低吼,将老者安置在榻上,沉声道:“快来帮忙,他快不行了!”
“他快不行了?”侯谷兰一愣,旋即叉腰大笑:“哈哈哈,太好了,这怪老头终于死了,要是师父知道一定高兴坏了!”
游方鬼医与她师父嵩山余老乃是仇敌,两看相厌,现在游方鬼医死了,她师父定然欢喜。
“侯谷兰,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柳宗被她幸灾乐祸的模样气得肺都要炸了,手指着她,半响说不出话来。
“柳御医,你早知谷兰与这怪老头不合的!”侯谷兰没有分毫歉意,反倒理所当然道:“他死不死和谷兰有没脑子有什么关系?谷兰只知道他死了是件天大的好事!”
“侯谷兰,我就奇了怪了,盈儿她怎就这般纵容你?你若是我的丫鬟,早就死了八百回了。”柳宗清俊的脸因气恼而涨红,旋即转过头,不去搭理她。
手搭在鬼老干枯的手上,感觉不到一丝脉搏的跳动,柳宗眸色沉了沉,不死心地继续号脉,然而,指尖感受到的依旧是平静。
“你都说他快不行了,柳城的瘟病根本就是无解的,你再怎么号脉也没法赶在他死前找出根治的方法!”侯谷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双手环着胸,笑嘻嘻地看着榻上面无血色的老者。
“义父若是死了,整个柳城也就完了,这里面包括你我在内都逃不过!”为老者号脉的手轻颤着,柳宗强压下心头的燥气,尽量用平和的语调与侯谷兰商量。
“不会的,只要这怪老头死了,我师父就会救这柳城内的人!”侯谷兰上前两步,忽的手中银光闪现,银针直直刺向榻上老者。
“住手!”一声清冷的低呵传入屋内,旋即银光闪过,一只手按在侯谷兰指上。
“小……小姐……”手一松,银针掉落,侯谷兰慌乱地四下扫视,不敢对上她锐利的眸。
“窝里斗,简直胡闹!”手上略一用力,直接将侯谷兰甩在地上,凤盈面色沉沉,扭头不再看她。
柳宗不会武艺,若不是她及时赶到,只怕侯谷兰就得逞了!
“小姐,这老头就是个坏人……”说话间,侯谷兰鼻子一酸,委屈道:“他就是诈死来骗血的,因为他已经咳了四次了,乃将死之人,所以用诈死这个法子来骗小姐的血!”
“诈死?”柳宗一惊,细致地检查游方鬼医身上的每一处,而后手再次搭上他的脉搏。
良久,他感受到老者脉搏轻轻跳了一下,他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将耳贴在老者胸口,果然时隔一大段时间能感受到一次跳动。
“盈儿,义父他当真没死!”看着榻上面无血色的老者,柳宗不禁纳闷了,按理说现在研制解药已有进展,他不该在此时诈死啊,这样只会将治愈六王爷的时间不断后延,这绝对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我看看!”手搭上老者的脉搏,不过须臾,凤盈勾唇,淡淡道:“鬼老并非诈死,乃是练的奇功导致,此时陷入昏迷非他所愿!”
微微俯身,看着榻上面色惨白的老者,凤盈朱唇微启,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鬼老,盈儿晓得您能听见,您尽管放心吧,盈儿不会辜负您的一片厚爱!”
“盈儿?”柳宗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什么奇功?鬼老又为何会如此?”
“这功法名何我并不晓得,但根据书上记载,研习此功法者在将死之前会陷入昏迷,如死去般,就好似龟息功,但比龟息功来得要神奇,若是失血过多,昏迷之后流血速度锐减,若是中毒,则可延缓毒发!”眸中带着点点笑意,凤盈看着榻上老者,轻声道:“你无须担心,待研制出解毒之法,将解药给鬼老饮下,他自是无恙。”
“可……”柳宗看看榻上面色苍白的老者,又看看一屁股坐在地上表情委屈的侯谷兰,欲言又止。
“侯谷兰!”朱唇微启,凤盈唤着她的全名,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自己回厢房收拾!”
她是在下的驱逐令,且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侯谷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嗫嚅道:“小姐,谷兰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谷兰……”
“无论你出于何种缘由,本小姐既是你的主子,你便该行事之前支会本小姐一声,可你……”抬眸,一如对待陌生人般清冷:“本小姐给过你机会的,本小姐不养废物!”
“……”侯谷兰粉嫩的脸在这一瞬间失去血色,她瞪大双眼,眼底带着一丝祈求,像在等她咧嘴,露出恶作剧的笑,朗声道:“跟你开玩笑的!”
可她没有等到这一刻,那清冷的女子只是瞥了她一眼便将眸光转回:“柳宗,将鬼老送回吧,他在我们这并不安全,六王爷能够照看好他!”
“盈儿,柳城瘟病……”他刚接触瘟病不久,对许多地方都不清楚,此时身边少了游方鬼医,无异于雀鸟折翼,叫他一人如何独自撑起整个柳城。
“柳城的瘟病只能靠你了!”凤盈拍拍他的肩,笑容清浅:“我相信你,当初我想拜鬼老为师,努力了好些年头他都不收,而你们不过初见他便收你为义子,可见你在这方面的天赋。”
她神色淡然,似分毫不担心这次瘟病,不担心城外虎视眈眈的慕容南朝,更不担心他会无所建树。
被她平和的心态所感染,柳宗终是展颜,点头道:“在这方面,我确实比你来得厉害!”
“夸你两句还真飞上天了!”凤盈嗔笑,抬脚不客气地往他小腿肚上踢下去:“就得意吧你!”
“哎哟!”柳宗吃痛,两手揉搓着小腿,温吞道:“还以为你改了这动手动脚的毛病,没想到现在是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下死手啊!”
“不是本小姐下手变狠了,而是你久没被揍,皮薄了,变得不耐揍!”凤盈笑嘻嘻地言罢,照着他的肩头又是一拳。
“你……”柳宗一手抱腿一手捂肩,顾不得仪态直接在地上滚了起来:“天啊,我骨折了,你这小女子,竟然殴打朝廷命宫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