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凤盈被他逗乐了,上前拿脚踢踢他脚背:“快起来,别闹了!”
“脚踝也骨折了……”柳宗一副沉痛装,不忘配上几声温吞的嚎啕:“我还未娶妻,怎就遇上了这么个母夜叉!”
“柳宗,你再说一句!”见他演上瘾了,凤盈抬脚,威胁性地晃了晃:“你起不起来?”
“不过是同凤小姐开个玩笑罢了!”起身拍拍衣决上的尘土,柳宗咧嘴,手搭在她肩上郑重道:“你既相信我,我便不会叫你失望!”
“终于说了句人话!”不客气地捏了把他的脸,凤盈晃晃伤口未愈的手腕:“记得先将自己护好,莫要被传染了,本小姐的血只够一个人用!”
“知道了,你这重色轻友的小女子!”扒下她的手,柳宗抱起榻上面色苍白的老者,一扫来时的沉重。
两人的互动侯谷兰看在眼里,她就这么保持着被凤盈甩开时摔在地上的动作,没出声,也不愿离去。
“还不走?”瞧见她还在屋内,凤盈拧起眉头,不复方才轻松的模样:“侯谷兰,你要是不愿意走,本小姐可以亲自‘送’你走!”
她咬重“送”这一字,意味很明显,侯谷兰要是不愿意自己走人,她便将她打出柳城!
“小姐,谷兰……谷兰是为您好啊,师父他答应谷兰了,只要游方鬼医一死,他便会交出解药。”说到这,侯谷兰扁扁嘴,嗫嚅道:“小姐说得没错,谷兰没用,谷兰不是不愿参与研究医典,更不是明知破解之法藏着不说,而是根本看不懂上头的字……”
闻言,凤盈眸光投向她,微微抬眼,静待下文。
见她没有继续驱赶,侯谷兰忙不迭解释道:“小姐,真不是谷兰不愿意帮忙,而是谷兰帮不上,且您的血根本维系不了多久,这样下去,这样下去……倒不如死游方鬼医一人,这样还能拯救整个柳城!”
师父说得没错,他们所剩时间不多了,皇上就算再忌惮,再怕激起民愤,拖久了也便有了下手的借口,那数万大军还围在城外,只要皇上一声令下,柳城便付之一炬。
“嵩山余老是你师父,那本小姐呢?本小姐是你什么人?”心知侯谷兰是被嵩山余老利用了,但凤盈并不打算如往日般训诫两日便就此揭过。
她能被嵩山余老迷惑,便是因着她骨子里对余老的信任,这样下去,有一就有二,若余老下一步叫她杀了慕容南宇,保不齐她为了她真干得出这种蠢事。
“小姐,小姐是……”侯谷兰抿唇,不知该从何答起,只能搬出嵩山余老说服她的那套:“小姐,游方鬼医对您的血觊觎已久,若是他们研究不出解法,他迟早会将小姐的血抽干给六王爷解毒的!”
“给本小姐下毒的是谁你应该能猜到,给本小姐解毒的是谁你也知道,比起解毒之人,你去相信下毒之人?”凤盈像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般,讥嘲地扬起唇角:“嵩山余老在凤朝是什么地位本小姐猜得到,本小姐以前中的两次蛊毒会与他无关?虞氏是他的亲生女儿!”
“什么?”侯谷兰如遭雷击,整个人僵直地怔在原地。
“余老的话可信?”一拂广袖,凤盈阔步离去。
第247章 放血
“柳御医,您喝茶!”
“柳御医,您肩酸了吧!”
“柳御医……”
侯谷兰像只小鸟儿,不断地叽叽喳喳,在柳宗身边跳来跳去。
放下手中医典,柳宗看着围绕在他身边一脸讨好且乐此不疲的女子,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只想要静静地翻看医典,怎么就这么难呢!
“柳御医,您是不是不舒服?”侯谷兰一脸关切,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手强行搭上他的脉搏。
纵然已被凤盈下了驱逐令,侯谷兰却不愿离开,左思右想着,她师父话似乎、好像、有点不太可信,她的脑子不够灵光,已经不知该听哪一边的了,当下摆在眼前的只有医好瘟病这一条通途大道,无论两边情况如何,只要能把瘟病治好,什么麻烦都没了!
“侯谷兰,你在这里不停吵着,本官能舒服吗?”柳宗欲将手抽回,却被侯谷兰死死扣住,她像是发现什么可怕的事情,眼珠子转啊转,将他上下看了个遍。
“柳御医,你好像也染上瘟病了!”侯谷兰哭丧着脸,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家小姐放了两次血,身子到现在还虚着,眼看就要放第三次血了,若是再加上一个病患,她家小姐的血岂不是要被抽干?
“……”柳宗眸光一沉,手搭上自己的脉搏,神色渐渐变得凝重。
侯谷兰的诊断没错,他确实染上瘟病了,当是这几日频繁出入南城区所致。
“柳御医?”侯谷兰都快急哭了,那怪老头昏迷不醒,要是柳御医也染上瘟病,柳城内就没有可靠的大夫了,那些皇上派来的德高望重的老家伙根本不值得倚靠。
“本官无碍!”思虑良久,柳宗温吞却不失威严道:“此事你切莫在盈儿面前提及!”
“嗯嗯!”侯谷兰忙不迭点头,打死她她也不会说的,要是让她家小姐知道,只会增添麻烦。
得了她的应承,柳宗当下轻松几分,徐徐道:“这时间越发紧迫了,谷兰,本官需要你的帮忙!”
“柳御医请说,谷兰定竭力而为!”侯谷兰话落,就见他将手中医典直接撕成两半。
“你……你……你你……”侯谷兰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些可都是师父的心血啊,毕生的心血就这么叫他撕烂了,若是师父晓得此事必然会将他抽筋扒皮,五马分尸!
“这半册医典你拿着,帮我标注上面的字!”柳宗说着,从怀中掏出整理好的猜字,徐徐道:“你在旁边标注好,这样我看着也方便些!”
“……”侯谷兰还没从医典被撕这件大事中缓过神来,眸光落在那双犯事的大手上,眼珠一转不转。
“谷兰?”
“好好!”侯谷兰连声应下,抓着毛笔就开始认真翻阅。
柳城内已有绿芽儿冒出,春日悄然降临,乍暖还寒,正是极冷之时。
厢房内,二人在屋内燃起壁炉,手上各自抱着一个手炉,一面呼着冷气,一面认真翻阅著书籍。
厢房外,凤盈身披狐裘,持一枝枯枝在手上狂舞。
剑式变幻,破空吟啸,地上堆积的白雪被扬起,轻姿曼舞,洋洋洒洒而下。
收剑,衣袍拢起,她抹了抹额角的汗,快步跨入厨房。
厨房内干净得近乎清冷,没有灶火,没有炊具,没有果蔬,只有一个沙漏、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和两个硕大的瓷碗。
上前将沙漏拿起,最后一粒沙落下,凤盈眉眼轻展,晃了晃沙漏,颇为得意道:“这回时间卡得倒是极好!”
将沙漏放回原位,拿起瓷碗掂了掂,凤盈舒展的眉心忽的拢起,面上呈现纠结之色。
她是不惧疼痛,可也不喜承受疼痛,此次鲜血的需求量更大了,也不知这瘟病再这般下去,她还能不能撑得住。
“呼!”轻轻吁了口气,握住匕首,那灼人的寒光没叫她心生畏惧,不假思索地,她抬手,在手腕上重重一划,鲜血翻涌而出顺着她肌理的弧度准确地落入瓷碗中。
“呼!”她的呼吸渐渐沉重,满眼的红刺激着她,叫她分外难受。
一个瓷碗将满,她伸手去拿另一个瓷碗,忽觉有人靠近,当下心生警惕。
“小姐!”人未到,声先至,侯谷兰跳入厨房内,在瞧见满满一碗的鲜血后眼睛都红了,急忙奔上前,想拦住她,可手伸到半空中后又缩了回来,语带哭腔道:“小姐,快止血啊,小姐!”
“怎么是你,柳宗呢?”相较于她的惊恐,凤盈就显得分外淡定,不紧不慢地点穴将血止住,而后手一伸,示意她包扎。
“柳御医,柳御医说他不敢来!”说完这句话,侯谷兰直接嚎啕大哭,一面哭一面帮她包扎:“呜呜呜,刚才谷兰还说柳御医是胆小鬼,可是……可是……以后谷兰也不敢来了!”
看到她流这么多血,却又无能为力,侯谷兰忽然觉得自己这一身医术白学了,完全没有值得自傲之处。
“呵!”凤盈低笑,垂眸看着她细致地为她上药,包扎,手微微颤动,但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小姐你还笑得出来!”抹了把泪,侯谷兰看向那带血的刀子,用纱布将刀子拭净,而后把纱布揣入怀中,自言自语道:“不能浪费了,这个纱布可以拿来泡水给千龙大人喝!”
千龙大人是个好人,而且他也咳三次了,虽然这点血顶不上大用场,但能拖一刻钟那也是好事。
“你呀!”凤盈本是生她的气的,可听着这番嘀咕,心中只觉无奈。
她还真当她的血是灵丹妙药,若真是这般有用,她也用不着一大碗一大碗地放血了!
“小姐不生谷兰气了?”平日里侯谷兰的脑袋不大灵光,但这一刻却机警得很,一下便觉出她语气的变化,当下眼中染上神采,兴奋异常地看着她。
“还不快将药送下去!”脸一绷,凤盈沉声道。
“是,小姐!”用托盘托着瓷碗,侯谷兰不舍地离去。
“究竟何时才能找出那上上策啊!”凤盈叹了声,方往前跨出一步,就见慕容南宇从外边踱入。
第248章 本小姐不能满足你吗
他似披风带雪而来,身上挂着晶莹的雪花,整个人瞧着肃杀,清冷。
“……”凤盈有一瞬间的慌乱,将受伤的手往后一缩,像是没瞧见他般与他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