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蒿掀开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浅酌连忙道:“陈大夫的脚受伤了,还不赶紧将陈大夫送到太医院去。”
青蒿连忙应了声,急急忙忙搀着陈妙思往外走去,浅酌瞧见,陈妙思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还回过了头来,朝着云裳冷冷一笑,眼中竟有几分嘲讽味道。
浅酌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将那得意洋洋的人给碎尸万段,只是心中却也无比担心云裳,便又连忙回过了头,云裳紧闭着眼,浑身紧绷着,却似乎是石化了一般,浅酌心中害怕,连忙道:“娘娘,你说句话好不好,娘娘,别吓奴婢啊。那不是真的,娘娘好好的,小皇子也好好的,是陈妙思骗娘娘的,娘娘你说句话啊”
云裳却一动不动,禁闭的双眼却突然流下了泪来。
浅酌一愣,亦是呆在了原地,不知应当要如何反应了。她跟在云裳身边这么久,自以为什么样的云裳都见过了,高兴的,俏皮的,害羞的,冷静的,算计的,难过的,愤怒的,可是,却从未见到过这样的云裳。虽是不发一言,却似乎整个人都散发着哀伤的味道,让她也忍不住觉着眼睛有些酸疼。
“来人,来人”浅酌慌了手脚,连忙唤道,想要让人去找洛轻言。
手却被紧紧握住,握得有些疼,浅酌停住了呼喊,回过头望向云裳,云裳没有说话,眼泪愈发汹涌的流了下来,却是望着浅酌不停地摇着头。
“娘娘”外面传来苏木的声音。
浅酌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没事了,不必在外面侍候着,娘娘再歇会儿。”
“是。”外面传来苏木应答的声音。
浅酌连忙拿出了锦帕,为云裳擦了擦泪水,才轻声道:“那陈妙思明显是喜欢陛下的,她见不得陛下这般宠爱娘娘,才蓄意为之,她说的定然不是真话,娘娘又何必为了她毫无依据的话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是真的。”云裳喃喃道,不知道为何,她深信那陈妙思说的话是真的,也许因为,昨儿个虽然洛轻言一口咬定什么事情都没有,可是云裳早已经在心里面猜测了无数遍缘由。
李兰怡说她不能再生孩子了,这便是说她以后不能怀孕了。李兰怡说,夏国皇室要绝后了,她昨儿个便在猜想,会不会是承业有什么事情。
陈妙思的话,却只是在印证着她的猜测罢了。
怪不得,怪不得洛轻言此前那般不喜宝儿,怪不得他总是自责没有保护好她,怪不得洛轻言三番四次的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让她都要相信他永远也不会离开她,怪不得洛轻言总是叮嘱她多穿些,莫要凉了身子,怪不得他专程请来的雪岩神医,却还专门让她抱了宝儿去给宝儿诊了脉。
承业,承业,子承父业。这个名字在如今看来,却多像是一个笑话。她的孩子,她拼尽全力生下来的孩子,竟心智受损为什么为什么前世她便失去了桓儿,这一世却又让她的宝儿变成了这个模样
老天,何其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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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6章 心病难医
除了最开始在好不准备之下的时候知晓了这件事情,让云裳大哭了一场之后,云裳便出奇的平静,因着害怕待会儿洛轻言回来发现她哭过,便连哭都不敢哭,只拿着书静静地坐在软榻上,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只是整整一个下午,云裳手中的书却连一页都没有翻开过。
有好些宫人来来回回地进来了两趟,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云裳有丝毫的不对劲,唯一知晓个中内情的,唯有浅酌一人。浅酌一直都守着云裳,目光便一直没有离开过云裳,见她这般压抑自己的情绪,心中亦是觉着难受无比,只瞧着云裳的模样,便有些想要流泪了。
见屋中没有了其他人,浅酌才走到软榻旁蹲了下来,轻声道:“娘娘,你又何必如此依照那陈妙思所言,陛下是知晓其中内情的,是因为害怕娘娘伤心难过才没有说的。娘娘若是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待会儿等陛下回了未央宫问一问便知道了。娘娘你一个人在这儿折腾自个儿,奴婢看着难受。”
浅酌说着,声音中便带了几分哭腔。
云裳却摇了摇头,低着头,嘴唇轻轻颤抖着:“不了,他便是因为不想我伤心才一直隐瞒着此事,他心中只怕也不会好受,却一直默默承担着,哪怕是别人催促他选妃纳妾,夏寰宇那般逼迫,也一直没有丝毫退缩,昨儿个我那般责问,他也守口如瓶,我又怎能再让他为我担心呢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抗一抗便过去了。”
云裳说完,还一直拉着浅酌的手不停地叮嘱着:“你莫要告诉他。”
浅酌却险些跳了起来,急急忙忙拉住云裳的手:“娘娘,你的手怎么这般烫”
云裳笑了笑,面色苍白,却仍旧轻声不停地喃喃着:“浅酌,你不要说出去,你若是说出去了,便永远也别想在我身边带下去了。浅酌,我才是你的主子。”
浅酌心中担忧着云裳的身体,见状,便也顾不得主仆礼数,伸手探了探云裳的额头,却又是吓了一跳,云裳的额头却更是烫得厉害。
“来人,传太医,娘娘病了。”浅酌急急忙忙大声喊道,将云裳手中一直拿着的书拿了过来,放到了一旁,又将云裳按在了软榻上。
苏木从外面探进头来:“浅酌姐姐,怎么了”
浅酌连忙回过头,面上满是焦急之色:“快去传太医,娘娘病了,浑身烫得厉害,只怕是发烧了。”
苏木闻言连忙应了声,匆匆放下帘子,离开了。
浅酌将云裳安置好了之后,云裳便似乎慢慢地开始有些意识糊涂了,面色由苍白渐渐转为了潮红,眼神也渐渐涣散,身子有些不安地辗转反侧,似乎难受得厉害。
浅酌又伸手探了探云裳的额头,连忙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掀开帘子吩咐外面的宫人:“去烧些热水来,再派人去太极殿禀报陛下,便说娘娘病了。”
外面的宫人连忙应了声匆匆忙忙去准备去了,不多时,便有人端了水盆来,浅酌从净房之中取了帕子来打湿了,又拧干了将帕子搭在了云裳的额头上,来来回回换了许多遍,却仍旧没有丝毫缓解。
太医匆匆背了药箱赶了过来,浅酌连忙让太医为云裳把脉,正在把脉,洛轻言便掀开了帘子冲了进来,见云裳的情形,眼中快速闪过一抹心疼,走到软塌便坐了下来,唤了两声:“裳儿,裳儿。”
云裳却没有回应。
太医连忙道:“陛下,皇后娘娘烧得太厉害,已经昏迷了过去。”
洛轻言闻言,却更是怒不可遏,抬头问着浅酌:“这是怎么回事先前我离开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怎么不过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便烧得这么厉害了”
浅酌身子微微一颤,想起先前云裳的嘱咐,连忙道:“奴婢也不知道啊,先前娘娘起了床之后,还好好的用了午膳,而后便拿了书在软榻上看着,看着看着,若不是奴婢一不小心碰到了娘娘的手,奴婢也不会知道娘娘竟然发烧了,等奴婢回过神来的时候,娘娘便浑身烫得厉害了。”
洛轻言自然也知晓如今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便望向太医道:“太医,如今应当如何做”
太医连忙道:“首先应当将这热给降下来,微臣开一副方子,先让人去熬药,在此期间,让人去取一壶酒来,用帕子在酒中打湿了来给娘娘擦擦身子。”
浅酌连忙应了下来,对着太医道:“大人先给娘娘开方子吧,奴婢这便命人去取酒来。”
太医点了点头,走到了桌子上写方子。洛轻言在云裳身边坐着,手紧紧握着云裳的手,眉头紧蹙着,另一只手拿起放在一旁的书来,看了一眼,便有放到了一旁。
太医开了方子,宫人也将酒拿了过来,准备好了帕子和盆子,洛轻言抬起眼来看了看众人,便挥了挥手道:“其他人都退下吧,吵得慌,莫要吵到皇后了,我和浅酌在便好了。”
其他人连忙应了声,退了下去,洛轻言扶着云裳坐了起来,对着浅酌道:“再去拿两个火盆子进来,我将裳儿的衣裳解了,你来给她用就擦身子。”
浅酌连忙应了,匆匆忙忙出去端了两盆火盆进来,在软塌旁边放了,洛轻言将云裳的衣裳褪了,浅酌便连忙上前帮云裳擦洗了身子。
浅酌换了几次酒,每隔一段时间便给云裳擦洗一次,擦洗了三次之后,药便熬好了,喂了药,便又换了水擦洗了好几次。
只是这样折腾了几个时辰,云裳身上的热却仍旧没有退下去。浅酌自是明白云裳根本不是着了凉,而是心中藏了那般大的事情,却只能默默地闷在心里,只怕是活活地将自己闷出了病来,自是很难退下去的,只是浅酌却也答应了云裳绝不将那件事情告诉洛轻言,心中担忧无比,来来回回地忙碌着,面上满是焦急。
一个晚上,云裳的烧反反复复地,人却一直没有清醒,洛轻言几乎将整个太医院都搬了过来,到了第二日清晨,烧才稍稍退下去了一些,云裳的脸色也似乎没有那般潮红了,一直紧蹙着的眉也渐渐舒展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