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非要报恩,说要在府中帮忙做点事情,我拗不过她,索性找些事情让她干,也让她安安心。”沈凌嘉不动声色地回答了这句话,但并没有提起那件衣服。
于是谭鸣鹊便也不再提那件事,仿佛真如沈凌嘉所说,只是为了报恩才想随便帮一点忙。
她笑着说:“左右都是该离开的,但总不能因为魏王殿下说不用,我就真的不报答他吧。”
沈凌宥笑着说:“你也知道他是魏王?他可不需要你的报答。”
谭鸣鹊笑容不减:“哪怕他是魏王,我也不能将他的恩德当作理所应当呀。”
“是吗?”沈凌宥一愣,继而看着沈凌嘉又笑了起来,“三哥,你倒是帮了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沈凌嘉的目光凝在谭鸣鹊身上,回答他的话:“你知道什么,她是巴不得早点做事,早点回家呢。”
“回家?哦,对了,她是南边的人。”沈凌宥略一点头,又不由得思索起来。
沈凌嘉余光瞥见他的表情,便转过头去:“你想到什么事?”
沈凌宥道:“其实,刚才我从风柳楼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城门口那里出了点事情。也不知道是为了谁那么大动干戈,现在想想,他们好像说正在追查一个人,是个十几岁的女子。当时我还想不明白,抓这个年级的小女孩做什么?若是风柳楼不肯放过她……那倒是说得通了。”
谭鸣鹊讶然。
她没想到,容婆所说的办法,竟然能闹这么大的动静。
沈凌嘉慢慢皱紧了眉头:“只是抓人而已吗?”
“城内戒严了,现在,许进不许出,非得要出去,也得让他们仔细端详个十几遍才能放人。”沈凌宥一脸无语地道,“他们说了,是抓重犯,谁敢有异议,就是犯人的同伙。”
谭鸣鹊刚才只是讶然,现在则是骇然。
戒严?
这群人是疯了吧?就为了让她走不了,戒严一座皇城?
这里可是皇宫所在,天子脚下!
——不过,哪怕在天子脚下,不也照样拐了她捆了她?
沈凌宥道:“我想,他们怕是担心您想利用这个小姑娘去扳倒他们,风柳楼中涉及了太多人的利益,许多人不敢说,但若是有人揭发他们拐卖民女,或者翻出别的事情,恐怕有不少人都要倒霉,谁都不敢担这个责任。”
也正是因为相互忌惮,才成全了这次看似荒唐的戒严吧?
谭鸣鹊暗暗猜度,哪怕有了一种猜想,此刻也无法插嘴。
无妨,不管风柳楼闹出多少幺蛾子,魏王有多少应对方法,结局已经注定——她定会留下。
☆、欲拼
沈凌嘉撑在圆桌上,手指轻轻地敲击着平坦的桌面。
叩。
叩。
叩。
他的声音十分迟缓:“如果我想要送她走,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沈凌宥交握着手,低下头,轻声说道:“或许,等风头过去……”
沈凌嘉横过去一眼。
然而沈凌宥并未看见,他接着说:“等他们相信您并没有要处置他们的意思时……”
“我还要看他们的脸色?”沈凌嘉的声音冷冽地回响在房间中。
谭鸣鹊陡然觉得温度降了,浑身发冷,每一根骨头都在战栗。
也许沈凌宥不是第一回应对这种沈凌嘉,他沉声道:“三哥,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到沈凌宥不再用那种闹着玩的表情说话时,他是很严肃的。
两块冰。
谭鸣鹊想走偏又不能走,虽然此事本应该与她无关,可到底与她有了牵扯,她也无法装出毫不在乎,划清界限的样子。她叹了口气,接着忍。
沈凌嘉微微咬牙:“还不是时候?”
沈凌宥欲言又止,等看了谭鸣鹊一眼后,却闭上嘴。
谭鸣鹊看向沈凌嘉,适时地诧然:“他们,难道是想杀我?”
沈凌嘉没有说话,只缓缓点了一下头。
开口答话的人是沈凌宥,他安抚道:“其实,你也没必要太担心,这里是三哥的魏王府,这些人敢拦截你,却绝不敢入府来刺杀你。”
只要刺客敢入魏王府,他说他是杀谭鸣鹊,谁信?
到时候,是一场更大的风波,跟那比起来,拐卖民女,都要成了小事。
风柳楼背后的人,可能会胆小,会使昏招,但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沈凌嘉的手收拢在袖子里,眼睛里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光芒。
良久,他方才深深叹了口气:“七弟最近心软了不少。”
“算是为刚才的无礼致歉。”沈凌宥笑眯眯地道,“看来,三哥也是打定主意了?”
沈凌嘉没理他,只看着谭鸣鹊:
“你愿意……以侍女的身份,暂时留下来吗?”
终于引入正题了。
谭鸣鹊微微蹙眉,却口不对心地说道:“既然如此,也只好这样了。”
这是答应的意思。
沈凌宥道:“也好,对了,三哥我还有事情要跟您讲。”
“菊娘。”沈凌嘉扬声将外面的人叫进来,“那你先带谭姑娘去,熟悉一下各位侍女要做的事情。”
既然要以侍女的身份留下来,自然不能十指不沾阳春水。
哪怕是不怎么沾,起码也该学学人家是怎么做的,否则,岂不是一会儿就露馅。
谭鸣鹊也明白沈凌嘉的苦心,没说废话,直接告辞然后就跟着菊娘出去了。
不过,等到亲自体验后她才明白,哪怕是侍女,也不是容易做的。
……
洗碗,坐着干活,仿佛轻松又简单。
菊娘先找了一盆子的碗来,有些油,但也不是脏得令人难以下手。
她也明白谭鸣鹊这双手还有用处,找来的都是饭碗,盆里全是温热的水,只消拿布一抹,再一冲水,就干干净净了。
“啪!”
“第二十九个!”菊娘忍无可忍,这是一盆子里最后一个碗,还摔得粉碎,再看旁边,完完整整的碗就剩下十三个。
菊娘气得点了她一指头:“笨手笨脚!”
谭鸣鹊十分愧疚:“我先把这些碎片收拾了再试试……”
“仔细你的手!”菊娘打断她的话,谨慎地打量着她,“不许拿这种锋利的东西,我叫别人去做。”
“是。”谭鸣鹊温顺地答应。
菊娘想发脾气吧,偏偏谭鸣鹊又是这么配合,她再发火,倒不像样了。
“算了,跟我来。”
菊娘带着谭鸣鹊去了后院,正好赵柳拿着一把大扫帚在扫地。
“赵柳,把你的扫把给我。”菊娘朝她招招手。
赵柳听话地跑过来,但对于交出扫帚则有些犹豫:“菊娘,聂茶说,让我把这个院子扫了。”
“她又?”菊娘看了一眼谭鸣鹊,本着家丑不外扬的想法,按捺下怒火。“你把扫帚给我,去告诉聂茶,过会子我要去找她说说话。”
“哦!”既然上司给了新任务,赵柳便安顺地交出了这把竹笤帚,人跑了出去。
菊娘不好意思地看了谭鸣鹊一眼,道:“这些丫鬟里总有几个抖机灵的,多讲讲就能乖了。”
“嗯。”谭鸣鹊附和地点点头。
光是菊娘晓得家丑不外扬吗?
她也知道闲言不能听呀。
不过,谭鸣鹊也就懂得这点道理而已,等到扫地的时候,她刷刷两下就扫得满院子尘土飞扬。
“别甩了!”菊娘尖叫一声,冰山一般的面具瞬间裂了一条缝。
谭鸣鹊怯怯地停下动作,问:“我做错了吗?”
“菊娘你在这?”沈凌宥走进院子。
“菊娘你待会儿来书房找我。”沈凌宥瞬间离场。
谭鸣鹊叹了口气,不用菊娘说,她便明白自己又搞砸了。
菊娘也叹了口气:“好,我们去洗衣服。”
这次菊娘乖了,不敢再拿公家的东西,只挑出一件自己的衣服来,给谭鸣鹊试。
她本想着谭鸣鹊只是小女娃一个,也不会有多大力气,谁知道,谭鸣鹊轻描淡写一搓一拽,直接“刺啦”地将这件短衣撕成了两半。
洗碗不成,扫地不成,洗衣服不成,就光端茶倒水?
想想那些茶具都是别人送来魏王府极珍贵的宝贝,菊娘还真不敢让谭鸣鹊试了。
于是她头痛起来,望着谭鸣鹊喃喃自语:“那你还能做什么呢?”
谭鸣鹊忐忑地揪着衣角,低着头,俨然是个乖乖听骂的孩子。
菊娘无奈了,她调|教过不少小丫头,但谭鸣鹊身份特殊,她的破坏力也异于常人,菊娘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招数能管用。
谭鸣鹊低着头想了想,光是让菊娘无奈,似乎也不太好。
她是来卧底的,临到了做个洗碗工,扫地丫鬟,洗衣婢女,在容婆那里能交待得过去?
所以她砸了碗,扫了漫天尘土,又撕烂了菊娘一件衣服。
怎么说都是她故意的,要是真惹急了菊娘弄巧成拙,着实糟糕。
但也不能真做个粗使婢女。
谭鸣鹊仔细想了想,决定拼了,到时候,不管对菊娘,还是沈凌嘉,或者容婆,都有交待。
“菊娘姐姐,我愿意努力,虽然我不会做,但我可以认真学!请您相信我,我能够学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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