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鸣鹊释然了一个心头之结,心情好了不少,就连穿针都快得多,等日头从顶上慢慢倾斜,她已经将第二幅绣品完成了。绣画上的流水丝纹细密,湖蓝碧蓝色中,青白线水绿线勾勒的波纹悠然荡漾。
“真是不错。”她沾沾自喜地欣赏了一会儿,甚为喜欢,倒觉得这幅迅速绣出来的水景图,比第一幅精雕细琢的雪景图还好看些。
☆、雪色皮
她正欣然赏着这幅绣品时,听见叩门声。
多半是菊娘,开门一看,果然就是,菊娘见谭鸣鹊把门打开了,飞快地走进来,也不问,直接探头去看谭鸣鹊放下的水景图。
“真漂亮,是你刚刚绣的?”菊娘记性不错,还记得之前谭鸣鹊绣的那幅简绣样子。
“是。”谭鸣鹊没关门,直接走回来,问她,“你的事情全都处理好了?”
“不难。”菊娘往门外看了一眼,笑道,“现在还不算晚,出不出门?”
“云霄绣坊?”
“嗯。”
“走吧。”谭鸣鹊将两幅绣品都包起来,招呼菊娘出门。
两人出了魏王府,径直往云霄绣坊去,天色还有余亮,不到太阳落山时。
上台阶,这次绣坊里生意不错,十几个客人在里面挑看。
菊娘找人问了几句,就直接领着谭鸣鹊往里走。
她轻车熟路,带谭鸣鹊去了上回和李老板喝茶并谈定生意的屋子里。
门口有两个青衣少女侍立,看到菊娘,齐声唤了一声后,其中一人进屋去通报。
不久,李老板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菊姑娘,请进来吧。”
菊娘回头递了个眼色,进屋,谭鸣鹊也连忙跟上去。
她悄悄走进去,只见一人背对着门口,斜倚在一副竹椅上,她有些诧然,上回来可没见屋子里有这个。
“菊姑娘,坐吧。”坐在竹椅上的人影回头看了一眼,瞄到谭鸣鹊,神情微怔,马上恢复淡然之色,笑着连她一块儿招呼,“来,谭妹妹,在这儿坐下。”
想不到李老板还记得那个称呼,谭鸣鹊便也怯生生道一句李姐姐,和菊娘各自围绕着竹椅前的木桌坐下来,木桌周围绕着四副座椅,都是精细拼接的,谭鸣鹊坐下之前小心回头看了一眼,竹椅上还雕刻了细碎精致的花纹,她好像看见了一只鸟的尾羽,但没细看,不知道属于哪种鸟。
“怎么这么早就来看我?”李老板笑吟吟看向谭鸣鹊,显然她也马上察觉到这次拜访谁是主角。
谭鸣鹊连忙将一直提着的白布包裹放在桌上。
她正要打开,李老板忽然问道:“这里面,是我上回提过……让你绣的绣画?”
“是啊。”谭鸣鹊不意外她能猜到,将包裹打开。
李老板的双眼陡然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道:“……两幅?”
“对。”谈起这件事,谭鸣鹊也甚为得意。
李老板没再问,马上将两幅绣画拿到手中,巧的是,她看的第一幅是雪景图,跟谭鸣鹊开始绣的顺序一样。
她看了许久,久到谭鸣鹊几乎以为她是走神了。
突然,李老板猛地拍响了桌子:“好!”
谭鸣鹊正觉得无聊,没料到横来一声巨响,吓了一跳,浑身一抖。
“……谢谢。”她反应过来,也只能憋着气致谢。
李老板只盯着手中的雪景图,眉眼弯弯,道:“想不到,你第一次绣这种绣画,就能……”
一边说,一边拿起另一幅水景图,刚拿起来看了一眼,她的话戛然而止。
谭鸣鹊听到一半就没了,心里像是被猫爪子挠,不悦得紧。
“……就能什么?”她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地问了。
但她没听到回音,抬头一看,李老板的双眼已经锁在了水景图上,根本听不见她的话。
“李姐姐,您……唉……”谭鸣鹊转念一想,还是让李老板看吧,看这模样,她很喜欢,也许这副绣品能卖出令自己惊喜不已的好价钱呢?
那自然是让李老板越喜欢越好。
她索性闭嘴,不再打扰李老板的品鉴。
过了好一阵,李老板猛然拍响了桌子:“好!”
怎么又这么一惊一乍的!
谭鸣鹊抖了一下,回过神来,只见李老板已经看向了她,目光灼灼。
“李姐姐,您觉得我这幅画……怎么样?”
“好!”李老板将水景图拿在手中,刚才称赞的雪景图已经不管了,她十分赞许地凝望着谭鸣鹊,道,“我当初真是没看错你!”
谭鸣鹊不好意思地一笑,这时候,就不必自夸了。
李老板想了想,道:“谭妹妹,我想,这水景图并不是你的平常水准吧。”
谭鸣鹊点点头:“是,今日我有感而发,所以才绣出这么一幅。”
“果然。”李老板看向雪景图,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道,“不过,这幅绣画实在太好……你真的愿意将它卖给我吗?”
她一边问,一边爱不释手地凝视着手中的水景图,一点也不怕被谭鸣鹊察觉出她的喜爱。
换做有些人,看到这种情况就明白,敲一大笔的时候到了。
不过谭鸣鹊只觉得自己的作品能够得到她这么大的喜爱,是自己的荣幸。
她笑道:“当然肯,要不然,我就不会把它带来了。”
“倒也是。”李老板想了想,忽然起身,“我去拿一样东西。”
说完这句话,她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直接往外走。
谭鸣鹊朦朦胧胧看了一眼,只来得及看到她的背影,听脚步声,竟然真是走远了。
就这么把她和菊娘留在房间里?
她茫然无措了半天,想到可能菊娘跟李老板认识得久些,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就看向菊娘,一脸期待的表情。
但菊娘也看着她,一脸无能无力之色。
两人呆呆地对坐半晌,菊娘倒还好,耐得住,谭鸣鹊就很快感觉到无聊了。
要是她手中有针线布,倒能缝着玩,可现在手上什么都没有,只能干等,实在是枯燥。
谭鸣鹊不断地回头看门口,希冀有人突然出现,是李老板就更好了,但是,她的耳朵里连一点脚步声都没听见,这人又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等谭鸣鹊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她却又听见了和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听来向,应该是往这间房里来的。
她迫不及待地回头,没多久,李老板的身影走入了房内。
谭鸣鹊松了口气,连忙笑吟吟跟她打招呼:“李姐姐,你总算回来了。”
“李老板。”一直冷静的菊娘也忍不住欣然地致意。
可李老板为什么要忽然离开,莫名其妙地将两人扔在这里?
李老板顾不上说什么,直接将手中拿的东西放下。
放下之前,她扫了一眼桌子,看到一杯茶,马上端起来,唤了一声,很快有侍女走进来将她手中的茶杯端走,把桌子抹干净。
谭鸣鹊注意到那侍女看了李老板拿的东西一眼,有些诧然,但很快掩饰住,匆匆离开,不过这侍女看的那眼神,她记住了。
这么看来,李老板手中拿的那叠东西,不简单啊。
如果她没有看错,这是一块皮子,不大,应该对折过两次,目测是比人的手掌大些,更确切地说,把一个正常人类的面皮揭下来,也就差不多这么大了。是皮的质感,但并不是常见的褐色皮或者墨色皮,而是雪白的皮。若说是兔皮,雪狐皮,应该有一层软毛,这块皮子却没有。
但李老板既然是看完了她的绣品,才拿来了,那么她想……这东西应该不简单。
谭鸣鹊心里好奇,就自然地问了:“李老板,这是什么?”
李老板看着那块皮子,放它在桌上,没答,缓声道:“我想用这买你这幅绣品。”
说完,她指向了桌上的水景图。
☆、南族金蚕蛊
谭鸣鹊一愣,但马上恢复理智,道:“我想先知道您拿来的……究竟是什么。”
“嘿。”说起那块皮子,李老板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神色,“你们且看看。”
说完,突然拔出一把匕首,猛然朝着桌上的皮子扎去。
皮子摊开以后,显然是软塌塌的模样,谁知道匕首刺下去,连一道划痕都没留下。
菊娘露出惊色:“这真是……金蚕皮?”
“只有小小一块,可惜了。”李老板嘴上说可惜,眼睛里全是炫耀。
菊娘摇头道:“是可惜,要是这块皮子能大一点,就能织金蚕甲,这么小一块……”
李老板的得意之色戛然凝固,谭鸣鹊笑也不敢笑,只好低着头。
幸好菊娘还是有点眼力见的,没听到李老板的声音,就看了一眼,见李老板的表情不对劲,马上改口道:“咳咳,当然,据闻金蚕早已不见踪影,这金蚕皮,也只有宫中才藏了几块……您竟然能得到一块金蚕皮,虽然小是小点,唔……哎呀,也,也是难得一见!”
她忙赔笑着挤出最后几个字。
李老板瞪了她一眼,居然也没真生气,道:“罢了,我不跟你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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