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鸣鹊扶着床沿半坐起身,咳嗽着吐出两个字:“殿下。”
她脸色苍白,在黯淡的光芒下显得很病态,她看起来比她现在真实的身体情况更加糟糕。
“菊娘不是说你没事了吗?”沈凌嘉在容婆给他拖来的凳子上坐下。
他担心地端详着谭鸣鹊的脸色,怎么看都不觉得这像是“没事”。
“已经喝了药。”谭鸣鹊苦笑道,“要不是菊娘姐姐告诉我,我还不知道我居然昏了一整天。”
“菊娘说,有人没及时送来汤婆子,你才去烧炭盆?是谁管你的院子?”沈凌嘉不悦地问道。
谭鸣鹊没回答,看了容婆一眼:“对了,谢谢你刚才过来照顾我,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沈凌嘉回头笑道:“那就让人赏她。”
说完,直接对门外吩咐了一句,很快有人进来,将容婆半拉半拖地带了出去。
容婆很想留下来看看,又怕被人怀疑,只好跟着离开。
不过,即使走了她也还记得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她诧然想到,自己从前真是看错了谭鸣鹊,也看矮了谭鸣鹊。
容婆摇摇头,跟着那人去领了赏钱之后,马上折往某个方向,去找某个人。
……
屋子里,谭鸣鹊淡淡说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末了,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倒也不必去追究。”
沈凌嘉失笑:“亏得你当着她们的面还能冷冷淡淡,她们若是明白你心里面的想法,恐怕会吓着。”
“我不会让她们明白的,否则,如何替殿下您做事?”谭鸣鹊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像个弯弯的月牙,两角向上翘起。
“不过你这脸色也太差了,真不用请太医来看看吗?”沈凌嘉转口问道。
谭鸣鹊笑了起来:“您误会了,我这脸色天生就这样,一生病,就更糟糕,其实没有那么差。”
“是吗?”沈凌嘉不太相信,但既然患者自己都这样说,他也就不勉强了。
谭鸣鹊看他的表情有些担忧,便说起其他的事情:“殿下,您现在有没有想好等年后去哪里?”
“什么?”沈凌嘉脑筋转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笑了笑,道,“有点眉目了,不过,我还要问过父皇,他不同意,我就不能去。”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谭鸣鹊笑嘻嘻地说道。
沈凌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只要看一会儿她的笑容,很快就觉得十分精神,觉得做什么都有兴致了。
这不正常。
“殿下?”谭鸣鹊不懂他为什么要沉默地看着自己,便唤了一声。
“啪!”
沈凌嘉的大手猛然拍在了床沿,发出响亮的声音。
谭鸣鹊吓了一跳,无端端的他拍什么,难道是生气了?是她说错了话?
“殿下,您怎么了?”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面上不由得带上了惊疑之色。
其实沈凌嘉拍完之后便意识到自己做得太明显了,他慌忙道:“没事。”
不过目光游移,显然说的并非什么真心话。
他再次凝视了她一会儿,便忽然转身,离开了屋子。
谭鸣鹊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想知道他怎么了,却只是一头雾水。
过不了多久,又有人推开门。
今天的客人还真不少!
谭鸣鹊疑惑地看向门口,没想到,来人既不是容婆,也不是菊娘,更不是沈凌嘉,而是又一个陌生的小丫鬟。
莫非,她才是菊娘真正派来照顾自己的人。
谭鸣鹊不明情况,便只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谁?”
“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小丫鬟的面上勾起一抹令她觉得熟悉的笑容。
谭鸣鹊飞快地冷了脸:“原来是你啊。”
她重新躺下来,虽然冷淡但也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若是不回来,又怎么能知道魏王殿下对你的一片深情呢?”容婆粲然一笑,轻车熟路来到床边坐下来,居高临下地打量她的脸,“我真想不到,魏王喜欢的是你这样的人,我真是看走了眼。”
谭鸣鹊估计她其实是想说魏王瞎了眼。
管她呢,她冷冰冰地问道:“容婆,你专程回来一趟,不会只是为了对我冷嘲热讽的吧?”
她心下不悦,便忍不住爬起来赶客:“你这么有空?”
“我不比你,非得砸了自己的腿,烧了自己的屋才能得到自由。”容婆乐滋滋地翻了个白眼,道,“既然你笃定我背后有人,那我便告诉你,这些日子我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就是监督你。虽然我现在是好好跟你说话,但我警告你,十天之内若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信息,那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谭鸣鹊欲要反驳,却听她怒喝道:“收起你那些威胁的话,我能被你威胁,前提是你真的能做对我们有意义的事情,如果你没有用,我何必要受你的威胁?到时候,不止你,你谭家的人统统都要死!”
这是容婆第一次将威胁的话用最简单的语言摊开在谭鸣鹊面前。
也是真真正正第一次提到死。
谭鸣鹊看着容婆的眼睛,容婆能换千百种装扮,只有那双眼睛的神采毫无改变。
“你是要你们活,还是去死?”容婆狠辣地吐出这句话,谭鸣鹊无法不相信她。
她说的是真的,如果自己做不到,不管是她自己还是谭家的人……
谭鸣鹊抿住唇,轻声道:“……好。”
她也是第一次承诺容婆,一定会在一个确定的期限内,完成她要自己做的事情。
十天。
一个信息。
似乎不难啊?
容婆抛下这句话后,冷笑了一声,施施然走了出去。
“十天……”
谭鸣鹊看着容婆离开屋子,关上门,轻轻抓紧了被子一角。
柔软的绸缎触手冰凉,让谭鸣鹊清醒了不少。
她慢慢俯下身,将额头抵在膝盖上,整个人蜷缩起来。
十天?
谭鸣鹊猛然往旁边扭头,喉头一甜,“哇”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她猛然跳下床,空气中的冷风刮着每一片皮肤,侵入骨髓她也不在意,将衣服一件件穿好之后,直接冒着寒风走了出去。她不是去追离开的容婆,等到谭鸣鹊几乎能看到容婆的身影时,还特意放慢了脚步,然后折往另一个方向,向着她猜测的地方跑去。
来到书房,菊娘正在屋子外面守着,看到是她,忍不住诧然:“你怎么起床了?大夫说你要休养……”
“殿下!”谭鸣鹊几步跨上台阶先喊了一声,继而朝菊娘点点头,表达歉意。
不多时沈凌嘉打开门,露出了和菊娘一样的惊讶。
谭鸣鹊不管,直接迈步走进了书房:“殿下,我有话要问你。”
☆、羞愤
菊娘还茫然无措,按照规矩,她是应该要把谭鸣鹊拦住的,不过她现在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殿下,她……我……”她先解释,不过沈凌嘉愣怔之后,只是不在意地按了按手,让她回去继续做事,这才返回书房。
谭鸣鹊已经自己在凳子上坐下来了。
“你专程过来,是为了什么事要见我?”沈凌嘉问。
他慢吞吞地走到谭鸣鹊身边坐下来,疑惑地道:“我走的时候你还好好的,莫非,是我离开以后,又有谁去找你了?”
谭鸣鹊突然疯狂地咳嗽起来。
她身体不好,又是因为闷在屋子里吸了太多炭气才得病,刚刚冒着寒风一路跑过来,是憋着一股火,不过等到找到了沈凌嘉,那些不舒服的感觉就在一瞬间全部爆|发。
“咳咳咳!!!”谭鸣鹊咳得惊天动地,过了好久才慢慢得了喘息的空当。
等到她重新抬起头,看到一杯茶。
沈凌嘉给她倒了一杯,拿给她,看她呆呆的不接,就直接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既然你身体不舒服,就应该好好躺着歇息,非得要找我,让人通知菊娘啊。”沈凌嘉又准备给自己斟茶一杯,谭鸣鹊哪好意思干看着,觉得身上的感觉有些缓和了马上就伸手过去拿走茶壶茶杯,斟满,奉送到他面前。
沈凌嘉接过了茶杯,却没有喝,只是轻轻把它放在了身边的桌上。
他仍是疑惑地问道:“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谭鸣鹊坐正身子,谨慎地听了一会儿,不过没有听到其他声音,这才缓缓说道:“殿下,您之前决定要去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沈凌嘉一直等不到她开口,端起茶杯要喝,听到她突然吐出来的问题,差点呛住:“你突然跑过来,就是为了问这?”
“是!”谭鸣鹊理直气壮地承认了。
沈凌嘉不由得失笑:“你就那么想出去吗?”
谭鸣鹊一愣,当即放松了一点,免得自己的表情显得太紧张:“是啊,我一直不知道要去哪里,又很好奇,自己翻来覆去地琢磨了好几个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偏偏身边没有其他人,我想跟人说说也没办法,所以,所以我就专程跑过来问您了。”
说完,悄悄搬着凳子,往沈凌嘉的方向移动了一点点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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