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茶也驾轻就熟了,马上从桌子旁边搬走一个凳子,在床边坐下。
“我听说谭姑娘你的腿伤已经好了?怎么不出门啊?”聂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想了想,帮谭鸣鹊也倒了一杯。
“刚刚回来呢,谢谢。”谭鸣鹊接过茶杯。
聂茶好奇地问:“你去哪儿了?”
“书房。”谭鸣鹊想了想,把茶杯暂时放下,只拿在手上,一点没喝,“你能不能帮我拿一本书?”
聂茶差点把嘴里的水吐出来:“去书房拿?”
她拼命摇头,道:“我可不敢去,要是我能去,还用……咳。”
聂茶把嘴里的水咽下去,若无其事地闭上嘴。
谭鸣鹊摇摇头,道:“不是让你去书房,我是希望你能帮我找来一本书。”
“什么书?”聂茶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了,转身放到桌上去,两只手轻轻交握,这才问道。
谭鸣鹊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就是……一本三字经。”
“三字经?”聂茶诧异地看着谭鸣鹊,又说了一遍,“三字经?”
谭鸣鹊早知道说出这种请求一定会被惊讶地反问,她有预料,也就干脆厚着脸皮说:“对。”
“你要那个干嘛?”聂茶疑惑地追问道。
谭鸣鹊扭过脸去调整自己尴尬的表情,缓缓说道:“你能不能拿到呢?”
“那倒是不难,如果你非得要,好,我去拿一本来就是了。”聂茶一口答应。
谭鸣鹊连忙道谢。
聂茶把壶里的茶水都喝完了,才离开。
谭鸣鹊发呆好一会儿才发现茶杯还被自己拿在手上,满满一杯,赶紧一口饮尽然后放回了桌上。
“叩叩叩。”
等她放了杯子,坐回床上准备歇息一下的时候,又听见了敲门声。
明显比之前那个清脆许多。
她以为是聂茶送书来了,便说:“你下次直接进来吧。”
门外的人打开门,安静走进来。
谭鸣鹊往门口看了一眼,愣住:“赵柳?”
“嗯。”赵柳傻傻地答应了一声,走到谭鸣鹊身边来,“她让我找这本书给你。”
赵柳把手上拿的东西放在床边,谭鸣鹊拿起来一看,“三……三字经?”
“对。”赵柳点点头,而后道,“东西送到了,我先走了。”
“……你帮我找的?”
“聂茶没空。”
“哦,谢谢。”谭鸣鹊忙露出笑容,“我不方便送你,待会儿帮我关上门吧。”
“好。”赵柳果然还是更喜欢说单字,讲完之后,直接离开。
结果,这种事情也还是交给赵柳去做啊。
谭鸣鹊往床上一躺,先歇息,等吃晚饭的时候再看。
晚上来送饭的人,还是赵柳。
赵柳这人吧,一向都是行色匆匆,之前是放下书就要走,这次是放下饭盒就要走。
谭鸣鹊赶紧把她叫住:“你等等。”
好不容易有个能说话的人,谭鸣鹊才不肯放她走。
赵柳也听话,被叫住,就真的走回来:“要我做什么事情吗?”
“呃,我不用你做什么事情呀?”
“哦,那我还有事,先走了。”
谭鸣鹊干脆伸手抓住她的手腕,道:“你有什么急事要去做?”
“她们常常需要我帮忙,我不能一直待在这儿。”赵柳道。
说完她又问:“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吗?”
“我没有啊。”谭鸣鹊下意识说。
“那我先走了。”这次赵柳跑得快,说完就马上冲出了房间,谭鸣鹊想抓都抓不住。
没了说话的人,谭鸣鹊吃饭也没什么胃口,索性翻开书,看着好像有点熟悉的字,一边看,一边吃,当下饭菜。
吃完饭,谭鸣鹊找了水盆杯,洗漱后直接揭开被子睡去。
……
第二天。
今日天色昏暗,有落雨的征兆。
这一回,谭鸣鹊是撑着拐杖进的书房。
这一次菊娘倒没有守在门外——好像,是沈凌宥刚来过。
“先把我昨天教你的背一遍。”沈凌嘉平静地道。
谭鸣鹊点点头,连忙绞尽脑汁地刮搜着飘荡在脑海四处的字眼:“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
☆、一首歪诗
虽然谭鸣鹊背得磕磕巴巴,可总算是完整地说出来了。
“我听说,你昨天找人要了一本三字经?”沈凌嘉没有评价,只问了这么一句话。
谭鸣鹊一怔,难道不能拿?
“我怕背不出来,所以特意找人要来……”
沈凌嘉摆摆手,打断她自省的话:“我不是责怪你。”
不是责怪?
那便是赞许啰?
谭鸣鹊想到便问:“先生,您是不是夸我?”
“不是责怪,就一定是夸赞吗?”沈凌嘉反问道。
谭鸣鹊无言以对。
然而,等她有些郁闷地低头看书时,却忽然听他说道:“但你课后还记得温书,不错。”
这不还是夸她嘛。
谭鸣鹊低头闷笑,吃了个便宜,也就不拆穿他了。
沈凌嘉把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一声,道:“我们今天学第二页,翻开。”
“是,先生。”谭鸣鹊口中答应,一边将桌上的书翻开到第二页。
……
讲课的途中,雨终于落下。
晴了七日的天空中,慢慢凝聚起一团团灰色的云,碰撞着淋下雨来。
一开始是毛毛细雨,之后,雨声渐快了。
雨珠落地,砸出滴答的响声,响亮却并不扰人。
今天只有雨,并不伴随着风和电闪雷鸣。
沈凌嘉悠然念着接下来的句子,谭鸣鹊不由自主地跟着吟哦起来,等沈凌嘉念完,便开始解释其中的意思。
他的声音很低沉,认真讲解的时候,那说话的声音便宛如秋野原中被敲响的战鼓。
沈凌嘉说话时偏又淡淡的,用这样的声音裹挟着无谓的语调,便如同一根从天鹅皮上新拔下的羽毛,羽亮光泽,软软地挠在她心上。
这时候,羽毛在空中画了四个字:“……能听懂吗?”
谭鸣鹊回过神来,不是羽毛真的画出了字,只是沈凌嘉说话了。
她答应一声,慢悠悠地复述了沈凌嘉刚才说过的话。
虽然她走神了,但这并不影响她做正事。
沈凌嘉满意地说:“虽然脑子不够聪明,但幸好还算认真。”
“我脑子不笨!”谭鸣鹊不服气地说。
沈凌嘉笑了:“昨天连十二个字都几乎背不下来的人是谁啊?”
“……我只是刚开始学,有些不习惯而已,等我习惯之后就好了。”
脑子笨这种话,是她的哥哥常常用来揶揄她的词。
她每回都会顶嘴,这一次,也直觉地顶了回去。
可说完以后她就后悔了,面前的人不是她的哥哥,是魏王殿下啊。
谭鸣鹊忐忑地将头撇开,不敢和沈凌嘉对视。
沈凌嘉笑了:“刚才你不是还很有勇气吗?现在怎么又害怕了?”
害怕也是敏感词。
谭鸣鹊猛地抬起头,用不屈的眼神——不过,触及沈凌嘉的目光,她立刻又变得软弱起来。
这儿不是她的家,她是依附沈凌嘉而捡回一条性命的。
她不能无礼。
“不服气?”
谭鸣鹊摇摇头。
“抬头。”
谭鸣鹊听话地抬起头,看着沈凌嘉的……下巴。
“你看着我的眼睛。”
对视了一眼,谭鸣鹊很快扭开脸。
“呵呵。”一声轻笑,来自沈凌嘉。
谭鸣鹊可以感觉到一个什么东西轻轻地砸了她的头一下,猛然抬头,谭鸣鹊就看清楚了,是沈凌嘉用手中的书在砸她的脑袋。有些痛啊……不过谭鸣鹊可不敢讲,刚才实在冒犯了沈凌嘉太多次,要是现在继续顶嘴,也许真的要惹怒魏王殿下。
不行不行,她要忍着。
“继续念吧。”沈凌嘉终于放过了她。
滴滴答答的雨声好像逐渐消失了。
是雨停了吧。
这么快?
谭鸣鹊可以感觉到窗外那逐渐盛放的光芒,但沈凌嘉若有似无飘来的眼神还是让她十分谨慎地收回了目光。下一句是……
时间流逝,从夏转到秋,从秋转到冬,日益寒冷。
每天出门,凉风呼啸,似乎很想把谭鸣鹊逼回房间里去。
自从谭鸣鹊被沈凌嘉正式收为弟子,她搬家了,去书房附近的院子里住。
她也对得起沈凌嘉的看重,一开始她真算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如今,还能引经据典了。
谭鸣鹊本身刻苦有努力,加上沈凌嘉又正处于教学热情的最高阶段,所以无论谭鸣鹊问什么,沈凌嘉都恨不得把自己脑子里面所有的知识都倒给她。在这样优秀的条件下,谭鸣鹊只要不是真正的笨蛋,都能做到日进千里。
成果是丰硕的,沈凌嘉是满意的,谭鸣鹊是快死的……
“经史子集你都略有涉猎过了,也该教你学诗了。”沈凌嘉严肃地抽出又一本新书,“你好好看看。”
谭鸣鹊连忙站了起来,双手从沈凌嘉手中接过那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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