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给我出来!”和瑾持剑指向声响的来源,颤抖着声音喝道。影影绰绰的暗影在头顶晃动,在这漆黑无声的夜里出奇的诡异,和瑾的目光颤颤巍巍地扫视着整个大殿,脚下仿若生根不敢轻举妄动,看得出来她很害怕。
即恒克制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飞快运转,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宁瑞已经沉不住气就要冲出去,他连忙按下她的肩膀让她不要打草惊蛇。宁瑞看看他又看看和瑾,嘴唇已经被她自己咬出一排青白的印迹。
即恒理解她的焦心,可是现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想要弄明白。食人鬼未死,陛下的态度已经相当明确,他恐怕不能轻易杀它。如果食人鬼决心放过和瑾,那么他就没必要再与它纠缠;但它若是一根筋到底,还不收手,那么他究竟是杀还是不杀?
“咯啦。”又是一声碎石滚动的声响,和瑾几乎是下意识倒退了一步,看向声响来源处的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惧。可是尽管心中极为惊恐,但她似乎没有打算以逃为上策,看她发着抖持剑向前走去的架势,貌似想上去拼命?这可不好办,她走过去的方向正好是即恒视野的死角,他根本看不到那个角落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拉住宁瑞的手牵着她悄悄转移阵地,沿着殿门爬过石阶,摸到大门的另一边藏匿在门后。将头探出门框,映入眼帘的就是和瑾身着白裙的背影。只是那处角落又被挡得严严实实,仍旧看不到。
即恒暗想失策,可是现在出去的话就前功尽弃了。虽然对不起和瑾,但为了今后的十多天里她的安全着想,还是有必要冒一回险。期间宁瑞不断地在扯他袖子,令他心烦意乱。她被即恒堵在身后,什么都看不到。即恒回头丢给她一个责备的眼神,她只好不甘不愿地安分呆着。
而这时,和瑾已经离那处角落越来越近了。
“不、不要给我装神弄鬼,你当本公主是这么容易被吓住的吗……告诉你,本公主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下跪!”
和瑾一边走近一边扬声高喝,当着方才还低声下气祈祷过的神明的面口出狂言,言语间仿佛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张扬和霸道。这心理暗示太有效了,她感到心中一股温热的感觉驱散了寒惧之意,渐渐涌起一股勇气。她定了定神,一步步谨慎地迈出,一点点逼近角落。
“咯啦。”又是一声清晰地响起,和瑾突然大喝一声“看招!”举起手中木剑就对着乱木堆突刺过去,木剑瞬间扎入木堆直没到剑柄,几乎在同一刻,一个小小的黑影猛地从缝隙中窜出,不偏不倚正扑向和瑾的脸——
“啊!!!”和瑾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手脚乱舞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竟不能拿那刺客怎么办!
只见一团小小的黑影扒拉在和瑾的脸上,因着她不停地甩动而灵活辗转在她脖子上和身上,“吱吱吱”叫个不停,居然是只大老鼠!
和瑾没命一样嘶嚎起来,就是不敢伸手将老鼠赶落下去,而那只老鼠仿佛成了精似的,知道和瑾不敢对自己动手,十分欢乐地在她身上一通蹦跶。一时间,惨叫声,吱吱声,声声起伏,撕裂了云雾弥漫的夜,撕破了暗沉的天际,在遮了一半的落败宫殿里久久回荡。
即恒全然呆住了,竟忘了上前帮和瑾解围,倒是宁瑞护主心切,想也没想就冲上去,随手在旁边抽了一根木头去赶老鼠。和瑾蹲坐在地上动都不敢动,饶是如此宁瑞也不敢乱挥木棍,生怕失手伤着她,所以实质上并没有帮上忙。如此一来,那只老鼠更加有恃无恐,有意无意地在和瑾裸?露的肌肤上蹭来蹭去,引得和瑾悲鸣声一阵高过一阵,几乎把嗓子都喊破了也无济于事。
两个大活人竟被一只老鼠压得抬不了头,真乃百年难遇的奇观……
最后还是即恒出马,当他来到和瑾身前时,那只老鼠仿佛有所感应,停顿了一下,两只黑豆般的小眼睛冒着精光,警惕而戒备地盯着即恒,爪子还不住地在和瑾后脖颈上轻轻地挠。
“救命……即恒救我……”和瑾快要哭了,声音沙哑得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即恒实在不忍心继续看和瑾的可怜样,决定速战速决。他出手如电,手一伸就对准老鼠的天灵盖抓去,那老鼠瞬间弹跳起来,让即恒抓了个空。待他手刀挥过,又重新落回和瑾身上,“吱吱吱”地嘲笑着无能的人类。但它没有得意多久,只下一个瞬间它的长尾巴就已经落到即恒的另一只手里,“吱吱吱”地被提溜起来,横向一把甩飞出去,重重砸在关公像上。
随着一声惨烈的悲鸣,老鼠软软地从关公骇人的脸上滚落下来,甫一落地就迅速翻了个身,“吱吱”跳着脚灰溜溜地跑了。
一场人鼠大战顺利结束,梅影宫里终于恢复了平静。和瑾的双腿还是软的,瘫坐在地上好半天都起不来。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她睁着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讷讷地问。
宁瑞与即恒相视一眼,只好照实答道:“我们担心公主,所以就跟出来了。”
“哦。”和瑾点了点,心有余悸道,“帮了我大忙了……扶我起来,宁瑞。”
她攀着宁瑞的肩膀站起来,脚下慢慢找回了脚踏实地的踏实感,这时僵硬的头脑才开始重新转动起来。她别过身梳理着凌乱的发丝,假装不经意地随口问道:“那我刚才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什么话?”即恒愣了一下,宁瑞急忙向他使眼色,可是他已经说了下去,“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什么忏悔吧?”
和瑾的背影霎时一僵。
即恒哈哈笑道:“那个没什么用的,就一尊石像而已……”
他话还没未说完,忽觉眼前一阵劲风扑来,和瑾猛地掐住他的脖子吼道:“忘掉!给我忘掉!!本公主命令你忘掉!!!”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我们什么都没听到!”宁瑞声嘶力竭地喊。然而和瑾急红了眼,手中的力道越收越紧,根本听不进去。
“公主……”即恒透不过气来,翻着白眼为自己声辩,“我刚才救了你,你怎么一回头就恩将仇报……你不是说要积德吗……积德,积德!”
他刻意强调着这个词,总算把和瑾从凶杀的深渊中拉了回来。她双目通红地瞪着即恒,苍白的脸色也因为情绪的激动而涨得通红,愤愤道:“没有我允许,谁让你们擅自离开清和殿的?”
即恒蹲在地上一阵干咳,不满地反驳道:“公主不是也一样……”眼看和瑾举起拳头又要抡下来,他连忙改口,“是是是,我们知罪,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宁瑞一边轻轻顺着和瑾的背为她压惊,一边劝道:“公主,天气还凉,你前两日才刚好就穿得这么单薄出来,很烙下病根的,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她这么一说,和瑾又想到莲池边净身的事,顿时羞愧到无脸见人,恨不能找个木头缝钻进去!只是忽地又想起那把剑了,便刻意别过头手指着方才的角落对即恒说:“那把剑是珍贵之物,你去拿回来……”
即恒无奈地应了声是。他先前对这把木剑就充满了好奇,这时得缘一见,将其从木堆中抽出后举到眼前端详,依稀认出这是把桃木剑。据说桃木驱邪……在和瑾泛红的双目瞪视下,他将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毕恭毕敬地说:“公主,剑已收回,我们回去吧?”
和瑾没好气地颌首同意,便在宁瑞的搀扶在离开了梅影宫的大殿。
屋外的空气十分清爽,夜风带着春夜特有的潮湿空气呼入肺中,比起乌烟瘴气的梅影宫要舒爽了不知多少倍。和瑾和宁瑞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即恒无聊地耍着剑在一边跟随。
离开梅影宫时,即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彻底破败的宫殿。他第一次误闯进来时它还是一副萧条的模样,如今却已经连个全貌都分辨不清了。心里多少是有些愧疚的,这毕竟是一个可怜的人的,最后的归宿。
他正自在心中默哀,前方的暗夜中忽然闪出一粒腥红的光,独独隐蔽在梅影宫残败的一隅,直勾勾地注视着他们。他心头一惊,正要凝神看去,和瑾忽然回身叫他:“你怎么了?”
他一急,蓦地伸手扳住和瑾转过的头,强迫她对准自己。和瑾吓了一跳,双颊被即恒捧住,怔怔地看着他。心突然跳得好快,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短短的十几公分,连对方的每一次呼吸都可以清晰而分明地感受到。
和瑾讷讷地出声:“干、干什么……”
黑夜里即恒的双眸在月光下散发着一点星亮的光,带着一丝诧异和懵懂,很纯澈的样子。他眨了一下眼睛,忽然就动到了和瑾心里去,荡起一丝很奇妙的波纹。
即恒微微笑了笑,眼眸中的光亮也跟着跃动起来,开口道:“公主,其实你素颜挺好看的。”
和瑾心头的荡漾倏地止住,蒙了一会儿,喃喃地吐出一个字:“……啊?”
“其实像公主这样年纪的女子根本不用上妆,那些胭脂俗粉不仅不会为您的美貌锦上添花,反而掩盖了您天生丽质的容色,您说是不是?”他笑眯眯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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