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少年扬起的唇角带着十足的自信,他微笑着凝视前方的对手,声音沉稳而充满了力量:“当然能,我已经想到了办法。不必牺牲任何人,也不会让任何人再受伤害。”
骗子才会吹牛吹那么满。
小蛇娘几乎下意识地就想脱口而出,可那副温暖的笑颜却仿佛有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让它惴惴的心也在安抚中渐渐镇定。
也是在那一刻,它感觉到这具身体也缓缓松懈了绷紧的神经,就连失去的感知也悄悄地恢复了知觉。仿佛是那个在意识深处挣扎的魂魄,也听到了来自耳边的抚慰。
☆、胜负已分
什么样的方法能够不用牺牲任何人。小蛇娘不明就里,即恒却讳莫如深。
他脸上成竹在胸的表情有着难以置信的镇定。面对怨气冲天的妖剑,杀意满盈的暮成雪,这种镇定唯有自认能够掌控局面时才会显得尤为令人心安。
“在我打赢之前,你再撑一会。”
小蛇娘实在不知道他突然哪里来的信心,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道:“那你不要让我等太久啊……”
她的话音未落,交战便已经开始了。
一道道银白色的光芒在月夜下飞舞,晶莹的霜花宛如落雪一样美丽。若不是那利器已指到了自己的鼻尖,眼前所见当真是一副美不胜收的景色。小蛇娘紧张地观望战局,却只见光影缭乱,连个人影都看不分明。偶尔一两道白光堪堪劈过头顶,削掉了几根头发,惊得它一身冷汗。
那实在不是人类所能追及的速度。即恒的身影就像一支被拉开的弓箭,飞速在屋内流窜,他一改先前防守为上的策略,对妖剑傍身的暮成雪展开了猛烈的进攻。
这世间能够让他全神贯注去进攻的对手并没有几个,每到这个时候他的目的也只有唯一的一个——速战速决。
不论结果是一决胜负,亦或者,一决生死。
冰冷的剑锋划破了空气,剑鸣声隐隐自耳边掠过,仿佛化成了一声森冷的笑声。战神河鹿的攻击力对于一介人类之躯的暮成雪而言,虽然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压制,但他手中的雪寒剑却在交战中愈发光彩夺目,仿佛在激昂的战意中,这具死去的魂魄又重新复苏了生命。
即恒在黑夜中静静地注视着幽森的剑刃,一双金瞳凝缩成了一道针尖。他很是清楚,真正的对手并不是暮成雪,而正是那把不知来历,不明愁怨的雪寒剑。
枉死的妖魔正紧紧缠缚着暮成雪,贪婪无止境地汲取着他身上的力量。神之血在一代又一代的外族血脉冲刷下早已所剩无几,可对于一只急需力量的妖魔而言,仍足以成为救命的稻草。
即恒身经百战,对付过妖魔,周旋过人类,可与一把兵器作战却还是头一遭。
更要命的是,那把兵器的主人并没有丧失神智,他同样在借助着妖魔的力量,为自己壮威。
暮成雪啊暮成雪,可不愧是先祖的后裔……都是那么难缠。即恒默默地叹道,然而心里已经有了把握。
他踏着四壁飞渡,以臂为剑,并指而刃,不顾雪寒剑的横扫倾身扑入了暮成雪的攻势范围内,迅捷地点中了暮成雪的周身大穴。暮成雪被他意外的举动惊住,想也没想就挥剑直扫,剑刃立刻饮血见红,在月色下晕开了一朵血色花蕊。
“像只猴子一样跳来跳去,就不敢正面来迎击我吗?”暮成雪素冷的容颜犹如一块沉冰,冷眼凝着他道。
即恒灵活地跃上了房梁,对自己不幸被砍中的伤口只是满不在乎地舔了舔。他俯身望着下面一片狼藉笑道:“当然不敢,我只有一只手能打,我怕死。”
暮成雪拧起眉头,盯着他的脸色更加冷了几分。
一声忍无可忍的骂声却从旁边传来,满是痛心疾首:“呸……你个骗子,我怎么会相信你?”小蛇娘一脸的绝望,瞪着即恒的眼睛里泛起了委屈的泪光,“你所谓的不用牺牲任何人的方法,就是不停地躲来躲去,直到他没力气再打下去吗?……你再拖下去,我就要死啦!”
本来交战正酣都快忘了还有它的存在,暮成雪这才想起来小蛇娘被独自扔在了他手边。
多么容易的距离,杀奸杀双,先解决这一个也一样。
“吵死了……”他紧蹙的双眉中露出了不耐烦的厌恶,举起冰剑就朝身边劈去。
眼睁睁看着雪色的光芒朝自己劈来,小蛇娘一万个后悔,恨不能把舌头咬下来,连声又向即恒求救:“救、救救我啊……!”
伴随着它惊恐的呼救声,房梁上的黑影瞬时跃起,遮住了月光。暮成雪感到身后猛地袭来一道强劲的风势,自他头顶翻身而落。他尚且来不及将视线对焦,胸中唯有一口闷气转为杀意,将持剑的手又加重劈落。一切都发生在转目之间,剑刃劈入皮肉而产生的一丝阻塞感,让他心里顿时安下了心。然而下一刻视觉落定,眼前所看到的一幕却令他惊惧得直后退了一步。
雪寒剑并没有砍中小蛇娘,竟被一双手牢牢地擒获。那双手看上去并不粗壮,却不知为何犹如有千斤重的力量。雪寒剑夹在那双手中,就像一只嚣张过头的猛兽终于被猎手的铁钳一把捕获。
月光清冷而苍白,铺洒在两个对立之人的身上,将他们地上的影子拉成了扭曲的长度。幽夜中一双金色的眼瞳映着月华发出璀璨的光芒,强烈的战意喷薄而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如同化为有形般,在周身的空气中急速流动。
暮成雪隐隐感到了恐慌,他从未有过如此不安的预感。平生第一次产生一丝恐惧,他急忙抽剑欲退。但闻一记闷哼,剑刃划破了手掌,鲜血顺着剑刃的槽口流落,却没有一滴滴落在地。
雪寒剑散发出一种诡异的苍白光芒,一丝血色缓缓逆流而上,直往他握剑的手掌钻去。暮成雪这才如梦初醒,妖剑在饮血!
“不该存于人世之物,还是让它回该去的地方吧。”金色瞳仁的少年发出低低的浅吟,暮成雪却听得清楚,他脱口呼出:
“不!”
然而已来之不及,少年立掌一按,手掌交错之间,冰雪般透明的剑刃应声而断。无数美丽的霜花像激起的水花一样飘洒在月光中,傲雪寒霜飞扬地落下,宛如一场无与伦比的,垂死的盛宴。
历经数朝更替,被无数名剑士争相予夺的雪寒剑……在即恒的手中一刀两断。暮成雪作为最后的主人,在雪寒剑剑陨的那一刻,妖毒立刻涌上了他的四肢百骸。
——人类因为兵器而强大,却又因为兵器而无法更强大。所以我们才要让自己变为兵器,从此不再局限于任何东西。
当墨殊说这些话时,他脸上洋溢着一种从内而外的傲气与自豪,每每都让年幼的即恒为之侧目。
可是老爹……河鹿毕竟还是人类之躯,人类的身体有极限,无法与妖魔抗衡。
即恒看着痛苦不堪的暮成雪,心中悲戚又唏嘘。如果玉英是河鹿唯一的天敌,那么克服了玉英的极正之气,河鹿是否从此天下无敌?
即恒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身体已不再惧怕妖魔的力量。
“同根一场,何必相残呢。”他向着暮成雪走过去。
暮成雪在痛苦挣扎中的眼神带着强烈的恨意,痛苦扭曲了贵公子俊逸的容颜,他嘶哑地低吼道:“走开……”
如他这般自尊心高傲之人,只怕宁可战死,也不会接受对手哪怕一丝的怜悯。即恒站在原地,不禁有些犹疑。
在人世流浪了多少年,他记都记不清了。背负着沉重的罪恶感,一个人浪荡在天地,终日作陪的除了枯藤老树和昏鸦,便是小桥流水,没有人家。他从未奢望过有一天,自己将不再是天涯孤身一人,也不再是绝迹于中原大陆的上古传奇。
有人说,坚持下去总会有希望。即恒则更愿意相信,正因为坚持,才会有希望,哪怕那份希望十分的渺茫。
“你……你走开!”暮成雪的眼睛已渐渐看不清楚了,恐惧和焦灼一齐涌上心口,他看到即恒仍在向自己走来,便捏起了拳头,用尽最后的力气朝他挥去。
啪的一下,被轻松地打掉了。即恒踢开他蜷曲的身体,踩住他的肩膀轻声笑道:“你在命令我吗?”尽管视线已经模糊,他依然能清晰地看到少年咧开的唇边那一抹漫不经心的,灿烂的微笑,清晰得让人简直想发疯,“你已经输了,暮成雪。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你先放手
“好不容易赢了,居然还要救他?你是不是有病。”
一片善心就换来这样的评价,女人心真是越来越难以琢磨。
“你不是很喜欢他帅吗,活着难道不好?”即恒动了动自己双手,只觉得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就连那只没有中蛊的手也感觉不到痛。
“可帅归帅,跟我的身家性命比起来,一张脸蛋又怎么值当。”小蛇娘十分现实地回答,天涯何处无帅哥,它小蛇娘却只有一条。
看着即恒鲜血淋漓的双手,小蛇娘不禁又担心地问:“别说他了,你自己怎么样了?”
即恒这回倒是没有逞强,疲惫地卸下了肩膀,一屁股坐在地上,微闭起眼睛低语叹道:“有点……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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