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娘听到甘希的声音,吓得全身一抖。它一个激灵躲在了暮成雪身后,红着眼睛探出头来说:“不要,他是坏人!别让他过来!”
这时小蛇娘才发现,原来屋顶下还有另一个人也追到了近前。那人正在下面仰起头,一脸抽搐地看着自己……那表情恐怖得,就像要把它活吞了。
小蛇娘自觉地松开了抓着暮成雪的手,假装没有看到那双充满愤怒和怨念的眼神。
甘希耸了耸肩,歹毒的目光紧盯着暮成雪二人笑道:“公主切莫为难卑职,我也不想大晚上在屋顶上玩捉鬼游戏。陛下只是想请公主和少将军一同品茶叙旧,以示联姻之好。”
未等他说完,暮成雪言简意赅,只用两个字就回答了他:“不去。”
一丝狰狞的笑意随即爬上了甘希的嘴角,他拇指一动,腰剑便已出鞘:“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奉命’请’二位下去了。”
汹涌的杀意顷刻弥漫而出,小蛇娘都来不及看清甘希何时出的剑,凌厉的剑锋就扫到了眼前。她惊慌失措中险些跌下屋顶,腰间立刻被一只手稳稳捞住,凌空提了起来。
小蛇娘吓得呆了。暮成雪像拎着一只麻袋一样把它拎在腰间,显然是屋顶空间狭小,嫌它在身后太碍事。可是谁能体谅像一只麻袋一样被拎着的小蛇娘,它的身家性命全挂在暮成雪一只手上,在屋顶上摇摇荡荡,时而跃起,时而飞转,好不恐怖。
“主、主人救我……”小蛇娘转得头晕目眩,虚弱无力地喊。
即恒也在犯难,一颗心跟着和瑾晃来晃去的身体七上八下,可耳边已经听到追赶而来的皇家护卫团整齐的脚步声,真是留着干等也不是,上去横抢也不是。
暮成雪带着一个人的重量单手与甘希较量,渐渐落于下风。他听到远处逼近的援军脚步声,当机立断放弃战局,带着小蛇娘转身就撤。
甘希正意犹未尽,急忙提剑喝道:“站住!”
即恒比他更着急,对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急声大喊:“你们两个,都给我站住!”
这一夜的皇城是个充满了凶险和奇妙的一夜,若有人有幸目睹这一幕,恐怕会以为陛下睡不着觉心血来潮,连夜举办了一次宫廷长跑大赛。暮将军遥遥领先,甘护卫和不知名者紧随其后,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大帮皇家护卫团气势汹汹不甘落后。他们边跑边打,边打边跑,战况热烈空前,比起十年前的比武大赛有过之而无不及。
星空浩瀚,明月静静地俯视大地,冷眼旁观这一出人世闹剧。暮成雪的体力渐渐到了极限,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小蛇娘这才得以逐渐找回神智。
沉重的喘息声在这浓夜里让人背脊发寒,素洁的衣襟上已沁出了大片的血迹。那日在城郊被发簪所刺的伤口又一次裂开,他没有即恒那么强大的自愈能力,每复伤一次,对身体都是翻倍的损害。
他终于走不动了,只得强撑着将小蛇娘小心地放下来,本就苍白的容颜此刻更加惨无血色,映着月光似水一样清透冰冷。
小蛇娘本来心中恼火,看了他这番模样又不禁感到心疼,它伸手轻轻覆在他脸上,果然就跟看起来那样,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你……你没事吧。”它忧心地问。
暮成雪看它的眼神却很深,波澜不兴的眼眸中鲜有地,露出了一丝脆弱。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它,冰冷的手在犹豫中抬起,轻轻握住了纤软柔夷。
“没事……”他望着它,苍白的薄唇翕动,声音轻得恍如一片羽毛,在微风中消散。
小蛇娘蓦地心里微微一动,有一丝没有过的触动悄悄地在胸腔里蔓延。它还没想清楚这是什么感觉,一个可怖的声音就随风传了过来:“现在就说没事,是不是有点太早了,暮将军。”
甘希狰狞地提剑而来,脸上的杀气在疯狂的追逐中酝酿得愈深。不远处皇家护卫团也已经展开了攻势,想必即恒已不幸落网,正在奋力脱身。
小蛇娘唰得变了脸色,它对甘希有一种本能上的恐惧。好在暮成雪守在它身侧,紧握的手掌之间传递来一股安心的力量。
暮成雪已身负重伤,心知不是甘希的对手,他紧紧抓着小蛇娘,瞅准了距离最近的一个空口打算走为上策。怎奈甘希早已看穿他的意图,先他一步挥剑砍来。
剑势迅捷而凌厉,逼得暮成雪不得不松手以全力抵抗。小蛇娘踉跄后退,突然脚下一空没有踩稳,身子立刻失衡摔在了瓦片上。
它本没有脚,操控人类身体的技能也还未娴熟,在这样地势不平的房顶上,能够走稳就已是万幸。在一连声凄烈的惊叫声中,小蛇娘从房顶上连连翻滚着掉了下去。
“小瑾——”
暮成雪大声疾呼,甘希却阻断了他的去路:“暮将军急什么,你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刀光与剑影,尖叫与惨嚎,让这个黑夜显露了它狰狞的本色。
小蛇娘一路从屋顶上翻滚而下,本以为这回是死定了,却福大命大掉进了一大片的花丛中。坚韧的枝桠划破了和瑾细嫩的肌肤,却可算保住了她的命。
一个人的命硬到这种程度,就算干不了大事,也一定受尽了上苍的眷顾。
小蛇娘从一片被压倒的花枝上翻滚起身,只觉得全身每一寸骨头都痛苦不堪。它抬起头往屋顶上望了望,月光下仍是一片寒光四射,杀气满溢。
这些个臭男人,成天就知道打打打,竟没一个怜香惜玉……它拖着摔痛的腿一瘸一拐地从花丛里挪出来,昏暗的灯火将周遭的景色压得越发凝重,它环顾了一圈自己所在的地方,也不知上哪去找即恒。
天地茫茫,百籁俱静,它独自一人站在生和死的边缘,一时无助得想要落泪。忽然,一个人影自转角处投射了过来,在幽暗的灯火下,披着冰凉的月光,越来越近。
小蛇娘并不感到欣喜,因为它知道这个时候出现的,绝不是救命的神明。
它僵硬地站在原地,甚至无法动弹,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自光影处慢慢踱了出来。灯火在他身后镀上了一层橙红的金边,红得就像一道血光,将他肩头匍匐的龙纹点缀得栩栩如生,凶厉而威严。
“怎么了,小瑾。”男人看着它牵起嘴角笑了一笑,凝住它的目光却锐利得让人无法呼吸,“堂堂天罗国公主,吓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小蛇娘腿软得几乎站立不稳,它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却又像被攫住一样,无法躲开他的眼睛。天牢中即恒被残忍虐待的一幕幕不停地在脑海中闪现,男人阴狠的笑容让小蛇娘一阵寒毛倒竖。
“我……我不是……”它结结巴巴地为自己辩解,脚下已不由自主地开始后退。
陛下缓缓地走过来,望着它饶有兴味地说:“是你自己出来的吗,想不到,皇兄竟然低估了你。也难怪你已经长大了,皇兄越来越关不住你了,今后……可怎么办呢。”
小蛇娘简直要哭了,它恨不得跪下来只求他不要再往前多走一步,哽咽着喊道:“我、我不是小瑾,真的不是……我也不认识你!……”
陛下当真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它。月光将那张俊逸的脸拂上了一层森冷的寒意,他目不转睛地凝住它,一字一字道:
“那你究竟是谁。”
☆、奔逃2.0
——那你究竟是谁。
小蛇娘自己也答不出自己究竟是谁,它是蓝月山外的美浓姬?还是战死沙场的亡魂?又或者,只是一个不甘结局的残愿?……可不论哪一种,在茫茫的天命长河之中,此刻它都只是一个挣扎求生的生灵,与芸芸众生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你、你管我是谁……反正我……我跟你无冤无仇!”它战战兢兢地回答,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陛下冷眼看着它,牵起了一抹冷笑。如果方才他的笑容里还残存着一丝怜悯与憎恨,那么此刻,这副笑容里则什么都没有剩下。
毕竟,谁也不会因为随手捏死了一只蚂蚁而心存愧疚。
小蛇娘嗅到了一丝危险的讯号,本能的感知警告它快点离开这个男人,它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听从了第六感的指示,却赫然发现身后另一个死神从天而降,挡住了它的退路。
明晃晃的剑锋直插入地,映着森冷的月光。甘希落地起身,飒爽地拔剑在手,动作利落而畅快,未见有什么伤势。暮成雪却不见踪影。
小蛇娘的心立刻落到了谷底,便听身后那个声音扬声对甘希道:“甘希,朕允许你动手。”
声音虽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两人都感到汗毛直竖。
赦令已下,杀戒已开,终于还是到了这个时候。甘希脸上渐渐浮现出了嗜血的愉悦。
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固然没什么意思,但杀一个天罗国的公主就另当别论了。况且眼前这只羔羊是那个久负盛名的六公主,多少人想取她性命,又有多少人想借她登上权势。如此一个身处权力漩涡中心的红颜祸水,终于要在他的手里终结。
这绝对是一件别人做不到,也不敢做,天上地下独此一家的刺激,没有人比甘希更适合担任刽子手这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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