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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记 (晏庄)


  “嗯?”合欢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阵,把鸡母珠子压在她唇边打滚,“难道是六姐姐自己?我瞧六姐姐是个单纯的人,想看我笑话就特特跑去羽商阁外,那才是六姐姐呢。”
  陆青瑶眼珠子压低,直直盯着自己唇边的红珠子。她身上轻颤起来,打心底里怕这个比自己小了一个生日的妹妹。说样貌她不及陆合欢,论宠爱她更没法比,而如今看来,在心计和狠辣上,她也是远远不及。
  合欢用指尖按着珠子,慢慢往她唇边滚,突然一下使力,按进了陆青瑶唇间,伴着阴测测的一声,“说!”
  陆青瑶吓得眼泪唰一下落了一脸,忙地缩回脸要吐珠子。合欢却顺势掖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动弹不得。好在陆青瑶是生病了,身子虚极,否则合欢未必能做得顺遂。那珠子被陆青瑶舔抿在唇间,不敢吐,更不敢咽,只得含糊说:“是周姨娘。”
  见她松了口,合欢伸手把她唇间的珠子捏出来,道一声,“继续。”
  她早猜过周氏,但猜测永远没有听到的实情确切。合欢时常想起惨阳下周氏那张清素的脸庞,总觉得过于素了。真正的满足且安于现状,不该是周氏那个样子。
  陆青瑶咳了两声,脸颊上现出些潮红,“寻常我与她并不亲近,虽是亲生,但也隔着身份。我厌她性子寡淡,一桩一件儿,没一头叫人瞧得上的。她也甘愿那样儿的日子,我却不能。先头与她说起话,也是偶然。她教我与你亲近,并给了我鸡母珠子,说是南夏才有的稀罕物件儿。我并不识得,但觉得好看,便收下了。要不是拿不出稀罕的好东西,我未必给你的。因着这串珠子,我得了你的好,住进了太太这里,甚是欢喜,自信她了。我与她交心,要害你的法子,都是她与我想的。”
  说完话,陆青瑶嘴唇微张,气息翕动。合欢捏在陆青瑶喉间的手紧了紧,猝不及防地把另一只手里的珠子塞进了她的嘴里,顺气直至喉咙,仰脖咽了大半。陆青瑶被吓得睁大了眼睛,瞬间死寂的表情。眸子里印出血红的缠丝儿来,嘴唇抖和身子抖如筛糠,半晌咽气般地吐出几个字,“七妹妹你……”
  “让你记住这回罢了。”合欢松开她的脖子,收回手来掖在身前,“是死是活看你的命了,旁人全帮不了。相思子有剧毒,破壳入口即能死人,大夫也无力回天。你把她咽了,若是命大没死,维我是用,往后我保你一生。如不然,下回吞的就不会是相思子这可能不露毒的。”
  双眸猩红眦裂,清水般的泪珠子直往下滚,映出脸颊细毛,掉落撒花短衫上。合欢伸手帮陆青瑶擦了一滴眼泪,起身拂裙出厢房。耗子是不必挂帐了,那一颗下肚的珠子足够让陆青瑶破胆。如若没死,她也再没胆子跟合欢作对。想来作对不成的结果也只有两种,乌糟的后半生,或者直接没有后半生。甭管哪一种,都比她甘愿当陆家嫡女衬景惨千百倍。孰轻孰重,这回思索起来就清楚多了。
  合欢一走,金盏就慌忙进屋看自家姑娘。但见屋内一地狼藉,桑麻纸、死耗子、红梅白锦帕,都在鼠笼边儿。鼠笼里的两只系红绸耗子,死在合欢叶儿上,睁着圆溜溜的小眼睛。而自家姑娘瘫躺在地,短衫襦裙曳撒开来,裙下露出一对白玉赤足,周围红珠散落。她脸上泪水肆横,手指尖儿点地打颤,嘴里又嘀咕:“我要死了……”
  金盏捂了下嘴,也不敢咋呼多问,忙上去扶陆青瑶起来。扶到床上让她靠雕花架子坐着,她便把双手扣在雕花格里,梨花落雨仍是嘀咕:“我要死了……”
  金盏管不及她,先自个儿把房里的东西都收拾掉,又叫房里的小丫鬟协力把撤掉的屏风搬到床前,才站到床前问陆青瑶,“姑娘,你怎么了?”
  陆青瑶转动眸子看了看她,眼一翻直挺挺仰倒在了床上。

☆、第12章 棉丝络子

  陆青瑶足昏睡了三日有余,噩梦缠身,茶水不进,连说胡话的时候都是咬死了后槽牙的。夜间或梦到黑脐红珠子爆她一脸鲜血,或梦到泡胀的玉壶来向她哭诉死难,再或梦到被她那二舅舅追得满院子跑,无不是渗出一头冷汗,嘴里絮絮叨叨不停。
  陆青瑶昏病这三日,雨也连着淅淅沥沥三日,阴多不见晴好。到了第四天儿,仍是小半晌的阴天,偶落几缕细密的雨丝儿。金盏寸步不离地服侍在孔雀雕花床边儿,眼巴巴儿等着自家姑娘醒过来。东西喂不进去,药也不得食,如此这般,不是病死就是饿死。那一日七姑娘在这房里究竟做了什么事,到底是无人敢问无人敢提,陆夫人那边儿也不知道。她家六姑娘是庶出的,最是受气的身份,再大的委屈也只能自个儿生吞了,计较不得。
  金盏坐在绣墩上打络子,红棉绳在手指间穿梭不停,心里预了下场,只当她家姑娘是活不成了。她也伤神,但这会儿已是坦然多了,不时瞧那床上的人一眼。后又伸头错过屏风,往月洞窗外瞧。但见琉璃瓦檐儿跳过光点,心道是晴了,忙起身放下手里的络子在绣墩上,自个儿出去。
  阴雨了三四天儿,果是晴了,天空布开淡云,瓦蓝瓦蓝的。金盏站在门外看了看,天上的亮光扎眼,嘴里叹口气,往那几株合欢树边去。到了树下,风过爽下一阵水意,急雨一般,落在乌黑的发髻上。她摘了两根合欢叶,回去厢房擦干掖在陆青瑶的枕头下,望给她添些儿好。无他事,坐下仍是打络子。
  到了下晌,院子来来往往些前头的下人,急忙忙的身影儿,里面领头的有吴管家。金盏在厢房廊下放了杌子,与屋里的几个小丫鬟坐着闲说话,手里做着女工活计。也没人敢提陆青瑶的死活问题,还喘着一口气,就没有咒主子的道理。但个人心里也有计较,总是在为自己盘算的。
  等前头的下人走了,正房里忽传出一阵碎响,惊得金盏几个都狐疑地往正房那边儿瞧。又是你推我搡一阵,把金盏推过去瞧瞧怎么回事。金盏一到正房门前停步,几片蓝瓷渣炸在脚尖上,猝得她忙缩了一下脚,猫在门外,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陆夫人摔了三个花瓶,心头气未解尽,正撑坐到炕上抚胸大喘气儿。旺春小心在旁伺候着,端了盏茶到她面前,给她顺背,“太太别过动怒了,等老爷回来仔细问问不迟。咱们姑娘才多大,哪有这么小赐婚的道理,不合规礼。再者说,是许的靖王爷。大周朝谁不知道靖王爷的身份权势,家国且靠他撑助,皇上也偏让他三分,不大像话。”
  陆夫人喘气吁吁,没了往日从容娴雅,生猛地吃了两口茶,才说:“吴管家带的话只怕不假,只不知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合欢才七岁余,且不说上有五位哥哥尚没有婚配,就是她三叔还光杆儿呢,哪里就轮到她了。我养她这么大,日日养在阁中,又经过什么事?自己还是个孩子,真嫁过去又要怎么样呢!”
  旺春接下她手里的茶盏,搁在炕桌上,“太太别急,即便真是赐了婚,也没说即刻就娶了。七姑娘是没经过什么事,但胜在机灵,应是吃不了亏。太后身在宫中,也管不了靖王府的事儿,咱们姑娘若真嫁了,那也是王爷下独一个的主子,谁敢给看下碟菜不是?”
  陆夫人叹了口气,抬手扶住额头,心里种种不快。半晌缓了神,放下手臂,往后靠到金凤锦缎引枕上,“你把欢儿叫来,我有话跟她说。还有许多话,再不说,怕是不知还有没有日子。”这事情来得急促蹊跷,真个是叫人措手不及。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叫合欢心头舒畅才成。一个七岁的小娃,即便知道嫁人这事,但其中细处,怕是什么都不知。
  合欢被金盏叫到正房中,给陆夫人请了安,便蹭上她旁边坐着。瞧她脸色有异,不知为着何事,只充当小棉袄仰头问了句:“娘,才刚听说吴管家来递话,可是爹那头有不好的事情,叫娘担忧?”
  陆夫人把她揽在怀里,捏了她的手,一边轻揉一边低头看着她说:“你爹那头没什么事,是娘有事要跟你说。欢儿还小,许多事不明白,娘怕你出了闺阁受委屈,还得早叮嘱。”
  合欢眸子轻疑,“出什么闺阁?今儿才看天晴,我与墨七说了,明儿把我的东西都拿出来晒晒太阳去霉气。暖阁地方小,我想搬到抱厦里住着,与娘还是一样儿近的。若是因着这事,我不搬便是了。就在暖阁里住着,到底也住惯了。”
  陆夫人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蹭了几下,眼里浮出水雾。她哪里舍得自己这闺女,这才养几年,才宠几年啊,就要给人家做媳妇儿去。媳妇儿与闺女那能一样么?闺女那是生来宠的,媳妇儿那就是去伺候人的。即便上头没有公婆,还得伺候夫君不是?
  “就怕……欢儿要嫁人了。”陆夫人嗓子发干,目光飘向外头,又收回来看着合欢。
  合欢失笑,“太太是晌觉做噩梦了?好端端的,怎么说起糊涂话来了。”嫁人不需及笄之年,那也得十三四不是,她才多大?娶回家连个炕头都暖不起来?当娃娃养么?
  陆夫人揉合欢的手使了力,直搓得她皮子都红了,“才刚吴管家来说,老爷在宫里领了旨意,说是将你赐婚靖王了。圣旨都领了,又岂能有假的?咱们再是权势之家,胳膊也拗不过大腿,家国天下,什么不是他皇上说了算?且不知这好端端的,怎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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