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抬眸环顾四周,又将目光定在了宛瑶宁身上,应道:“取一位病弱的姑娘的性命。”
宛瑶宁听了,不自觉地有些颤抖,眸中泛了红,勉力克制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辰妃在一旁见了,轻轻揽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着她。
宛柔嘉、宛惠然也围坐在她的身边,紧紧握住她的小手,希望能给她一点安全感。
宛湘宁蹙着眉尖,问道:“为何要取她性命?”
黑衣人垂眸思忖,又道:“这我们哪里会知道?只隐隐约约听那位夫人说,似乎是那位姑娘知晓了她的甚么秘密罢。”
宛瑶宁听着,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低低垂着眸子,不敢作声。
舒妃在一旁问道:“那位夫人,生得是何模样?”
黑衣人应道:“我们哪里敢仔细看?只是隐约记得她生的是极美的,衣饰也很华丽,像是名门闺秀的样子。容貌确实完全记不得了,只记得她的腕上带了个翡翠银鎏金多宝镯子。”
苏皇后听了,面色一沉,与舒妃、辰妃对视了一眼,满眼不敢置信。
宛湘宁见了,问道:“母后,怎么了?您可是知道这翡翠银鎏金多宝镯子?”
苏皇后秀眉紧蹙,颔首应道:“说到这个,我倒是记得很清楚。在俪宁出嫁之前,你父皇曽赏赐给她许多珠宝,其中就有这个翡翠银鎏金多宝镯子。”
宛湘宁一惊,轻抿下唇,忖了一忖,又道:“这样的镯子,肯定不止一个,说不准别人也有呢?”
舒妃在一旁道:“公主有所不知,这镯子并非是启国之物,而是南楚皇帝宇文钦前来致谢时所献的。整个启国,应当是只有这一对罢了。”
辰妃在一旁道:“是啊,当时,陛下本想将那镯子赏给大公主,只是二公主见了,异常喜爱,再加之她快要出嫁,陛下便将镯子给了她。”
宛桢宁眸中一沉,道:“可这也说不通啊,二妹妹为何会派人来杀三妹妹?就算姐妹之间绊了几句嘴,也不至于到了要取她性命的地步罢?”
苏皇后侧眸看着宛瑶宁,问道:“瑶儿,你实话对母后讲,你是不是知道了你二姐姐的甚么秘密?”
宛瑶宁低垂着眸子,双唇微启,却终究不曾做声,眸中满满的皆是惧意。
苏皇后见了,又柔声道:“瑶儿,有母后在此,你只管实话实说,也不必担心甚么。你若实在担心,回宫后先去坤月宫里住些时日,母后会让侍卫们好生的护你周全的。”
宛瑶宁听了,面色方缓和了许多,喃喃道:“多谢母后。”说罢,她便整理了一下思绪,将当日在御花园中偷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对她们讲了,一直讲到被人从身后狠狠一把推进湖中的事情。
苏皇后听着,面色愈发阴沉,秀眉紧蹙,忖了片刻,忽又抬眸看着宛桢宁,问道:“这段日子,宛俪宁可曾去过你的府上?”
宛桢宁点了点头,应道:“隔个两三日便去一次,每次都要面见瑶儿。我还以为她们姐妹情深,只是瑶儿当时尚未清醒,便没有让她见到。如今想一想,倒是幸亏没让她独自进去见瑶儿。”
苏皇后冷冷“哼”了一声,低声道:“竟有如此狠毒的心肠!”说罢,她便径直起身,道:“既如此,我们先回宫罢,此事确实需要禀告陛下。”
众人垂首,应是。
那黑衣人见了,欲言又止地看着宛桢宁,踟蹰不语。
宛桢宁见了,蹙眉问道:“怎么?你还有话说?”
黑衣人应道:“其实我们不止这些人,另外还有几个兄弟,被派去北边了,是去取另外一人的性命的。只是他们至今不曾回来,也不知得手了没有。”
苏皇后一听“往北边去了”,心里更是一紧,忙问道:“取谁的性命?”
黑衣人摇头应道:“这我们真委实不知。”
宛桢宁垂眸上前,对苏皇后道:“请母后恕罪,前几日,儿臣曾收到过太子大哥的书信,说是曾在途中遇袭。他生怕母后担心,因而让儿臣万万不可让母后知晓此事。”
苏皇后面色大变,忙问道:“那他可曾受伤?”
宛桢宁应道:“母后放心,大哥平安,并未受过半点儿伤害。”
苏皇后这才松了口气,面色更是阴沉,对宛俪宁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转身被芳苓、芳若扶着上了马车,坐安稳之后,方吩咐道:“传我懿旨,命宛俪宁速速入宫觐见。另外,让宁妃去坤月宫候着,我又话要问她。”
宛桢宁与宛湘宁对视一眼,稍稍落在了后面。
宛湘宁侧眸看了那些黑衣人一眼,问道:“他们也要一同回宫吗?”
宛桢宁轻轻点了点头,应道:“总是需要人证的。”
卷三 血海深仇如何报 三十一章 莫让皇室蒙羞
待众人回宫之后,宁妃同宛俪宁已按照苏皇后的吩咐,在坤月宫内候着了。苏皇后铁青着脸,面无表情地走进了东暖阁中,随在她身后的辰妃、舒妃、宛湘宁、宛桢宁、宛惠然同宛柔嘉也不敢多言,只低垂着眉眼立在一旁候着。苏皇后侧眸看了她们一眼,吩咐宫人们给她们赐了座,而单单没有理睬立在面前的宁妃与宛俪宁。
宛俪宁是最受不了冷遇的,福身一礼请了安,道:“不知母后急着招儿臣回宫,有何要事?”
苏皇后轻轻“哼”了一声,睨了她一眼,冷冷问道:“看到我们平安回宫,你是不是很失望呐?”
宛俪宁一怔,侧眸看了宁妃一眼,又看着苏皇后,道:“母后此话何意?儿臣不解,请母后明示。”
苏皇后又“哼”了一声,也不多言,招了招手,让人将方才所捉的那几个黑衣人押了进来,看着他们,道:“你们抬头看看,方才你们口中的那位夫人,可是眼前的这位?”
为首的黑衣人迟疑地抬眸看了一眼,见宛俪宁衣着华丽,艳丽张扬,一时之间竟不敢认,目光一移,看到她腕上的翡翠银鎏金多宝镯子,方重重地点了点头,应道:“是的,正是这位夫人。”
苏皇后板着脸,默然点了点头,并未应声。
立在一旁的宁妃察觉不对,上前一步,福身问道:“娘娘,这…究竟是怎么了?”
苏皇后睨了她一眼,道:“宁妃,你先莫多事,待会儿还要问问你。”
宁妃听了,秀眉一蹙,却还是应了声:“是。”
纵使宛俪宁再愚钝,也感觉的出来今日的气氛与往常不同,心里不由得起了一丝惧意,立在一旁并不做声,只低眸瞄着跪在地上的那几个黑衣人。
苏皇后垂眸看着黑衣人,道:“将你方才所言,再一字不差地讲给她听听,”边说着,她向宛俪宁的方向一努嘴,那个“她”明显指的便是宛俪宁。
为首的黑衣人应了声“是”,便又将方才所言一字不差地又讲了一遍。
宛俪宁在一旁听着,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双手紧握成拳。看得出来,她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当她听到最后时,实在忍耐不住,直直向那黑衣人冲了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用力摇晃着,扬声问道:“你是何人?竟敢来污蔑我!?你可知这是死罪吗?!”
那为首的黑衣人看着她,哭笑不得地应道:“夫人让我们做的,本就是死罪呀!”
宛俪宁吼道:“我让你们去做甚么了?!我根本不知道你们是谁!也从未曾见过你们!”
黑衣人道:“夫人,您可不能因为我们任务没有完成就对我们不管不顾啊!”
宛俪宁的情绪看上去已经失控了,吼道:“你再胡说一句行不行我杀了你!?”
黑衣人又道:“夫人,您可不能过河拆桥,被您派去北疆的我们的几个弟兄还没回来呢!”
宛俪宁表情狰狞,又吼道:“胡说!他们明明早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宛俪宁便似察觉到甚么一般,瞬间安静下来,抓住黑衣人衣襟的双手也慢慢松开了,侧眸看了一眼,对上苏皇后铁青的脸色,又慌忙将目光移开,东暖阁内蓦然安静了下来。少顷,苏皇后又看着宛俪宁,吩咐道:“将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宛俪宁浑身颤抖,紧紧抿着双唇,并不应声。
苏皇后大怒,猛地一拍案桌,将语调抬高,又道:“将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宛俪宁本就不是个冷静的人,方才是被吓懵了,如今被苏皇后吼了两声,又回过神来,猛地跑到苏皇后面前,双膝跪地,连连叩头,急急道:“母后饶命!母后饶命!”
苏皇后重重地“哼”了一声,道:“饶不饶你的命,本宫说的不算,要去问问你的父皇!”说罢,便不再理会不住口头求饶的宛俪宁,侧眸看了宁妃一眼,问道:“这次,本宫想听你说说,瑶宁究竟听见了甚么不得了的话,你们竟要将她推进水中溺死!?”
宁妃一怔,垂眸应道:“娘娘此言,臣妾听不懂。”
苏皇后道:“哼,是吗?瑶儿其实已经清醒了,也将那晚之事如实对本宫说了。本宫见她身子虚弱,便让她先回萃灵宫歇息去了。你既然不想说,那便算了。本宫只想问问你,费尽心思要将本宫母子三人扳倒的目的是甚么?”
事已至此,宁妃却依旧十分镇定,淡淡一笑,应道:“后宫争斗,不过是为了陛下的恩宠罢了。”
苏皇后扬眉,又问道:“难道不是为了让攸宁给宛钟宁让位吗?”
宁妃垂眸应道:“太子殿下德才兼备,娘娘多虑了。”
苏皇后冷笑一声,不置可否,只抬眸轻轻瞄了她一眼,又垂下眸子,思忖了片刻,又看着芳苓问道:“禀告陛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