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桢宁抬眸看着她的脸色,试探着问道:“姐姐莫非…早已知晓了吗?”
宛湘宁铁青着脸,缓缓点了点头,并未应声。
宛桢宁重重叹了口气,道:“那可是不好办了,那朗清人道是很好,也不说他是不是罪臣之后,他总是个和尚啊!瑶妹妹也当真是胡闹,怎么能对他……唉!”
宛湘宁抬眸看着他,问道:“朗清的身世,可同她讲过了?”
宛桢宁摇了摇头,应道:“并没有。先前,姐夫担心她接受不了,便一直未曾同她说过。”
宛湘宁低眸忖了片刻,道:“那还是莫要让她知道了,不然,平添她的心事。”
宛桢宁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宛湘宁又问道:“近几日,宛俪宁在宫外可有何动作?”
宛桢宁低眸忖了忖,抬眸应对:“她数次来我府上,说是要探望瑶妹妹。我想着姐姐的嘱咐,硬是挡着没让她见,只说瑶妹妹如今仍在昏迷之中,大夫不让她接触外人。”边说着,他垂眸轻声笑了笑,又道:“二姐姐还是同从前一样蛮横,每次去我府中,便要摔我几套茶具,成了婚,脾气也不见好。”
宛湘宁“扑哧”一笑,道:“想让她脾气秉性好一些,只怕要等下下辈子了。”
宛桢宁亦摇头轻笑,又道:“不过,姐姐,就这样让瑶妹妹一直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也不是长久之计,总不能让她装一辈子吧?”
宛湘宁点了点头,道:“这样,你出宫后,便放出风去,说江南神医医术超群,瑶妹妹已有清醒的迹象了,再过个三两日,只怕便能清醒过来了。”
宛桢宁凝眸看着她,迟疑问道:“姐姐是想……”
宛湘宁点头应道:“我们不能一直见招拆招,总得主动出击才好。”
宛桢宁点了点头,应道:“姐姐说的是。”
宛湘宁轻轻一笑,又问道:“兄长那里可有任何消息吗?”
宛桢宁应道:“方才我去过父皇那里,听说兄长已率兵到了北疆安顿下来了,只怕不日便要开战了。另外,有人来报,说姐夫暗中跟随兄长,也一同去了北疆,兄长礼贤下士,对他以礼相待,共谋抗击北辽的大计。”
宛湘宁秀眉微蹙,问道:“朝中可有异议?”
宛桢宁笑道:“自然是有的,许多大臣奏请父皇立刻将姐夫抓捕回京,同沈将军一起定罪。”
宛湘宁又问道:“那父皇的意思呢?”
宛桢宁应道:“有几位老臣出面,说姐夫曾经随沈将军去过战场,应当了解北辽军队的情况,有他在太子身边随行护驾,想来太子更平安几分,就算是要将他定罪,也等他们凯旋归来再定罢。”
宛湘宁问道:“父皇同意了?”
宛桢宁应道:“倒是没有当场点头,但也不曾派人前去抓捕,想来仍在考虑此事。”
宛湘宁轻轻点了点头,便不再问,只心道他们一路平安地到了北疆,便是极好的事情了。
离宫之后,宛桢宁便按着宛湘宁的吩咐,在外放出风去,说是自江南请来的神医果然医术超群,宛瑶宁的身子已见起色,再过几日便可清醒过来,复原如初了。
又过了几日,有人在宛桢宁府邸门前见到他千恩万谢地将一位长衫医士送上了马车,又满面笑意地回了府中。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有府中的下人传出消息,说三公主已然清醒过来,只是神志还有些模糊,想来再过几日,便能记起从前的事情了。
宛桢宁怜惜小妹遭此大难,又见她昏迷了如此之久,许久未曾见过天日了,便决定寻一个晴朗的天气,带宛瑶宁去城郊看看风景散散心。
宫里的宛湘宁听见消息后,当下便去了坤月宫,刚巧舒妃、辰妃亦在,见了礼后,便道:“母后,儿臣方才得到消息,瑶儿的身子已大好了。二弟弟怕她在府里呆的烦闷,想带她去城郊散散心呢。”
苏皇后自然明白女儿的心思,伸手在她额角一点,问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宛湘宁笑道:“儿臣想着,咱们在这宫里呆了许久,未曾出去逛逛了,不如一同随二弟弟出去看看郊外的风景?”
苏皇后听了,心里一动,却又有些迟疑。
宛湘宁抬眸看着她的脸色,又侧眸看了看陪坐在下首的舒妃与辰妃,又道:“舒妃娘娘出身将门,也是受不得约束的,出去走走该多好;辰妃娘娘就更不必说了,与二弟弟也有好些日子未见了,心里肯定惦记着。况且,两位娘娘膝下还有两位新来的妹妹,她们可不比我们从小就是在宫里长的,这段日子想也是烦闷的紧……”
舒妃、宁妃听了,对视一眼,掩嘴而笑,并不开言。
苏皇后笑道:“你这孩子,自己想去就去罢,何必扯上旁人。”
宛湘宁又笑着央了好一会儿,说了许多好话,方才使得苏皇后松口,在晚膳时同乾德帝说了许多好话,让乾德帝点头应允了。
到了那日,宛湘宁一早便拉着苏皇后出了宫,与早已候在西华门前的舒妃、辰妃及她们的义女宛惠然、宛柔嘉一同上了马车,往宛桢宁的府邸去了。
在宛桢宁府前,停着他早已备好的马车,帘子低低地垂着,宛瑶宁斜斜倚在软枕上,眉目间依旧是抹不开的愁绪。
卷三 血海深仇如何报 第三十章 刺杀瑶宁
待宛湘宁她们的马车到了,宛桢宁先上车同诸位娘娘、公主见了礼,便回到了宛瑶宁的车上,在前引路,两辆马车一路往城郊去了。
如今正是初夏,天气并不算很热,且城郊绿意处处、清溪淙淙,令人看了,倍感心旷神怡。
宛桢宁将宛瑶宁从马车上扶了下来,坐在溪边的草地上,双手抱膝,看着风景。一阵清风拂过,掠过她的面颊,带起她浅青色的罗衫,远远看去,憔悴忧伤,让人心疼。
苏皇后她们知晓宛瑶宁身子不适,且神志尚未恢复,因而也不介意她的失礼,纷纷过去拉着她的手,好言好语地劝说了几句,但见她神情恍惚,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并未作出任何反应。
宛湘宁在一旁看着,心知宛瑶宁的病其实在心里,却也不好多言,只与一旁的宛桢宁对视了一眼,便一起走到了旁边,让她们在一起说着话看看风景。
原本倒也其乐融融,宛瑶宁的面上也隐约露出了一丝笑意。
只是,好景不长,几个黑衣蒙面人突然自溪边的草丛中跃出,手持长剑,直直向宛瑶宁的方向刺去。宛瑶宁一向柔弱,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忍不住高声尖叫一声,本能地向旁边一躲,恰好躲过了一剑。
众人大惊,纷纷躲闪到了一旁。
宛桢宁伸手一挥,早已安排好的护卫们蜂拥而至,与那些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
舒妃出身将门,自幼便随林正合习武,虽入宫时日已久,难免有些生疏,却还是抢了一把长剑,护着苏皇后、辰妃同那两位已惊得说不出话的小公主。
黑衣人寡不敌众,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便被捉到了苏皇后她们面前。
苏皇后本是大家闺秀出身,这种事情见得太少,如今更是心慌意乱,说不出几句话来。因此,审讯之事,便尽数交给了舒妃、宛湘宁同宛桢宁。
舒妃先命随行的侍卫们除了黑衣人的面巾,凝神看了看,都是些生面孔,根本不认得是谁,秀眉微蹙,开言问道:“你们来此的目的是甚么?”
那黑衣人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眸子,并未应声。
宛桢宁在一旁轻笑,道:“我劝你们还是实话交代了罢,免得被关进天牢中受些皮肉之苦。”
为首的黑衣人低眸忖了忖,终于开了口:“不敢说,只怕连累全家老小的性命。”
舒妃一疑,问道:“你是何人?”
黑衣人应道:“江湖人,不过拿钱做事罢了。”
宛湘宁问道:“做何事?”
黑衣人噤声,低垂下眸子,并不回应。
宛桢宁眉间微蹙,与宛湘宁对视一眼,又问道:“你可知我们的身份?”
黑衣人抬眸环视了一圈,见他们的衣着虽是寻常百姓的样子,但每人的眉宇间都隐含着一股傲气,且贵气逼人,一看便非寻常百姓,心里便是一沉,不知招惹了何方贵人,再见宛桢宁蹙眉紧盯着自己,却也不敢再不应声,便摇了摇头,道:“不知,不知诸位是何方贵人?”
宛桢宁轻轻一笑,道:“还不知我们是谁,便来杀人?你倒是说说,是谁让你们来的?来此的目的是甚么?”
黑衣人眉目一垂,踟蹰不语。
宛桢宁见了,蹙眉道:“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我乃二皇子宛桢宁,这几位,”他侧眸扫视了一下苏皇后她们,又道:“便不必我再多说了,都比我尊贵许多。我们问你们甚么,你们最好实言相告,或许你全家老小的性命还能保得住。但你若再执意不说,那也是灭门抄家的大罪,只会如了旁人的愿。你明白吗?”
黑衣人低眸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由于身后的同伴们对视了一眼,便齐齐叩首下去,应道:“皇子殿下饶命,我们是为生计所迫,才做这些伤天害理的勾当的。”
宛桢宁见了,抿嘴一笑,道:“那你们据实以告,我会为你们酌情减刑的。”
黑衣人垂首应道:“是。”
宛桢宁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垂眸忖了忖,应道:“是位年轻的夫人,我们并不晓得她的身份。”
宛桢宁又问道:“那她让你们来的目的是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