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青与沈君琰着寻常士兵的服侍,隐于众人之间,心内虽不恐惧,却也有一丝的担忧。
郁青青侧眸看了沈君琰一眼,含笑问道:“兄长可是放心不下公主?”
沈君琰淡淡一笑,应道:“她在宫里,锦衣玉食,我有甚么可放心不下的?”
郁青青一笑,应道:“有没有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君琰侧眸看着她,问道:“那你这次硬要随军出征,却是为何?”
郁青青正色,应道:“我本出身将门,为国平乱自然是应当的,若我父亲在世,定也是希望我会这样做的。”
沈君琰垂眸浅笑,自然知晓她的心思并非这样,却也不说破,只轻轻颔首,道:“你说的是。”
饮过御赐的上马酒,宛攸宁拜别了乾德帝,翻身上马,伸手一挥,大吼一声:“出发!”
众将士齐声响应,一时之间,旌旗摇曳,气势十足,围观的百姓也齐声呼道:“愿太子殿下凯旋!愿太子殿下凯旋!”
看着宛攸宁率兵逐渐远去,乾德帝也上了御辇,准备起驾回宫。
侍奉在一旁的高荣怔怔地看着宛攸宁的背影,忽又笑着对乾德帝道:“陛下,您看,太子殿下的声望如日中天,此乃启国之福啊!”
乾德帝听了,垂眸不语,暗自沉吟,过了一会儿,方抬眸应了一声:“你说的是。”
照竹宫内,宁妃默然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抬眸看着宛钟宁,问道:“之前,不是让你派人在宫外宣传,说太子不仁不义,因而被陛下禁足许久,此次出征不过是想将功赎罪罢了。可是,为何还有如此多的百姓拥戴他呢?”
宛钟宁低垂着眸子,闷声应道:“不知道是谁,也找了许多人,在京城中四处宣扬太子的仁德,说他友爱幼弟,不忍我们几个弟弟带兵出征,便主动请缨去的北疆。”
宁妃秀眉紧蹙,轻轻叹了口气。
宛钟宁继续道:“老百姓们懂什么,不过是别人说着他们听着罢了,听见了就以为是真的。我们的人再去宣扬时,他们已经不信了。”
宁妃蹙眉,喃喃道:“是谁在同我们作对呢?”
宛钟宁应道:“宛湘宁呗,除了她还有谁?”
宁妃摇了摇头,应道:“那应当不会,她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宫里,哪里能集结起如此多的人为她宣扬太子仁德呢?应当不会是她的。”
宛钟宁眉尖一蹙,问道:“那依母妃之见,该是何人呢?”
宁妃摇了摇头,低眸思忖,并不做声。
宛钟宁又问道:“会不会是二哥?他常在宫外,行事应该方便许多。”
宁妃应道:“二皇子一向不谙国事,一心吃喝享乐,从来不会插手朝中之事。况且,他与宛攸宁、宛湘宁的关心,虽不算差,但也并未好到会帮他们做这些。应当也不会是他。”
宛钟宁又道:“既如此,便难猜了,大哥在太子之位上坐了太久,朝中或多或少总有支持他的人,究竟是何人,只怕是查不出了。”
宁妃重新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微微一笑,道:“既如此,那便不查了,反正也不重要。”
宛钟宁凝眸看着她,双眸微微一眯,含笑看着宁妃,问道:“母妃可是另有安排?”
宁妃笑着应道:“那是自然,他既出了京城,那便也不用再回来了。”
随军出了京城,一路向北,行进的倒也算是平稳顺当,周围的士兵们都有一丝松懈与疲惫,唯有郁青青,心里想着临行前宛湘宁的嘱托,边警觉地向四周打量着,边策马上前,缓慢地往宛攸宁身边去了。
宛攸宁回眸见她,温然一笑,问道:“行了许久,可疲累了?”
郁青青摇了摇头,应道:“不妨事,殿下不要顾念我,餐风露宿,我早已习惯了。”
宛攸宁听着,心内一酸,却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又行了数百里,大军已渐进荒凉之地,郁青青边行,边侧着头与宛攸宁说着话,倒也算是轻松。
谁知,就在此时,数个黑衣男子自两旁的灌木丛中飞跃出来,手持长刀,直逼宛攸宁面门。
宛攸宁自是大惊,忙向后退去。
而一旁的郁青青却是早有防备,飞身下马,与那几个人缠斗在了一起。
而随在后面的沈君琰与士兵们这才缓过神来,忙拔出长剑,上前助阵。
黑衣人人数并不多,想来只是想趁兵困马乏之际,趁所有人不备,飞身跃出,取了宛攸宁的性命便走,不想竟被一旁的郁青青挡住了。军中将士甚多,他们自然应付不来,又虚晃了几招,见此次伤不了宛攸宁的性命,便齐齐吹了声口哨,又飞身一跃,进到灌木丛中,立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行的副将见了,忙命左右速去搜寻,却终究一无所获。
宛攸宁缓过神来,凝眸看着郁青青,道:“青青,此次多亏了你,真是多谢你了。”
郁青青面色一红,忙垂首应道:“殿下不必客气。我是受琅华公主之托,保护殿下平安的。”
宛攸宁眼帘低垂,忖了片刻,又笑道:“救命之恩,那也是当谢的。”
郁青青依旧垂着眸子,心思紊乱,只得默不作声。
原地休整了片刻,被派去搜寻黑衣人的士兵们接二连三地回来了,皆报并未发现那几人的行踪。那几个黑衣人,如鬼魅一般,竟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副将听了,虽然觉得不妥当,但还是过来如实禀报了宛攸宁。
宛攸宁听了,眉间微蹙,对于这几个人是何人所派,心里也有几分明白,但还是不露声色,只垂眸忖了一忖,沉声道:“既如此,便不必多管他们了,我们休整的也差不多了,尽快启程北上罢。”
副将躬身领命,传令下去,重新启程了。
行进路上,沈君琰在后面追了上来,闷声问了句:“你们觉得,他们这次并未得手,会不会卷土重来?”
卷三 血海深仇如何报 二十九章 主动出击
宛攸宁淡淡一笑,应道:“此次未能得逞,自然还是会再来的。我想,应是有人安排好了,想让我离了京城便不要再回去了罢。”
郁青青在一旁嘟着小嘴,恨恨道:“他们当真是好狠毒的心肠。”
宛攸宁倒很是淡然自若,道:“皇室之中,权力之争是亘古不变的话题。我本以为,我的兄弟们都是极好的,各位娘娘们也都是亲切和善的,如传说那般兄弟相残之事定是不会出现在我身上的。谁曾想,我竟也会有今日这般的境地。”
沈君琰在一旁宽慰道:“殿下不必揪心,四皇子年纪幼一些,容易被旁人挑唆罢了。而二皇子、三皇子心里,其实还是向着殿下的。这几日,二皇子一直安排手下在京城中四处宣扬,说殿下友爱幼弟、心系社稷,主动请缨出征北疆,实乃仁心仁德,因而出征时百姓如此拥戴殿下。”
宛攸宁听了,心内一暖,唇角轻笑,应道:“听你如此一说,我心里确实舒畅了许多。二弟看上去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心思却还是很细腻的。有他留在京城,想来也是会护着湘儿的,我也能安心许多。三弟就更不必说了,他一向深明大义,我甚是放心。”
郁青青在一旁又道:“殿下仁心仁德,定得上天护佑,也定能护佑我们启国。”
宛攸宁侧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们都是如此良善之人,想我父皇如此对待你们的家人,可你们却都是以德报怨,为国出征,真是让我汗颜。”
郁青青眸中一黯,轻轻抿嘴一笑,并未应声。
沈君琰在一旁道:“我父亲心系启国安危,自然放心不下,我代父出征,也是应当的。”
宛攸宁凝眸看着他,微微一笑,道:“若我们果真凯旋而归,我定拼尽全力,为沈将军洗刷冤屈,”又侧眸看着郁青青,又道:“为杨将军昭雪沉冤,还你们一个公道。”
郁青青轻轻一笑,道:“多谢殿下。”
沈君琰亦在一旁道:“多谢殿下。”
随后的行军途中,方才失手的黑衣人又在沿途出现过几次,不过好在众将士经过上次之事,早已有所防备,故而仍是无法得手,甚至还被郁青青生擒住一个。无奈,郁青青刚扯着他的衣领丢在宛攸宁面前,刚想问他是受谁指使,不想竟发现他早已咬舌自尽了,搜遍其全身上下,也搜不出任何能证明他身份的事物,倒也着实令人有些失望。
毓秀宫内,宛湘宁与宛桢宁相对而坐,黄花梨木小圆桌上,澄清碧绿的茶叶在茶盏中舒展开来,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宛桢宁缓缓将茶盏端起来,轻嗅了一下,抬眸看着宛湘宁,笑道:“姐姐这里的茶,果然都是极好的,父皇果然是最疼姐姐的。”
宛湘宁抿嘴一笑,道:“我怎么听着这语气中泛着酸呐?你若喜欢,过会儿临走前带着些便是,也顺便带给瑶儿,她一向爱喝我这里的茶。”
宛桢宁一乐,拱手道:“如此,便多谢姐姐了。”
宛湘宁笑着问道:“瑶儿近来怎样?”
宛桢宁眸中一黯,摇了摇头,应道:“自从朗清被抓进宫来之后,瑶妹妹便一直是闷闷不乐的,一直闭门不出。我刚开始以为她是害怕被人识破装病的事情,因而不敢出门,害怕她烦闷,时不时地便去同她说说话,只是她也总是对我爱答不理的,我开始甚是不解,后来想了想,未准儿是因为朗清的缘故呐。”
宛湘宁听了,紧紧抿住下唇,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