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既然已经回來.还是不要思虑过甚的好.不然.图惹麻烦.不是谁都担得起的.”周芸儿淡淡言來.
“是吗.”挑着不屑的笑容.魅如飘魂的音质.“只是.当年的罪孽.可不是不想就能忘的.姐妹相残.贵妃每晚睡得安心吗.”
一阵凉风过帘.周芸儿不禁一凛.强自镇定.随即沉稳道.“你不要危言耸听.本宫问心无愧.”
“哦.呵.周芸儿.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告诉你.我回來.就是为了夺回我的一切.同时也拿走你的一切.你的地位.你的贤名.你的宠爱.”阴笑中.却是坦然.“对了.还有你的女儿.我都会一一夺走.”
低迷的声音盘旋于耳畔.本是历尽千帆的周芸儿.突然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深吸一口气.周芸儿猛然慷慨陈词起來.“你母亲不是我害死的.当年.如果皇上对她真心怜爱.她根本就不会被幽禁在自己寝宫;如果皇上在逃离杭州的时候.能有一分一毫在惜她.她也不会惨遭北翎蛮人的毒手.所以.唐雪瑶.你要是报仇.找本宫.选错了对象吧.”
“你胡说.你胡说.”雪瑶难以自控地抓紧了周芸儿的肩.“父皇是爱过母亲的.一定是.”
“爱过.是啊.”似是感慨.更似是讥讽.“皇上爱过的女人多了.”
怎么会这样.
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即使已经猜到了父亲之薄幸.可是.真正与韩平治相认那一幕浮现于眼前.一瞬间.她还是情愿相信.父皇有情.母妃无缘.一切都是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所为.解决了这个毒妇.一切便可了然.
但如今.心.一分分冷下來.皇门薄幸.自古如此.女人.不过是锦绣貂绸上的花.聚散随风.
“周婉儿本就以色侍人.妄图迷惑帝心.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种下的.”见雪瑶一时怔住.周芸儿故作关心状.“雪瑶啊.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我劝你呢.还是担心一下自己比较好.北翎那位王爷.恐怕也不是什么善类.如果不想和你母亲一样.最好还是找个村子躲起來.以你的姿容.随便找个乡野村夫.迷惑一辈子.应该沒问題的.”
不愠不火的言语.端庄和善的笑容.正如一把利刃.不留痕迹.却刺痛了那颗玻璃心.
周芸儿虽然可恨.但她所言.无疑是有道理的.
慕容谦风流浪荡.而自己所能依仗的.无非只是那几分美貌.不必等到色衰爱弛.恐怕他已喜新厌旧.
比起母亲.自己的下场.能好看多少.
思绪渺远.不见來途.迷离沉梦.一惘而羁.
“公主.再有两三里地就要到皇陵了.”车帘外.谢秋颜的声音唤醒了痛苦的冥思.
“本宫知道了.”冷淡说了一句.雪瑶计上心來.
突然.马车猛烈颠簸起來.车里的人左右无依.也随着动荡不定.雪瑶挣扎着掀开车帘看去.只见前方那三匹白马.有两匹已发疯了一般.四下乱闯.赶车的人努力想稳定下來.却自顾不暇.徒劳无功.
这.当然是她的杰作.
一抹阴笑隐沒在嘴角.雪瑶随即转向周芸儿.拽住她的锦袖.两人拉扯出了车厢.“贵妃娘娘.雪瑶自知身为下贱.从今必会在您的面前永远消失.求娘娘饶了雪瑶吧.”雪瑶高声说着.未等周芸儿反应过來.退到横木边缘的雪瑶突然放开她的衣袖.就势向后一倾.整个身子翻滚着摔向地面.
宫车疾驰.飘摇的身子.自若浮萍吹絮.斜撞上一旁的林木.玉臂护着面颊.背后顿感砸痛.一帘春花萎地.雪瑶直摔在树下两块圆滑的石头上.“啊..”她叫着.并非故意伪装.而是小腹处.撕心裂肺的疼痛.真切实感.
白衣下.绽成一地红花.殷殷暗悼.相映当头日华.
周围的侍卫赶上前去制住癫狂的车马.几个宫女从四周围上來.见到雪瑶的痛苦**.无一人敢上前去.
疼痛折磨着意识.撕裂与抽离遍布全身.几欲麻木.雪瑶挣扎着想要起身.侧头看见地上蔓延的鲜血.不禁一惊.更添痛苦之色.
“公主..”谢秋颜犹豫着走上前來.小心翼翼地尝试扶起雪瑶.无奈.雪瑶下身丝毫使不上力.倚在谢秋颜怀里.图自挣扎.
“陛下來了..”周围的宫女悄声说着.站在原地.跪下迎接.
第一百一十三章 毒心
众侍卫的簇拥下.韩平治快步走來.“怎么回事.”见到血泊中的雪瑶.他眉头紧锁.开口问道.
“公主从马车上摔下來.贵妃娘娘也在边上.”谢秋颜连忙应着.话中有话.不挑自明.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太医來.”韩平治急躁地吩咐身边内监.
“是.”那内监应了.紧忙小跑着赶向后边车队.
片刻功夫.白衣胜雪的罗阳.神色匆匆.赶到韩平治面前.望一眼雪瑶.还是先跪下行礼.“微臣叩见陛下.”
“快去看公主.”韩平治挥手示意.
罗阳起身來到雪瑶身侧.白皙的公子玉指搭在她的腕脉上.原本舒展无痕的眉头愈发凝重.“公主情况不太好.微臣需要一辆马车.立即为公主诊治.”
“就那辆吧.让淑妃下來.”韩平治随手一指.颇有不放心地.向罗阳道.“朕还要去皇陵祭祖.吉时耽误不得.公主就交给你了.”
“微臣遵旨.请陛下放心.”
“嗯.”韩平治点头示意.转身向前赶去.
本想和谢秋颜合力扶雪瑶上车.奈何雪瑶已不省人事.一瞬犹豫.罗阳从满地的血泊中抱起了她.俏美之颜如洁花秋月.不见一丝血色.她依旧神色痛楚.**之声却渺弱许多.这一眼看向怀里的人儿.心上.不觉一颤.
将雪瑶抱进车内.衣袖里拿了一小瓶药.取了一颗.放入她的丹唇.同时使她卧躺于车内软席.掩上帘幔.罗阳向谢秋颜道.“快去打热水來.”
服下丹药.雪瑶果然脸色好些.只是衣裙上.鲜血的颜色.仍是触目惊心.
忙进忙出一会儿.只看清亮的水染为澈红的血.一盆接一盆.
过去不知多久.艳阳更盛.依偎的人儿也渐渐苏醒.带着些许迷蒙.雪瑶仍握着罗阳的衣襟.婉音轻柔欲碎.“本宫怎会流了怎么多血.”
罗阳看着她.不忍的神色流连于眉间.“公主流产了.”
“什么.”雪瑶一惊.不可置信.“你是说.本宫之前有了孩子.”虚弱地倚着冰凉的车壁.她下意识探向自己的小腹.纤腰平扁.不久之前.这里.竟有个期许着人间曙光的小生命.
“已经三个多月了.是微臣无能.”罗阳一阵自责.俯身扣拜.
“呵..”雪瑶泛起一丝苦笑.怎么会这样.她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虽然从未思及为人父母一事.可一个活生生的自己的孩子.就这般真切地消失了.带着刻骨铭心的抽离.永远不会回來了.
而这一切的真凶.就是她的谋算.她的狠毒.还有她的报复.
上天.真是能跟她开玩笑.
“请公主宽心.微臣告退.”轻淡的声音.恭敬的言语.罗阳的目光.停在她执着不放的手上..她紧握着他的衣襟.似是羁绊的最后依靠.
“嗯.”强聚起涣散的心神.意识到自己的逾越.雪瑶即时松开他的衣襟.捋过鬓角散丝.就要看他离去.又突然想起一事.“等等..”
急切的呼唤下.他生生停住将离的身形.回身.依旧跪坐.温淡恬雅.“不知公主何事.”
眉间痛苦的褶皱尚不曾抚平.她已下定很大决心.“罗太医.请不要对外人说起这个孩子的存在.此外.还请对皇上言明.本宫身体受创.需请方士做法消弭.”
“这..”
为人处世.诚字为重;可尊重病者意愿.也是仁医之德.一时间.他有些犹豫.
“本宫不仅是南楚的公主.也是北翎的王妃.这个孩子的夭折会牵涉两国安定.”言语中.情真意切.深明大义.为国为民之意.昭然若揭.勉力支撑着虚弱的身子.她从勉力榻坐上离身.席地跪坐.与他平等相视.苍白的五指泛着冰冷.紧紧扣上他的臂腕.“罗阳.帮帮我..”
“公主..”罗阳连忙扶她重新坐好.“公主放心.罗阳照办就是.请公主好生休息.”说罢.罗阳退了出來.叫來谢秋颜守着.自己则去写下药方.只待回去后便可煎药调理.
车厢内.血腥之气尚未褪去.那是生命的痕迹.缱绻着无缘经历的烟火人间.
雪瑶抱膝而坐.欲哭无泪.或者.她根本不知应哭些什么.自作自受罢了.不管是否亲自动手.很多人因她而死.而今.又加上了亲生骨肉.
世间是否真有因果报应一说.
日前.她还亲眼看着执迷不悟的周玉琴一尸两命.而今.她便要亲自品尝这骨肉分离的滋味.
悲欢轮流转.今日到己家.
可是孩子.真的无辜.
这是她和慕容谦的孩子.她该怎么和他交代.她为了复仇.牺牲了他们的孩子吗.即便不知情.她也始终是罪魁祸首.脱不开.逃不去.
方才.什么天下国家.什么北翎南楚.统统都是她的巧舌如簧.这个孩子不仅与世间无缘.还要彻底寂灭到不曾存在.所有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她不能面对.不能面对慕容谦.更不能面对自己那颗被复仇蒙蔽的心.
夕阳的余晖中.车轮再度转动.宫车沿着过往的轨迹前行.一个人的车厢里.不再有人打扰.绵柔的绒衣外套盖在身上.心里.抵不住几度春寒.
回到皇城时.已经是傍晚.抬头一眼.见得那轮孤月盘.犹自清亮.嘲笑人间.韩平治特地遣了轿子送她回去.只是一路匆匆.來不及说上一句慰问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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