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雪瑶编织的梦幻回忆中.韩平治突然一问.“等等.难道她当时沒有得麻疹.”
“得过麻疹的人.皮肤上会留下一些红斑.可母亲的肌肤.从來都苍白如纸.又怎会得过.您若不信.当时服侍母亲的宫女就在儿臣身边.父皇一问便知.”雪瑶言辞恳切.
“算了吧.过去的事了.”韩平治不自然地一笑.转而不提.
“过去的事.那母亲也是过去的人了吗.”一时失控.妙语娇音传來.“当年.母亲吃了多少苦.被多少人欺凌.最终红颜薄命.客死他乡.这些.您也都不管了吗.”
“瑶儿.当时那太医大概也就是一时误诊.这样.朕把那个太医找出來.斩首示众.你看如何啊.”看雪瑶心急.韩平治态度软化.
“区区一个太医.怎抵得过母亲这半生凄苦.”雪瑶不依不饶.“况且.这根本就是周芸儿一手策划的.她嫉妒母亲得宠.所以害她至死.”
“瑶儿.无凭无据.不可妄加揣测.”韩平治依旧平静.
“无凭无据.好人受冤.坏人当道.这么多年了.哪里还去找什么凭据.”雪瑶早已料到这点.有条不紊道.“周芸儿压胜于儿臣.使儿臣险些丧命.儿臣与她无牵无怨.尚且如此.何况是共事一夫的母亲.这难道不算是证据吗.”
“行了.瑶儿.贵妃自小熟读三纲五常.女训.女则.姐妹同夫实属常事.不可作为证据的.至于压胜之事.鬼神之说.信不得真.别再想了.前些日子.朕新得了一翡翠珊瑚.色正颜清.你出嫁的时候.咱们父女还沒相认.也沒送你个像样的礼物.今日就将这珊瑚送给你.”韩平治好言相劝.随即吩咐了内监将翡翠珊瑚送到别馆.
“儿臣谢过父皇.”雪瑶调息匀气.收拾心情.挤出笑容.装出随意的模样.“其实.这么多年的恩怨.也不是儿臣一定要追究.不过.惠贵妃敢这样对父皇的子嗣.后宫佳丽云集.可父皇自若兮以外.却再无子嗣.难道不奇怪吗.”这种半明不透的话.往往更能挑起愤怒.
韩平治的表情僵住了.这么多年.他不是沒有怀疑过她.可是.每当看到她的贤良淑德.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又从不争宠.加之进宫多年的情分.他也沒再多想什么.难道.难道她真的做了这样的事吗.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儿臣不过随便说说.不一定就是惠贵妃.也可能是父皇..”说到一半.碰到忌讳一般.雪瑶又不言语了.煽风点火的技能.和满口胡诌一样.她无师自通.
“哼.”一声冷哼.韩平治的拳头打在锦榻上.外面那些难听的流言.自己无子的事实.还有因此导致的南楚摇摇欲坠的国势.竟都是周芸儿那个贱人造成的.
雪瑶轻泯一口香茶.藏住笑意.本以为计谋就要得逞.谁知.韩平治的圣旨.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失望.“惠贵妃协理六宫不利.免去贵字.降为惠妃.”
“父皇..”雪瑶还欲辩驳.韩平治已经挥手示意.“行了.先回去吧.朕今日有些累了.”
“是.”雪瑶无可奈何.欠身行礼后只得退了出來.
回去别院的路上.雪瑶既沮丧又困惑.按照她设计给周芸儿的罪名.红杏出墙.残害子嗣.毒陷嫔妃.而她所谓的父亲.竟然只是罚俸禄.禁足.最后也就给个降级的处分.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啊.居然都忍了.
是因为所谓的爱吗.还是什么别的强大力量.
本是踌躇满志.欲报仇而后快.现如今.短短一月.几番交手.已有意兴阑珊之感.
不过.几日后.惠妃之所以屹立后宫.长盛不衰的缘由.便在雪瑶面前展开.
第一百一十四章 心灰意凉(2)
不过.几日后.惠妃之所以屹立后宫.长盛不衰的缘由.便在雪瑶面前展开.
春日里.清晨后.阳光依稀照进窗棂.斜散在玉壁墙垣.唤起当年青葱.穿戴整齐的雪瑶坐在榻上.玩弄着手中的夜明珠.淡淡光华掩映.不知又在谋算何人.过了一会儿.谢秋颜进來传报.“唐校尉求见.”
唐校尉.粗略地闪过神经.好像不认识此人.饶是如此.雪瑶仍说道.“让他进來吧.”
有客來访.她自然來者不拒.况且.唐校尉.一种熟悉感涌在心头……
不多时.那人走进门來.一袭褐色绸衣.头戴武将璎冠.见了雪瑶.单膝一拜.“叩见公主.”
他虽未有抬头.但十年过往.历历在目.她自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唐桀.她的十九哥.
“十九哥.”雪瑶从榻上起身.忙拉他起來.热情道.“不必多礼.快坐.”
“谢公主.”唐桀神色凝重.恭声一揖.也在榻上坐了.
两人相对而视.在他眼里.金玉珠翠下.她愈发艳丽了.只是少了那份单纯稚嫩;她的眼中.他认真沉稳如旧.温柔宠爱却荡然消逝.半响不语.唯在心里.悄声叹一句.世事无常.人心莫测.
恰逢谢秋颜端上茶水.雪瑶亲自接过一杯.递给唐桀.有些无奈道.“这么久沒见.你我都好似不相识了.这是明前的龙井.杭州之茶.以此为最.快尝尝看.”
眼前这个举手投足皆散发着贵族名媛气息的绝世女子.当真是曾经追着他身后要馒头的小师妹吗.唐桀接了过來.勉强一笑.还是开口了.“瑶妹.今日前來.实在有事相求.”
心下一酸.只道人情冷暖皆如此.若非有事.她喜欢了十年的师兄.也不会來看她吧.表面仍嫣然道.“师兄直言便可.我尽力而为.”未等唐桀开口.她又补充道.“只要不牵涉惠妃.”
冥冥中有种感觉.他的相求.必定和韩若兮有关.而韩若兮是周芸儿的女儿.如此联系.她已然猜到七八分.
“瑶妹.你何必执着旧怨不肯放手呢.惠妃已经得到了惩罚.你就不要再咄咄逼人了吧.”
“我咄咄逼人.周芸儿害我母亲的时候.她怎么沒想过有今天啊.呵.再说得到了惩罚.禁足.降级.这也算惩罚.还不是过几日就可以复位了.我母亲失去可是尊严和生命.”
和谐宁静的面纱彻底打破.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就算你再怎样阴谋算计.皇上也不可能废了惠妃.更别说杀她.这样下去.你会玩火**的.我也是担心你.”唐桀软化了语气.妄图动之以情.
当初就已经弃她而去了.如今更是心怜若兮.不想若兮失了母亲.竟还跑到她面前虚情假意.当年.自己怎么就会喜欢了他.当下冷冷一问.“你怎么知道不行.”
“前朝后宫.从來都是紧紧连在一起的.周将军掌握着半个南楚的军队.皇上怎么敢动惠妃.纵然有天大的罪孽.降级.也已经是最重的惩罚了.皇上不可能为一个女人.丢下江山不要的.瑶妹.收手吧.”
听着唐桀缓缓道來.那颗仇恨翻涌的心.渐渐冷却.如冰固寒.却无法平静.怪不得.无论是红杏出墙.还是诬陷嫔妃.残害子嗣.韩平治的周芸儿的惩处永远是蜻蜓点水.只做这些表面文章.装模作样维护一个帝王的所谓尊严罢了.从來都不是为着她和母亲.
是了.纵使美人如画.又怎比得过千里江山.万贯家财.
况且.天下之大.佳丽如云.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执子之手不相离;到头來.新人笑.旧人哭.青灯草榻.不过叹一句.无情最是帝王家.
作了牺牲品.尊严生命都被人践踏.还要守着男尊女卑.三从四德.只因为是女人.就该生若浮尘.命如草芥.
江山与子孰为重.前者.方是英明.
看雪瑶半响不语.唐桀以为劝慰奏效.再接再厉道.“如今.你也是南楚的公主了.过些日子就回北翎吧.慕容谦虽然生性风流.应该也还是个君子.你是他的王妃.再略微柔婉些.必定富贵一生.”
“呵.”一声冷笑.挑起凤眸.清亮中带着嘲讽.“师兄啊.师父教你一身好武功.就为了一身从八品的官服吗.”
她一语便戳中了痛处.他虽并未探求官位.可是.沒有官爵.便配不上若兮.他只能低头.唐桀带着怒气.“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雪瑶反而悠闲下來.若无其事.“就是提醒师兄.先管好了自己的事.再想着叨扰别人.”又突然想起一般.她继续道.“对了.师兄还不知道吧.南楚的公主.从來只嫁门阀世家.即便有官职在身.矛头小吏.从來空叹无缘.”
“你好自为之.”不再多说什么.面对这样一个犀利女子.从前是包容宠爱.现在是一走了之.
“多谢师兄赐教.”身后.雪瑶声如鼎钟.从容应來.
唐桀走了.卸下骄傲的伪装.心湖波澜卷.碧海浪滔天.
本以为.有了名门望族的出身.这一生.便可权势永握.昂首扬眉.可如今.她成了皇门千金.想为母亲讨回一个公道.山穷水远.险阻重重;想无畏昂首.仍要屈于男子.镜里讨欢.
红消影落.愁起玉面.无论出身如何.女子.终究只是陪衬.
为什么.凭什么.
功利的人做事总期待回报.一旦不得.便要疯狂吞噬理智.
谢秋颜过來收茶具.又停住脚步.仿佛看透了她的心事.“其实.公主不必懊恼.奴婢有一计.保证让惠妃任您处置.只是不知您能否狠下心.”
雪瑶猛然提起精神.侧头看她.“说來听听.”
压低声音.谢秋颜在她耳畔悄声道來.
炯炯有神的眼眸.忽明忽暗.阴沉不定.雪瑶五指握紧.
“公主.这可是绝好的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來啊.”见雪瑶沉默.谢秋颜一旁鼓舞士气.
秀眉微皱.她顾虑道.“可这无异于引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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