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熏说他们是“种子”,不需要问也知道那代表了什么。为了一个种子毁掉辛苦培植了五个多月的其他种子,怎么可能?
此刻,她莫名其妙犯了众怒,逞强还不如示弱。如果她是如此不堪一击的废物,是不是她的处境就会好些?想到这的时候,莫朝云改了主意,决定硬受这袭来的暗器。
可是在她蓄势待发的等待中,却听到了细如风过的两点轻响,很快也很淡,如果不是距离很近,或许根本就听不到。莫朝云看向了莫熏,是她出手相助了吗?可是下一瞬,忽然亮起来的火光,却令她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在眯缝的视线中,她看到的是莫熏震惊的神情……发生了什么?
眼前的桌面上斜插着两根牛毛刃,这种暗器最大的特点是薄而利,可以凭借修长的形态很顺利的刺入被偷袭者皮肉的深处,伤口不会很大,但是造成的伤害却远比看起来严重的多。这是有备而来的一击。牛毛刃深深钉碎了莫熏身前的盘子,破裂的瓷片飞溅了莫熏一手,看起来她满手都是细如牛毛一般的细碎伤口。如此控制到均匀的力道已经很难掌握,更何况此刻牛毛刃已经深入到吃饭的木桌足有一寸有余。
这是怎么做到的?莫朝云看清了眼前的局势之后,表情比莫熏更震惊,随后便是庆幸,幸好没有硬受这一击,虽然她已经全力运功至可能被击穿的部位,但以她目前的伤势而言,后果也将不堪设想,她显然低估了牛毛刃主人的实力。
莫熏从震惊中回神,喃喃问道:“你在这里还有别的朋友?”
莫朝云先是一愣,随后快速扫过莫熏手上的伤口,才借着重新亮起来的火光打量这一整个饭堂的人。他们,这些对莫朝云而言还很陌生的男男女女们,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三三两两,或轻言或沉默地开始离开这里。
莫朝云感到他们眼中神情的变化,那是一种看起来漫不经心实际却在极力掩饰的戒备。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戒备着莫朝云,不同于她刚入门时的敌对,这种戒备更加危险。
莫朝云在他们逐一消失之后变得更加沉默,她一言不发坐在原地,仿佛已经魂游天外。
“他们都走了,我们也走吧。”莫熏受伤的双手虽然不严重,但是瓷片却需要细心才能清除,所以现在赶回住处处理伤口显然是她想做的事情,但莫朝云却摆摆手,示意她等一下。
“右边住的有多少人?”
莫朝云的问话令莫熏愣了一瞬,不过她随即便明白莫朝云是在问十九院有多少男人。
“原本是二十七人,消失了八人,还余下十九人,怎么了?”
莫朝云点点头,“所以现今是个单数对吗?”
莫熏不解,还是点头道:“对。”
“十九院中所有的男人都是穿黑衣是吗?”
莫熏顿了一瞬,依旧点头。
“那就对了。”莫朝云道:“刚刚步入饭堂,因为人数太多,所以我并没有细数在场的到底有多少人,但因为男人和女人们不同,他们似乎是统一穿黑,所以目标比较明显。这里的饭堂排位是双人,就好像我们这桌只能坐你我一样,也即是坐满的情况下是不会落单的,但步入饭堂时,我却一眼扫见有个独坐的黑衣人,因为落单所以分外显眼。”
莫熏盯着莫朝云的神情起了细微的变化,她喃喃道:“你观察得还挺仔细。”
莫朝云苦笑:“或许只是习惯使然吧……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刚刚发现了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
莫熏感兴趣道:“是什么?”
“刚刚就在这饭堂中,众目睽睽之下,只在黑暗的那刻里,有一个人消失了踪影。”莫朝云肯定道。
莫熏大惊:“什么?”
“刚刚离开的穿黑衣的男人是双数,那个落单的人不见了。”莫朝云低头看着面前深入木桌的牛毛刃,“原本入门的时候这里的人是单数,离开的时候却变成了双数,莫熏,你说这是为什么?”
莫熏低头盯着自己双手上细小的伤口:“要么是友,不然一定是敌。”
莫朝云抬起头和莫熏对视着,然后点头道:“没错,他要么是暗算我们的人,要么就是刚刚帮了我们的人。”很明显,刚刚黑暗中细微的轻响不是错觉,有人拦住了暗算她们的牛毛刃。莫熏满手的碎伤,出手的定不是她,而莫朝云也没有等来招呼到身上的暗器,而暗器更没有凭白无故的消失,那么忽然无影无踪的那个人便是关键了。要么他是出手相助的朋友,要么便是躲在暗处的敌人。连他的长相都没有注意到,日后就算擦肩而过也根本认不出。而且这个人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如果不是朋友而是敌人,该有多么可怕。他到底是谁?
“回去吧。”莫熏的话打断了莫朝云的思绪,她回神看着莫熏的手伤歉然道:“都是我连累了你……”
莫熏却目光沉郁地站起身,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手,道:“小伤不碍事……其实也没什么,总有一天都会反目成仇。”
莫朝云愣了愣,却听莫熏又道:“我觉得刚刚那人不是敌人。”她举起双手给莫朝云看,“至少对你而言不是。”缓解冲力的盘子并不是只有一个,这人却选了莫熏来承力,而非莫朝云。
莫朝云想起刚刚莫熏的话,原来这才是莫熏刚刚问话的原因。莫熏怀疑她在这里还有别的朋友。她该怎么让莫熏相信,此时此刻此地,她除了莫熏之外,已经再没有一个朋友了呢?莫熏或许还未想到,如果刚刚的那人不是朋友,那么他在须臾片刻里做出的选择,已经足以分裂她和莫熏,令她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真的不用了,这点小伤我自己就可以处理。”一路往回走,莫熏拒绝了莫朝云要帮她处理手伤的请求,令莫朝云有些灰心。
快到房门前,莫朝云停下了脚步,“莫熏,你为什么要站在我这一边?”素昧平生却选了她这个公敌为伍,到底是为了什么?
“或许是我们都姓莫吧。”莫熏微微笑起来,原本阴郁的气质也减淡了不少。
她不想说。莫朝云有些无可奈何,却只能点点头:“我还不想回房,那只能你自己处理伤口了,我去院中溜达一圈。”
莫熏没有说话,莫朝云也直接转身,却在走出几步后,听身后的莫熏道:“我抽中过两次月底的比试,我都活了下来。前途就像迷雾缠绕,我看不到出口,但我却明白了一个很重要的道理。”
莫朝云诧异回头,莫熏却没有回头,她背对着莫朝云,“虽然最后每个人都可能成为敌人,但只依靠自己是没有办法走到最后的。这里的人多数都如叶竹一般想,总觉得顺势铲除的都是隐患,但世事无绝对,隐患或许也能在关键时刻救你一命。我是这么想的,你愿意相信吗,莫朝云?”
“莫熏……”莫朝云只说了这两个字。
“你还没有经历过月底的比试,所以我想我们不如趁早试试可不可以成为伙伴。”莫熏说完后,便直接回了房间,只余下莫朝云呆呆站在原地。
异人馆从进入的那天起,没有绿昭的首肯,便不可能再出去,这一点莫朝云在溜达中已经愈发肯定。白日值守的岗哨并没有因为入夜而消失,反而比白天时值守人数变得更多,而且沿着十九院走了几圈后,莫朝云发现绿昭所言绝非危言耸听,这个异人馆的路径竟然真的是会改变的,她此时走过的地方是如此陌生,就好像白天看见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莫朝云有些失望。看来想要从这里逃出去,是不大可能了。
☆、第十一章
这里是整个魔窟的最高点,夜风横扫,荡起千叶的白衣随风飘舞。他仿佛浮萍一般轻盈若无,却在每一次踏点时精准无误,这是对于力的掌握已臻极致的表现,重轻早已不能用眼力去判断了。
稳稳站定,千叶遥遥低下头望向出院的高墙,恰好能窥见芸姑出行的身影。
“果然如此啊……”千叶低声道。他伸手入袖,取出了一个绣花小香囊,香囊打开后并不是空的,从中倒出了一枚赤红的豆子。豆子呈月牙状,十分饱满充盈,色泽也光润无比。
千叶将它捏在指尖,举高映着远处的明月凝视,许久才道:“北国有豆,名曰月牙,通体红透,一岁一发,故土为果,敌国为沙,色如血凝,心有灵犀……挺宝贝戴在身边,本以为对她来说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却至今还未发现已经不见了,这丫头我是高估了她吗?”
这个小香囊是那夜自莫朝云贴身肚兜上取下来的,原本是系了连环扣结封在肚兜带子上的,不过区区的连环扣又怎么能难得住千叶呢?
不是重要的东西不会贴身收着,既是重要的东西发现丢了必会折返来寻。千叶将豆子重新放回香囊中,漫不尽心在屋顶穿梭,最终停在了天人殿的屋顶子上。
深深吸了一口顺风送来的花香,千叶很没有样子地蹲在了屋顶上,“今夜月色还不错,我就等你到戊时吧。”
在十九院能见到芸姑,莫朝云真是万万没想到,她不敢置信地和芸姑对视半晌才欢呼着扑上去,“芸姑,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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