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今日路过此处便见这院子大门紧闭,门前全是尘土且几乎没有脚印,这不禁叫江朗亭怀了好奇。后来便见个丫头从里头被推出来,虽未听见那个女人说话,但见着那只丰腴的手臂,江朗亭居然有了十分强烈的异样情绪——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这般好奇,但心底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你不知道,只怕便要后悔”。
于是,他披了夜色跟踪黑衣人至此,旁听了一场春潮涌动。
☆、第63章 活色生香
但方才,师兄说“来了故人,一面之缘”分明就是自己,“多疑聪慧,不好对付”,他得谨慎,竟不知张从古对自己怀了如此戒心。
江朗亭已是将心思移到了这一点上:自己对他到底有何威胁?为何师兄如此担忧?不过,在做戏这上头,张从古也是个顶顶厉害的,真叫人大开眼界。看来,这朔玦山庄也绝非久留之地,师兄再多的话也不能听之信之,只怕过个一两天自己就得赶紧去找凉州双妖,追踪师父的下落才是正经。
思及此,江朗亭纵身使出“飞鸿雪泥”,几步便掠出了山庄,往野地里飞去。待到离山庄的灯火约有二里地的地界,他才滑到地上。从怀里掏出一支哨子吹了起来,尖利悠长的哨音刺破夜空,很快,三五只鸽子便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盘旋片刻便都落在江朗亭的肩上、臂上。
他把几张字条捆在鸽子腿上,轻轻梳拢它们的羽毛,便将它们往空中一抛,几只鸽子便齐刷刷往西北的夜空飞去。
望了片刻,江朗亭见鸽子没个踪影,方才脚尖点地,施展轻功,往朔玦山庄飞去。他还未到院墙,那厢山庄里的管家李伯已经捧了一只肚子上留着血窟窿的鸽子来见张从古。
张从古取下捆着的纸条,展开却见上头只写了几个字:“江朗亭求见凉州何老前辈”。
呵,凉州双妖?何天也、何地也这俩老废物?
江朗亭千里迢迢地是为了去找他们?
师弟你这出独角戏可是越来越好看了。
张从古见状,嘴角泛起嘲笑,眼底的寒意却更加凝固,月光惨淡下瞧着十分骇人。他将那纸条团起来塞进鸽子还在汩汩流血的创口,鸽子留着最后一股劲儿扑腾了一下便翻了白眼。张从古对管家吩咐:“烧了它。”
管家应了,低着头退了下来。张从古瞧着头顶的月亮道:“凉州?倒是个不能辜负的好地方!师弟快快去吧。”
且说江朗亭探了半天,又打发了信鸽,心中堵着几个疑团,却是摸不着一点头绪,也分不清轻重。
他大致理了一下:那个“青夫人”既非自己相识,想必是不要紧的,自然也不必再花费精力;师兄对自己防范,虽来得莫名其妙,却也是十分真切,仔细想来自己与他并无恩怨,趁早别过便是,也不必平底里生出什么波澜;信儿既然已经发出去,两三日便能到了凉州,只是不知何老前辈身在何处?得有个去处奔着才是。
其实,江朗亭这一番合计里,头一条就错了:“青夫人”绝非是什么不相干的人,恰恰相反,看似不起眼,她却是整件事的关窍。倘若从她身上顺藤摸瓜,师父的前因后果便水落石出。可是,这也都是江朗亭后来才反省过来。
现下他轻易便略过了她,放弃挖这条线索反而是绕了远路,日后凉州也好,岭南也好,无一不是事倍功半,越来越南辕北辙。
可惜,此中内情颇为复杂,再加上挺浑的一池水还有人悄没声地使劲搅和,便叫这事越发扑朔迷离,叫江朗亭越发晕头转向。因此,委实花了不少时日,他才明白——但是,他明白的这一日迎头浇来的便是自己被算计、打压,遭遇人生里第二次背弃与最大的诬陷。此是后话。
第二日,晨。
朔北地界偏北,日头出得晚,整座小城都醒得晚。
苏施是在一片鸟鸣中睁开双眼,稍稍定神便听见院子里有人呼喝的声音。
她穿了衣服起身下床,推开门便瞧见师父****着上身在练擒龙剑法:他手臂轻巧,却是腕子有力,手上的长剑如走蛟龙,矫健之中带了凶猛,点、刺、挑、收,一气呵成;跨、退、跃、勾,很是敏捷。
江朗亭属于精瘦身材,这般看去只见他骨头节节清晰,肌理分明,肤色白皙,裸着的脊背仿佛是一块上好的汉白玉。微微可见渗出的汗水,沿着笔直刚硬的线条滑到裤子上。偶尔身子弯成一张弓,那汗珠流畅的跌落便活似一个音从五弦上跃出来,挑逗得人心神荡漾。
苏施见状便返身回去,取了帕子倒了热茶走向江朗亭。
江朗亭听见动静,便一抖剑柄,几枚梨花铁钉飞向院子里几棵树,直到树巅的两三粒青果被齐声打落,这才应着苏施的脚步转过身来。
正面来瞧,只见江朗亭星眸含笑,嘴角微抿,额上是一层细汗,两鬓也微微湿了,几串汗珠也不紧不慢地滑在他脖子上、胸膛上,因着喘气,胸膛轻轻起伏,衬得两处锁骨也越发显眼。
江朗亭沁出了汗,属于男人身体上散发出一股很是好闻的味道,半裸的上身直叫苏施红了脸,她只将东西往师父手上一送,便要转身回去。
江朗亭见这小东西始终低了头,不肯看他的脸,便觉得好奇,他叫住了她:“阿施”。
苏施只好转回来,还是垂着头答道:“在,不知师父唤我何事?”
江朗亭道:“大早上的低着头,你是犯了什么错么?”
苏施道:“不曾”。
“那为什么?抬起头我看看”。
苏施只好抬起脸,却见江朗亭大喇喇地立在自己跟前,她的鼻尖距离他的胸口只差一步,那混了年轻男人的气息叫她几乎慌了神,师傅好看的眼睛直截了当地盯着她,那眼底的温度叫她的脸更红了。
江朗亭瞧这脸活似猴屁股,便不夹带一丝戏谑,十分诚恳地问:“这般心虚。阿施,你老实说说,昨晚你是不是尿床了,弄脏了人家的被褥?”
苏施不想江朗亭是从哪里得出的这般混账的结论,一张小脸更红,却是恼羞成怒:“我没有!你才尿床!”
“那你羞惭什么?”江朗亭十分好奇问着,又稍稍把头低下来,嘴贴近她,热气滚在苏施耳朵上、脸颊上:“莫不是,觉得师父我风流倜傥,叫你自惭形秽?”——话音里笑意更浓。
☆、第64章 一步之遥
瞧着江朗亭那张俊脸,苏施只觉得,这笑容要把自己的眼睛灼瞎了。
平日里看惯了江朗亭拒人千里的冰霜脸,满是不耐烦的厌弃脸,不苟言笑的死人脸。如今乍一看他厚起颜面,嘻皮笑脸的样子竟是十分迷人。
院子里晨起草木沾了露水的香味,混进渐渐盛放的露芷花的芬芳里,钻进苏施的鼻子、脑袋、游走于她的周身。
这笑容看在眼里,苏施心上莫名响起了一支从未听过的曲子:五感挑起琵琶,拨着月琴,吹起洞箫,抚着绿绮,汇成一支轻轻缓缓、柔情款款的调子,妖妖娆娆地勾住她全部的神志——而苏施不由自主沉浸在这乐歌中,力不从心地往下坠,往下坠,连个能抓在手上止住这势头的东西都没有,只能抱住自己的双臂在胸前,任衣裙迎风鼓成一张帆,陷进这漩涡中起起伏伏。
她这般出神,倒没顾得察觉对面的江朗亭也微微红了脸。
江朗亭俯了头见这小丫头呆呆地瞧着自己,他初初略有闪躲,后来便索性迎上去。
这丫头今日照旧是一身青裙。
自打认识她,江朗亭便只见她穿这个颜色,或是襦裙,或是袄裙,统统都是青色,而最常见的便是前襟绣了牡丹、颐景的交领襦裙:窄袖右衽,矩状交领;下裙则以素绢连接,上窄下宽。上襦极短,只到腰间,而裙子很长,下垂至地。裙腰系上杏色绢带。整个人亭亭玉立,瞧上去极其淡雅。
正值十三岁的好年华,苏施身量高挑,一头乌发不梳发髻,也不用簪花、发钗,仍旧拢在背上用根碧色带子束起来。柳眉杏眼,鼻子刚硬,嘴角倔强,犹如一簇经冬犹绿的竹子,一株雨压不垮的牡丹。平日里面色沉寂,如同深井,不起波澜;偶然间聚了神色,便眼波流转,璀璨如星。
她颈子细长,江朗亭这般瞧下去,便可见慢慢延伸进衣领的欺霜赛雪的肌肤,白嫩滑腻。前襟上仍旧是朵含苞牡丹,胸前已经有了隆起。
风乍起,吹来女子干净、清幽的香味,江朗亭的身体不由自主居然有了燥热,于是赶紧把眼睛挪到苏施的脸上,那双明亮的眸子仿佛荡漾着光辉,能将人的心思全部吸进去。
江朗亭细细看去——苏施的眼睛里有了个小小的自己。
张衡之一大早兴冲冲地跑过来找他们,刚到门口瞧见的就是这副情景:清晨略略潮湿的空气里,师叔与他的徒儿苏姑娘面对立着,照旧是一步之遥。
江朗亭****上身,露出精瘦结实的身躯,对面青色襦裙的苏施仰起脸,飞着红霞地瞧着他,师叔则低了头,去罩住她的眼睛。视线相交,竟是品得出几分缠绵。
初升的太阳将光芒徐徐铺在他们周身,师叔嘴角的微笑几乎都带上了光,在张衡之瞧来十分刺眼。风吹着他们的裙角、袍子微微起了波纹,二人仿佛被时光定格在了这处朔玦山庄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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