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松吃了颗软钉子,无话可说,但似乎也不甘心,就来了一句,“是啊,姐姐我也会,可是呢,就是没有妹妹使得那般好”。
如果话止于此,那么也就算了,可能没有后来那好大一场。可荣松心里那股气着实压不住,再加上早些年打算不精,如今对梁公子又求而不得,她难免走了极端。
夜深人静时,荣松也曾想过:当初没有听瑶竹琼莲的话跟她们一起走,自己是不是错了?看着姑娘们夜夜笙歌,自己枕畔空无一人,她心中的失落不言自明。
实际上,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变了,变得急躁、慌张、易怒、善妒,沉不住气,缺了往年平和的心境和雍容的气度。可是,那又如何?
她荣松照旧挂的是凝翠楼的头牌,照旧头一个挑拣吃穿用度,照旧被一众丫头们“松姐姐”的喊着,照旧一呼百应,照旧是那个艳名远扬、不可方物的瑶池一仙。
当然,这只是她以为。
对自己年老色衰的恐慌,对自己终身无靠的彷徨,让她神经过敏,对喜欢自己的男人挑挑拣拣,却总不能上眼。直到梁公子的出现——犹如黑天里的一束光亮,荣松觉得他就是自己毕生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把自尊、美色、名誉、威望都压上赌桌,结果,输得极惨——都怪芦月!
荣松那一颗心像一艘载满了油的船,顺了风喷着火,直直地撞向芦月这块苇荡,誓要同归于尽,把芦月烧个一干二净。
怀了这样不要命的心思,荣松已经失了心性,一点也不打量,开口道:“月妹妹,你跟大伙说说吧。也让姐妹们听听,你如何使得这般好?让人家梁公子呀,欲罢不能。”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有人暗喜:两虎相斗,有好戏看。
有人叹息:可惜了,一仙这名号算是尽了。
大家从不曾想过,这般刻薄恶毒,不怀好意的话居然从荣松口里这么轻飘飘地就扔出来,足见她心中怨气颇重,已经把这位昔日的仙子逼到失了分寸、不顾颜面的地步。
众人的窃窃私语,荣松不是没有听见,她握了把团扇轻轻摇着,那一双眼睛只管盯着身旁的芦月,逼她接话。
芦月听了她那没脸没皮、没羞没臊的的话,心里压抑已久的愤恨一下子全喷出来,更添了此刻的恼羞成怒,熏得整张俏脸通红。
“她不要脸,我还要脸呢”。芦月思量,荣松就是故意激怒自己,好趁机大闹一场。亏她平日处处避让,颇为小心,没想到荣松如此不识进退、不知好歹,对人步步紧逼,当她芦月便是好欺负的么!
芦月仍旧一眼都不屑看她,转头对玉娘说,“走”,边扶了玉娘,边强压怒火跟于妈妈福了福,道:“女儿今日身子不爽,先行告退。妈妈、姐妹们莫怪才好”。玉娘也瞧出来荣松来势汹汹,赶紧扶着自家姑娘起身。
可是荣松此刻便是条疯狗,既然张了嘴呲了牙,势必要衔下一块肉来。这般一次次重拳都打在芦月的棉花墙上,她岂能善罢甘休?
想走?没门!
荣松立即起身,把芦月摁回座子,秋波陡转,握了帕子笑吟吟地对芦月说道,“妹妹这一走,是真的身上不好,还是恼了我啊?荣松方才关切问了几句,妹妹倒是一句不回。敢是姐姐我愚笨,心思不透,舌头也不好使,说话间一个没仔细惹了妹妹?”
☆、第21章 一地狼藉
“松丫头!”于妈妈瞧着荣松这般作为,心里十分不悦,发话制止。可拦住了荣松,却也拦不住芦月。
芦月眼瞧着反正躲也躲不过,避也避不了,那干脆也别来那些弯弯道道,都敞开窗子说亮话。
这么一想,她脸子冷了,语气也硬了,一双凤眼飞出一簇簇刀子直往荣松身上砍,瞧着她满满都是厌恶,开口便道:“别两句话不离姐姐妹妹,哪个跟你亲厚来着?平日里尊你年长,喊你一声姐姐,还真敢把自己当回事?你也算个什么东西!几次三番得空就闹,闹够了吧。你不恶心,我都恶心了!”
不待荣松反驳,瞧着荣松紫涨的脸轻蔑一笑,又添了句,“你以为,把我拉下来,你就能扒上梁公子?哼!也不拿镜子照照你自己,哪里还能够盛了盘端上桌的?瑶池一仙?呵,就你,也配?快别白白污了这个名头!”
芦月不提梁公子还好,这么一提,就如扒开了荣松的伤口,在那上面还流血的地方用匕首猛戳。荣松全身都微微抖着,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两只手攥了帕子越抠越紧,恨恨答道:“哪个惦记梁公子了?你把话说清楚!”
芦月也不搭腔,可是她的好姐妹小螺嘴却快,且说话像刀子,一贯地不饶人:“哟,这还用说?姐妹们可都瞧得真真儿的。我且问,我的荣松好姐姐,那日,你那流花裙是为谁穿?你那拥月舞是为谁跳?你那牡丹是为谁簪?梁公子来的那夜,你为何平白无故打了你的小丫头?姐姐你那眼珠子恨不能贴在人家身上,还问是哪个惦记?竟敢厚脸皮装什么此地无银?啧啧啧,可惜呀,你白费那么多心思,人家偏偏瞧你不上!”
小螺说完把荣松推开,就要拥着芦月走。
荣松被这话夹枪带棒、劈头盖脸好一顿打,她又羞又恼,还偏偏拿不出半句反驳,恨得咬牙切齿。周围响起了一阵议论,中间还夹杂了几声蔑笑,各路嘲讽、怜悯的目光齐齐钉在她身上,荣松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这堂中任凭众人赏玩。
怨谁呢?还不都怨她自己?
可荣松从不是那般心上插刀,能忍气吞声的人,打她来了这凝翠楼,桩桩件件哪有不随了自己心意的?谁对自己不都是恭恭敬敬?更何曾这般折了面子?
她心里似一团火跟一块冰不住地翻滚、纠缠,“兹兹”地喷着毒焰,冒着寒气,让她整副身子像是一半烤在火上,一半贴在冰上,片刻之后,冰火消融,心底只浮上来六个字:“杀了她!杀了她!”
心里这么想,荣松那手也十分敏捷,攥了茶碗就挟了雷霆之势砸去小螺脸上。小螺松了挽着芦月的手赶紧来挡,稍稍卸了力道,这才得了空档赶紧把头微微一偏,那茶碗没砸着正面,却是结结实实碎在她额角上,登时鲜血直流。这还不算,荣松一手揪住小螺的头发,一手抓了块瓷片往小螺嘴上发狠着乱搅乱划,口里恨恨地叫:“贱人!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可怜小螺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两只手狠命推着搡着,只求脱身。芦月一看形似不好,拔了玉簪往荣松后心吃力一插,再拔出来,白玉簪子一头被染的猩红,几滴血珠还流连着要滚下来,荣松后背的青色纱裙却是开出了一朵艳艳大花。
厅里众姐妹全呆住了,几个胆小的醒过来,吓得没命地尖叫。
荣松吃痛得脸都皱成一团,额上也渗出汗粒,嚎着转身寻仇,小螺这才从阎王殿里转了一圈回来,伤口极疼,一颗心慌得快跳出来,哪里见过这样的疯子?吓都要吓死了。
荣松一看攥着簪子的芦月,新仇旧恨叠在一起,一双眼睛更被烧得通红,像只饥饿许久,专候着她这只猎物的野兽逼过来。
芦月仿佛听见荣松全身的骨头都张开来,一截截碰撞着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响声,骇得她两腿发软。她攥了簪子的手止不住地抖着,浑身汗毛都立起来,头上涔涔的冷汗淌个不停,上下牙都开始微微打颤,“嗑嗒嗑嗒”地碰着,一步一步蹭着往后退。
于妈妈一瞧要出大事,一叠声地喊着打手****们必得拦住。
一个****上去架住荣松,让她动弹不得。芦月一瞧荣松被制住,这才安了心,瘫在凳子上大口喘着气。
就这么算了?
荣松熬了多久才等到现下泄愤的时机,就要入口的美食叫人拱手,以她这般睚眦必报的性子,如何忍得下!白白放过芦月?做梦去吧!
谁都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电光石火间,荣松钻出了****的禁锢,像一支箭扑向芦月,张起五爪朝她脸上死命一抠,登时美人脸上五道血痕,血珠就渗出来了。
当时谁都没料到荣松还有这最后一击,芦月瞧着这疯子像乌云一样盖下来,她傻在那里一动不动。随即觉着脸上火辣辣得疼,上手一摸,都是血水——女人最紧要的头脸被毁了。
芦月发狠起来,推开身边的玉娘便扑过去,伸着尖长的指甲也在荣松脸上一气乱挠。
其他姐妹一看成了这样,也都掺合进来:有跟芦月相好的,有惟荣松马首是瞻的,也有佯装拉架其实暗地里下黑手趁机报复的,更有站在一边假模假样地喊“姐妹一场,且饶过吧”眼角却含着笑的。只有玉娘真心着急却挤不进人群,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登时凝翠楼惨叫声、哭喊声、咒骂声、呵斥声响成一片
待****打手们把这群姑娘拉开,只见满地都是珠花簪环,还有几块被扯下来的衣角、丝绦,桌子凳子被挤得歪在一处,花瓶、瓷器被摔了一堆。芦月、荣松满脸是血,其他姑娘也这儿划了一下,那儿被抓了一把,头发散了跟疯子似的。对着镜子一瞧,都哭了起来。
于妈妈赶紧让人把她们送回去包扎、打理,堂里的乱摊子正收拾着,偏偏响起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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