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将军看看面前娇小的人,哈哈大笑,王将军带头接过酒杯,却不喝,顿了顿又将酒杯放回托盘:“定承夫人吉言!我与张将军先不喝这杯酒,待杀敌归来,取了那南梁王的头颅,再与夫人畅饮庆贺!”
“张将军,走,上马!出发!”
两位将军翻身而坐,回头抱拳道别,马鞭狠狠地抽上三下,带着大军消失在扬起的尘土中。
“去的五万都是队里的精锐部队,就算硬碰硬他们想赢都必然要吃些苦头,更何况还中了药。夫人不必担心,回府中等待好消息吧,严某还想去看看罗先生今日情况如何。”看出她眉眼里的忧虑,严副将开口安慰道。
他说的并非夸大其词,谢唯黎对林染陆亲自操练的兵马自然有信心,但不知为何,方才听到王将军豪言要取文殊辰性命时,心头涌上的那股奇怪的感觉是?
文殊辰,从没想过这种类型的战役会伤他分毫,哪怕南梁军队被下药,哪怕罗兼已被送还……这种直觉,就像在告诉她,阴险之人望望遗臭万年,此人诡计多端,又怎会轻易中计?
“严副将军。”谢唯黎转头问道:“当时你们对换人时,是怎样的情境?南梁王亲自察看了轿内?”
严副将道:“未曾。一个贴身侍从查探后,南梁王便下令将轿子抬走了。”
他向来小心谨慎,竟没有亲自过目便相信了严副将军的话?
“接着罗先生被放了回来,”严副将想了想,补充道:“不过南梁王倒问了严某一个问题,说严某将夫人送来不怕得罪苏丞相么?”
不祥的感觉越发强烈,谢唯黎手心一紧:“将军如何作答?”
“严某回答说,国大于家,公先于私,事后自会向丞相请罪。”
“国大于家,事后向苏瑾彦请罪……”谢唯黎无意识地重复一遍,脚步倒退半步:“将军!你这样说,岂不是间接否认南梁王那日的话语,我夫君是白祁丞相而非他南梁王,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瑾彦而非他的!”
“既然你根本不信他的话,又怎会摆出副信任的模样,还肯将我交予到他手中!”
“将军,你上了南梁王的当了!”
打着问话的幌子,实际试探的却不是问题本身,陷阱设的防不慎防,严副将根本无力招架。
谢唯黎深呼吸,冷冽的空气灌入肺中,呛得她猛烈咳嗽起来。
“夫人,这……那现在如何是好?”经她提醒,严副将如醍醐灌顶,可王、张两位将军已经率军出发,要派人寻上去,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脑中飞快思索着该如何挽回局面,城门处传来意外骚动,两人定睛看去,谢唯黎惊讶地叫出声:“无忧!你怎会在这里!”
全身上下灰头土脸的,好似在沙坑里打过滚似,见谢唯黎认识,守城的士卒才将人放行,无忧满脸焦虑,顾不上一身乱七糟八,提着衣裙奔过来。
“夫人快!白祁军队中了文公子的埋伏,被困在山里,而文公子已经……已……”
“呜——”军号乍响,脚下地面突然出来整齐而气势的颤抖,由远及近,不知多少士卒同时踏阵而来。
严副将神色骤变,大手一挥,城门吱呀呀以最快的速度关上,落锁。
“夫人赶紧去请罗先生,严某先一步上城楼,和他们周旋着!”说完,夺过无忧身后同样灰扑扑的马匹,一骑绝尘。
“怎么回事,长话短说,边走边说。”不敢耽误时间,谢唯黎转头便向林府大步而去。
无忧擦了擦脸上的灰,跑上来道:“文公子肯放婢子走,但婢子临走前却发生南梁粮草营被烧,文公子放话说要逼骊戈城交出夫人的事,婢子就想,再等两日,待时局稳定了再走。”
“可没过几日,就是昨天,竟传来夫人被下药带入南梁军营的说法!婢子按捺不住,偷跑去看,却被守卫拦了下来!婢子便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因为若里面真是夫人,文公子明知道夫人身体状况绝不会不给吃不给喝,软禁了人还不去查看。夫人知道帐中的人都认识婢子,婢子便谎称文公子找婢子混进了公子议事的厅中,看见领兵的罗将军去而复返!”
“这下婢子再蠢也明白了,文公子从没放弃要攻下骊戈城,他让罗将军都是幌子,婢子知道后就瞧瞧卸了马匹,趁着天蒙蒙亮,离开军营来报信。”
从头到尾,谢唯黎都抿着唇不发一言,越听表情越凝重,脸色也苍白起来。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行到将军府门口。
“罗先生还在里面?”
“回夫人,罗先生在休息。”守门的丫鬟道。
谢唯黎道一句得罪了,直接从外头推开门进来:“罗先……”
半个“生”字卡在喉咙,床面一片凌乱,被褥掀至右侧,床上空无一人。
“你不是说先生在休息么?人怎么不见了!”谢唯黎厉喝道。
丫鬟吓的一抖,跪了下来:“夫人饶命,方才城楼上吹起全城戒严的军号,奴婢以为出了事就出院子多嘴问了句,并不知罗先生已经起了!可能……可能号声惊醒了先生,先生去了城楼也说不定。”
也并无可能。
谢唯黎没时间与之废话,道了句带人将无忧先安置着,便匆匆赶向城楼。
……
严副将登楼时,城楼上的士卒已然面色骤变,虽然没表现出来,但那表情足以显示大家内心的震惊和慌乱。
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严正以待,而此刻的骊戈城,只有区区一万。
莫说普通士卒,就是严副将看到城下密密麻麻的人头和冲天的气势也忍不住汗毛直立。
“南梁王,汝竟不守信用!”严副将认出那在文殊辰身边的马上之人正是先前得令“撤兵”的罗承。
文殊辰扯扯马绳,抬头笑道:“严副将军可知兵法有一言,曰兵不厌诈。成大事者,自当不拘小节。况且……严副将军真敢对天发誓,你对朕说的每一个字都为真?”
心中有鬼,严副将强迫自己稳住气势,道:“南梁王此话何意,若严某有不对的地方,南梁王大可明话直说,无需拐弯抹角!”
文殊辰道:“严副将军爽快,朕告诉你也无妨,昨日将军送来的那丫头,今早破晓时失踪了。朕也明说吧,请将军即刻开门让朕谴人进城搜查,朕怀疑,那丫头又逃回了骊戈城。”
失踪了,这说明那丫鬟应该成功完成了任务!严副将心中长松口气,但为什么王、张两位将军并没如约堵截南梁大军?难道药性还没发作?
不论哪种可能,原则不可能变,他是不会如文殊辰所愿,打开城门的。
目光掠过十万兵马,向远处林中眺望,仿佛白祁五万伏兵,正淹没在那里,如黄雀般,静静埋伏等待时机。
“南梁王说笑了。”严副将哈哈大笑:“城中只有平民百姓和我朝将士,并没有你要找之人,严某还是劝南梁王信守诺言打道回府吧,不然——”
“不然如何?”文殊辰笑着截口:“噢,严副将是不是忘了当初我们约定的话,你将人送到朕手中,朕便归还白祁军师,并且退兵骊戈城。”
“既然如今严副将军都不肯认账买单,那相应的,朕是不是也要收回退兵承诺以及……送还的人?”
话语放落,根本没给人任何反应机会,严副将张着嘴巴正要回话,突觉全身麻痹,紧接着脖间一凉,一柄锋利雪亮的匕首紧紧压在脖间动脉处。
☆、第129章
那手持匕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谢唯黎等人匆匆寻而不见的罗兼。
城楼士兵拔枪围住,显然也惊呆了,矛头指着罗兼,不知如何是好。
严副将当场被点穴,僵在原地,脑中空白,百思不得其解。
“还是那个问题,一人还是一城,严副将,要么留下性命,要么,立刻下令开城门。”话语云淡风轻,似乎只是在谈论今天天气好冷,不适合出门。
“为什么?”严副将整个人都呆住了,压着嗓子吼道:“罗先生!罗兼!你他妈脑子睡糊涂了么!南梁贼子在城下,不是我!”
然而任凭他大吼大叫心急如焚,脖间的匕首纹丝不动,罗兼仿若未闻,双眸空洞无声,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没用的,他是听不见你说话的。”文殊辰好意提醒道:“严副将军还是快回答朕的问题吧,要命还是开城,噢对了,忘了提醒将军,朕对男人的耐性一向不太好。”
严副将也火了,顾不上其他骂了起来:“老子辛辛苦苦守的城楼,鬼他妈才会白白献给汝等贼人,南梁王,亏老子之前还挺敬你是个汉子,竟干出些卑鄙阴险的招式!”
“你奶奶的给罗兼吃了什么控制人心的药!”
辱骂的话铺天盖地,文殊辰却笑容不变,上下唇轻碰,吐出一字:“一。”
只听“噗”一声,辱骂声戛然而止,严副将亲眼看着刀刃从腰间露出,拔出,殷红的鲜血翻涌而出,染过铠甲。
“军师!”城楼的士兵大嚷一声,握戗的手背青筋暴起。
“严副将军还没想出答案么?”城下,文殊辰恍若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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