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信纸险些捏不住随风飘走,这是刚到的援兵信报,说的是——
“夫人!你怎么对得起相爷做出那样的事!”可欣一把抢过严副将手中的信纸,红着眼,狠狠砸在谢唯黎的脚边。
声音带着哭腔,悲愤,难过,还有更加复杂的情绪未能读懂。
“夫人你知道相爷为了你在京城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外人的羞辱,在牢里又受了多少刑罚,他为了你的安危,忍痛让文殊辰带走你,忍痛与你分别数月,连谢太傅多次上书要求和离之事都被他一并压下,新皇想处置谢太傅时,相爷力排众议保其性命,将人安置在江南。可夫人呢,你又做了什么?”
“相爷拼尽全力时,你除了在南梁好吃好喝,听信谗言,为敌效命,与贼子狼狈为奸又干了什么!”
“唰!”严副将配身的长剑被利落拔出,
剑气如虹,身体本能地想闪躲,却被谢唯黎生生阻止,可欣气红了眼,长剑出手,在白皙的脖颈上留下到浅浅的血痕。
秋水瞳孔一缩,握剑的手抖了抖,架在谢唯黎的脖颈稳住。
“你为什么不躲,以为这样能一死了之还清债孽么?”
谢唯黎未答,轻轻转了身子面向场上众人,随着她的动作,剑刃加深了伤口,血液下流,染红白色的衣襟。
“我谢唯黎今日对天发誓,其一,我未曾与南梁王不洁,腹中骨肉乃纯正白祁血脉。其二,南梁王确实对我母子有恩,但所有的恩情都是个人情感,而此刻,是国与国的较量,我为白祁将领,他为南梁敌兵,我谢唯黎立誓,就算拼上性命也绝不让骊戈沦为南梁国土,决不让他们踏进骊戈城内一步!如有违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又转向旁边之人:“可欣,对不起,是我错信了谗言,愧对了白祁,愧对了你们,也愧对了瑾彦。我不奢求你原谅我,但求给我一个恕罪的机会,待我逼退城外南梁大军时再接受你的处罚,可好?”
严副将也来打圆场:“当务之急是如何退敌,夫人方才也澄清了,可欣姑娘还是快把这利剑收一收吧,万一真伤了夫人和小公子如何是好。”
他伸手,小心翼翼将可欣手中的剑柄夺过,收回刀鞘。
又弯身,将地上的信纸捡起,虽然知道作用不大,依然尽职地对场中的士兵们道:“今日的事情,严禁任何人出去碎嘴,不管怎么说,今日我们成功烧了敌军的粮草营,兄弟们都立了大功,回去好生休息,要知道,这只是个开始,我们还有很长一段战役要打!都听清了么!”
“听清了!”场中和声如雷。
“听清了就散场吧。”严副将摆摆手,众人次序退场。
“夫人恐怕也累了,先回府里休息。”
“不必了,罗先生落在他们手上,先召集众将领议事厅开会。”
随手抹去脖间的血迹,谢唯黎大步流星离去,行到门口拐角处,终是忍不住抬头望向天空,望向那看不到京城的方向。
……
“援军信报,路上遭遇大雨,洪水拦住去路,军队不得不缓行,原计三四日后能到,现在恐怕需要十来日的光景。而液池林将军那边,液池与骊戈之间的关口邺城昨日被南梁攻陷,林将军回成的路线被切断,必须从东边绕路再北上回骊戈,算算日程也约十来日。”
“城中粮食还有多少储备?”
“十五日。”
文殊辰给的期限是十日,而骊戈与外界唯一的通路昨日也被切断了,此刻说是孤城也毫不夸张。怪不得今夜南梁大军被烧了粮草还敢嚣张叫阵,原来早先一步得知情报,知晓骊戈此刻只是苟延残喘,垂死挣扎。
情况不容乐观,众将士都望着战地实景图旁的人无言。
“只要我们撑过这五日,等到援军就胜利了。”
张将军突然开口,多少带了宽慰的成分:“不过他们没有粮草,南梁王说是给我们十天思考,但其实应该是为了派兵从其他城镇紧急调用粮草。我们是否可以再次出兵,向上次那样断他们的粮草大军?他们一旦没了粮草,定会支撑不住自主退兵。”
“不可行。粮草被已截过一次,这一次南梁王定会严加防范,况且,如今被孤立的是我们,他们退兵十里又如何,我们依旧没有援军,没有粮草。”
“夫人,王某有一想法,想请教夫人。”
谢唯黎道:“事到如今希望大家各抒己见,无需顾虑太多,王将军请讲。”
“夫人与南梁王交情匪浅,王某想请问夫人,南梁王这个人,信誉如何?”
厅里立时陷入沉默。
谢唯黎抬头,对上所有将军的目光。
话说的含蓄,她却明白这些人始终惦记着文殊辰那句“一人换一城”的豪言。
文殊辰,这就是你的目的么,动摇他们的心思,妄图不费一兵一卒夺回我,那么骊戈城呢?你计划良久,真的会因我轻易放弃?
谢唯黎微微一笑,淡然道:“诸位将领是不是忘了当初我来骊戈城的原因?”
被欺骗地点,被隐瞒林染陆的情况,悲愤之下,她才悔不当初一走了之。
众将士立马咳嗽着移开目光,王将军拱手道:“王某失言,还请夫人海量。”
谢唯黎笑道:“南梁王生性狡诈,其实早在我还被囚禁在南梁皇宫里时就曾无意看到他与丞相密谋计划对白祁发动战争。如此野心勃勃之人,怎会因为我一介女子而放弃蓄谋已久的计划?”
“他不过是记恨我今夜烧了他的粮草,想挑唆动摇我们的心思。”
“可是夫人,这道理我们明白,就怕骊戈的百姓们不明白,若是明日有人聚众闹事,该如何处置?”
这也是严副将最担心的问题,他打从一开始就看穿文殊辰的不怀好意,可士兵们的想法他能压制操控,但骊戈百姓怎么想他却无权干涉,也干涉不了,文殊辰恐怕就等骊戈百姓起哄,他们不得不顺应局势将谢唯黎交出来的一幕吧。
谢唯黎却不这样想:“大家说的不无道理,或者说,明日□□成会出现聚众闹事的情况,想必这也是南梁王的目的之一。”
顿了顿话头,她继续道:“南梁王这个人,我说过心思诡辩莫测,但他有个不能称之为特点的特点,就是不喜欢有人违背他的计划意愿。通常情况下,违背他意愿行事的人都会获得不好的下场。”
“夫人此话何意?真要投身南梁么?”
“当然不是。”谢唯黎打断那说话之人:“我们的立场就是战,但是战也讲求方法,我们可以认死理,固执到底然后开战,也可以假意投诚,突然反水地战。”
“既然明知会民怨四起,又何必和自己人吵架浪费精力?倒不如在百姓们闹事之前先一步遂了他们的心思。先稳住民心,再稳敌心,最后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127章
没有更好的方法,将士们只能依着最初定的法子在城中张贴告示以安民心。对外,假意由严副将做主,向南梁发出信函,表示会深重考虑南梁王的意见,但需要时间。
文殊辰无甚想法,依旧维持原话,十天,只给十天思考,十天之后若骊戈城再无动静,便强攻。
不过他即使有想法,也不在使者的关心范围内,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观察南梁军的氛围和动向。果然不出谢唯黎预计,文殊辰打着期限的幌子,派了将近一半的兵马前去临城亚运粮草,如今的南梁军营,唯有六万人马,与骊戈城内所差无几。
从南梁军营来回临城一趟,快则七日,慢则十日,六万兵马调走的七日,对来不及等到援军的骊戈众人来说,将是最关键也是胜算最大的七日。
该如何处之?
回答的只有高墙外连日突起的冷峻风沙,一日变凛冬。
第三日,骊戈的城门在鸡鸣破晓中缓缓开启,一队人马载着顶朴素的轿子越过砂石,穿入稀疏林中。
“报!皇上,严副将依言将人带来了,队伍停在营外六里外,使者已到帐外,要求皇上按要求先退兵半数。”
“噢?比朕预想中的效率还要高,看来,这严副将为了保住骊戈还真是不惜牺牲一切。”文殊辰略有些意外,从行军图上抬起头,仔细思索了一阵:“你,去通知罗将军,就说朕的命令,谴他立刻启程去接应运粮大军。小童,去牢里将人接出来,备马,随朕亲自前去小树林,接应这位严副将亲自送来的谢大小姐。”
树林外,马蹄原地“踢踏”着发出不耐的声响,严副将军在队伍的最前面,时而望望前方的动静,时而回头看看身后素白的轿子。轿帘厚重,风沙只能勉强掀起一点缝隙,从外头望去,角度正好,瞥见有个女人侧卧在凳上,沉沉睡着,侧影消瘦,腹部突起。
“还没回来么?”严副将抽回目光,自言自语地道。
“将军快看!前方来人了,白马银袍,好像是南梁王!后面马上还有坐了一人,是……是罗先生!”高地上放哨的士兵喊起来,迅速滑下砂石,回到阵对里。
严副将眼神邴然,大手一挥,身后的士兵立刻上前将轿子团团围住,没亮兵器,气势却甚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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