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她就不觉得这话问的可笑么?
卫良和面色沉沉,长腿一迈,快到门槛时又猛然停下,微微侧脸道,“我如此兴师动众地闯进来,你的大驸马却不曾露脸,难道你就不好奇,他在哪儿?”
柯景睿色令心昏,若是只针对他,他兴许还会放他一马,可如今他竟放走敌国的裕王。
他不仁,就怪不得卫良和不义!
话音一落,容萱脸色大变,而卫良和亦不再逗留,撩起衣摆,断然抽身,不带走任何眷恋!
一出长公主府,他蓦然回首,只见长公主府的望高楼上,立着一个落寞的寂影。细雨湿衣,男人却全然不顾,新仇旧恨夹杂在心头,如那影子戏般,在他脑海里翻滚,望着望着,幽深的眸子不知不觉升腾起一股浓烈的恨意来。
卫良和猛然收回视线,扫了一眼王锋与卓青,铿锵有力地下令道,“王锋卓青。现命你二人速速去找何辅,叫他将手头的东西悉数交出,你二人连夜去一趟东宫,就说卫某为他备了份大礼!”
王锋眼眸一下变得熠熠生辉,爽快地应了。只是卓青还有些顾虑,“天色已晚,打扰了太子殿下歇息……不若,明日……”
卫良和知他要说什么,伸手打断,“放心,殿下定会喜欢这种打扰!”
柯景睿与任知荃勾结私吞军饷一事,作为萧王死对头的太子,又岂会错过?
卫良和一个利落地翻身上马,见裴泽还立在马旁,居高临下道。“裴泽,现在有件事要交代你去做!”
裴泽登时抱拳道,“属下愿为侯爷效犬马之劳!”
男人微微颔首,眉宇间尽是杀伐决断,“你且随本侯入府,去找孟夫人,放话给江湖上的各路英豪,但凡是柯景睿的那些爪牙,大可放手诛杀,如若砍得下柯景睿项上人头者,赏黄金万两!”
长公主不是要顾全她的皇家颜面,那他就把柯景睿做的那些丑事全抖露出来。朝廷江湖都容不下他,看他还得意!
卫良和说完,便不再停留,快马加鞭地赶回神侯府。
一回到蒲良苑,只见候在院子前的卫准非常难看,他不言不语,脊梁傲然挺立,长腿一抬,跨入庭院,还没到卧房,只听里头传来卫老夫人的怒骂声,“这都两日了,水米未进,眼下还烧起来,怎么还不醒?”
紧接着便是一阵稀里哗啦东西的声音,卧房的门大开,几名丫鬟面色灰白地走出来,一个个额头沁着薄汗。
卫良和还未走进去,只见卧房地面碎了一大片,又听老夫人心疼道,“好孩子,你快些醒来,祖母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为你讨个说法,你可千万想不开。”
他一听,心头一动,眼眶微湿,一抬腿,忽然一个趔趄,竟然被门槛绊了下。
卫老夫人听到动静,以为是下人还未走,到底还得硬撑着,她吸了吸鼻子,沉声道。“谁叫你进来的?”
卫良和喉咙微动,低低唤了句,“祖母——”
卫老夫人回眸,只见心心念念的嫡孙清俊的面孔在明明灭灭的烛火之下,越发显得寂落悲怆。
冰凉的手背忽而滚落下一滴热泪,她并非煽情之人,此时也不愿给他徒添烦扰,只道,“快陪陪你媳妇。”
“嗯。”他咬紧薄唇,低头应道。
卫老夫人走后,屋里便只剩下他与她,卫良和几个跨步走到软榻边上。
贺桩正昏昏沉沉地睡着,柔软的身子蜷缩在锦被里,脸蛋儿上浮起异样的红潮,无害的模样倒像初生的婴孩。恍若一碰即碎。
卫良和心头登时绞起一阵阵抽痛,好似被刀子狠狠地撕扯凌迟。
他浑身湿透,混着泥尘,不忍玷染了锦被,只好单膝跪坐在她身侧。看着她苍白的手软软把垂在枕巾上,他缓缓地握了她的手,紧紧包容在手心里,再也舍不得放开,轻轻地叫了她一声,“桩儿……”
所有的不舍与悔意,皆包含在这一句深情的喟叹里。
贺桩正是神志不清,只感觉小手被一股安稳的温暖包裹着,心里头踏实,就如同儿时被父亲抱在怀里般,她努力想睁开眼,却也只是睫毛轻微动了动,一行清泪悄然滚落。
清莲悄悄入内,眼前的画面直叫她感叹这一对苦命鸳鸯,鼻子一酸,依照老夫人的吩咐道,“侯爷,您换身衣裳吧?眼下夫人身子弱得很,若是带了什么脏东西来,可不得更遭殃?”
卫良和听她说得也在理,神色浩气不输清冽,起身道,“你好生看着夫人。”
他动作极快,冲洗干净,换了身衣裳便回来,连日来赶路,今夜又接连单挑颜宋玦与柯景睿,他浑身上下乏得很,却毫无食欲。
清莲进来时,只见他躺在贺桩身侧,把她扣在怀里,埋首在她颈窝里,她也是个极有眼色的,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卫良和单手环着她纤细的腰身,只觉她瘦得脱了形,脸上滚烫,身子却冰凉入骨,脸色一会儿潮红一会儿没有半点血色,躺在柔软的锦被之下,只露出无力的手指,仿佛雪花般一碰就化了。
他这一头沉沉地陷下去,而她还那头,还高着两个骨节,他只看了一眼贺桩,便已不忍心看下去,把头偏向一侧,低沉的嗓音尽是悔意,“桩儿你说,我怎么把你照顾成这副模样?”
“当初,我把你好好的从庆丰镇带到京都,本允诺了为你正名,却害苦了你。”
“桩儿,你醒过来可好?往后,不管我去哪儿,都带着你,再不把你丢下,还有咱们的孩子……”
卫老夫人领着钟齐远,立在门头,听着这铁汉柔情的喃喃低语,也忍不住卒听,只一声喟叹,对立在身后的清莲悠悠道,“请钟医辅进去为良和媳妇诊脉去吧。”
说完,她转身离去,留下一个落寂的身影。
清莲不愿打搅却也无法,推门的动作也大了些,隔着卷帘,低声道,“侯爷,该喂夫人吃药了。”
“嗯,进来吧。”清冷的嗓音从里间传来。清莲低垂着头,依言入内,只见卫良和已起身,端坐在软榻边沿。
卫良和一手将贺桩从软榻上揽起靠在怀里,拖过那一碗药汁,用玉勺舀了半勺药汁,凑到她嘴边。
她却是闭着眼,抿着嘴唇,一滴药也为灌不进去。
卫良和面色无奈,叠了两只绣花枕衾,把她轻放在上头,左手伸过来捏住她嘴的两侧,逼得她松开牙关,叫清莲灌了她一口。
许是灌得极了,她咳了起来,墨黑的药汁自唇角淌下来,染黑了领口。
卫良和心如刀绞,眼见着她整个人如轻烟般随时散了去,任凭他摸不着抓不住,又急又痛,勃然大怒间,只听“啪”的一声将那碗砸到墙面,骇得屋里头的下人大气也不敢出。
饶是如此,他还是替她盖好锦被,站起身走到窗边,黑瞳里尽是风残云卷般的愤怒。
还有两人,他尚未来得及料理!
他被激得发了狂去找颜宋玦单挑,发了疯地闯进长公主府,如此不顾后果,还是头一遭!
秦氏!馥云!
一个也别想逃!
卫良和对那两人。简直恨到了骨子里。他呼吸越发重,忽而一拳重重砸在那轩窗之上,生生被他砸出一个洞来。
清莲被吓得不轻,颤着声儿道,“侯爷,夫人若是瞧见你这般不顾惜自个儿身子的模样,还不知愁成什么样儿呢。”
他努力平复心头的怒意,回首道,“你去叫钟齐远进来,吩咐灶房再煎一碗药来。”
夜里,贺桩烧得越发厉害。
因顾着贺桩的身子,钟齐远亦不敢用猛药,只写了方子命人烧了桶药水。
卫良和给亲手为她换洗,折腾了大半宿。
后来卫良和又想到一个法子,他仰头含了半碗药汁在嘴里,缓缓地口对口地渡给她。这回她倒是没吐,等着慢慢地滑进喉咙……
如此泡了澡,又咽了半碗苦药汁,等外头天色放亮,贺桩的病况渐渐稳定了下来,烧也渐渐地退了。
药汁里有安眠助神的功效,这会儿药性发效,她正安安稳稳地睡熟。
卫良和不休不眠地守了贺桩一夜,深邃的眸子熬得通红,髭须也冒了出来。他右臂上的伤口简单地敷了药,不过伤口发了炎,小臂失血过多,寒气分外重。
侯爷,您快看,夫人她有反应了!
卫良和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深陷的眼窝透着缱绻。
外头天色大亮,没多久卫老夫人来坐了会儿,想来她夜里也睡得不安稳,坐着有几分恍神,便被卫良和请了回去。
清莲送着她出门,老夫人回身望了望,道,“这几日你辛苦些,日后少不了你的好。”
清莲随行跟着,只道,“夫人心善,对奴婢好,奴婢记在心里,不敢怠慢。”
两人出了蒲良苑,正走到雕落的荷叶小走廊,卫老夫人叹了口气,走了几步,又道,“你也好生看顾着侯爷,瞧着他熬得眼睛都有血丝了,也是够叫人心疼的。”
五月的雨说来就来,外头还阴阴沉沉,闷热得很。
卫良和担心贺桩捂着生痱子,便命人换了条薄被。
未几,主卧外响起敲门声,管家卫准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来,“三公子,老爷亲自带着亲姨娘,负荆请罪来了,还有大公子二公子一并携着妻儿……”
贺桩昏迷不醒,卫良和也没了别的念想,两耳不闻窗外事。他望着贺桩面白如纸的面孔,冷冷道,“叫他们马上滚!”
卫准颇为为难,“三公子,恐怕——”
卫良和的手捏得紧紧的,一字一顿道,“你若胆敢放秦氏进来,脏了侯府的地界儿,就等着挨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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