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接过尚恩,抛了几下,道,“桩儿,可不许这么说。你哪里拖累人了?孩子还小,左右过几年我教她学些武艺就是了。”
“可允阔都会走路了,尚恩还不肯落地。”她怎会不担心呢?
卫良和好声好气地安慰她,“女孩儿自该娇养,我日日将允阔带在身边,他身子自与寻常人不同。快别哭了,外祖父今儿请来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会儿咱们该出去招呼了。”
贺桩这才吸了吸鼻子,跟着他向正厅走去。
正厅里热闹非凡,一群人团团围在一个圆形的案桌前,案桌上放着各式抓周的小玩意儿。
卫良和与贺桩抱着允阔和尚恩,将兄妹俩放在上头,允阔很是活跃,水汪汪的两眼放灵光,而尚恩却回头要找娘亲。
贺桩瞧着允阔扒拉了一堆东西,通通鼓捣着往尚恩那儿堆。搬了一次又一次,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尚恩起初眼眸继续蓄着汪汪的水眸,欲哭无泪,但很快就被允阔吸引住了,周遭堆着不少玩意儿,她也只拿了文房四宝。
男人望着孩子,眼里满是宠溺之色,对允阔道。“只能拿一样。”
小孩子似乎听懂了,每样都摸了摸,最后才抓起一把佩剑,站起身来要他爹抱,众人纷纷恭维着,这孩子日后定也是一方人物。
男人平素最厌烦这些阿谀奉承,这会儿听着却觉分外顺耳。
贺桩望着这俩孩子,心下感动,不由喜极而泣,挨在夫君身边,感叹道,“有孩子,真好!”
男人一笑,眉色透着喜悦,但没一会儿,小厮忽然领着一个浑身疲软的驿兵来,那驿兵拿了一封家书,说是京都卫府送来的,十万火急,一定要三公子亲眼阅信,方肯离开。
男人眉头不可捉摸地一皱,飞快地展开信,脸色变了又变,瞬间抽回信,对贺桩道,“不好,祖母病危,桩儿,我得带冯熙来速速回去!”
好戏还在后头呢
贺桩也知轻重,只道,“相公路上小心。”
男人想了一下,只道,“祖母还未见过孩子。我与冯熙来先行一步,稍后会请守义兄护送你们母子三人回京,孩子还小,就劳你多费心了。”
贺桩点头,“放心,还有清莲和嬷嬷帮忙,没事的。”
说完,她连忙回院子命人为夫君收拾东西。
卫良和走了两日,张守义果真如约来了,自一年前他舍身相救,甚至烧毁了他的山寨,贺桩对这个张守义还是颇为感激与信赖的。
贺桩被人陷害怕了,吃穿都极为谨慎,加上男人早做了稳妥的安排,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一行人有女眷,还有孩子,走走停停,花了大半个月才到了京郊,贺桩在路上听卫老夫人的身子稳定了许多,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夫君,不由喜上眉梢,就连这一日的京郊满是云雾也不觉奇怪。
此消息传到东宫,自然又是一番大动干戈。这一年宸王屡次得势,而长公主自爆出私养面首一事,被迫前往岚庆寺带发修行,他一时失了左膀右臂,这会儿卫良和与贺桩又回了京都,这不是将他往绝路上逼么?
他气得摔碎了一地的东西,一手砸在柱子上,气愤难平。
就在此时,只听大殿门口传来缓慢的脚步声,他看也不看一眼,怒喝,“滚!”
哪知那人毫无自觉,依旧如斯,太子气得抬头怒瞪,却见她人一身墨黑的披风,连头也遮得严严实实,他一下明白来者是何人,努力平息怒气,只盯着那双灰色的鞋面,道,“她回京了,听闻那一对孪子相貌生得极好,品性极佳,不过想想也是,他们爹娘论皮囊与才略,又输得了谁?你当真不嫉妒?”
那人一语不发,灰色的袖子里露出一只染着妖冶丹蔻的手。不疾不徐地移到耳边,容萱艳丽的面庞从帽子里显露出来,优雅中含恨道,“!”
太子勾唇一笑,“如此看来,你打算放大招了?”
容萱只专心盯着披风之上开得正盛的墨色绣花,眉宇间满是狠绝,“他既半点情面都不留,我又何必畏手畏脚?倒是太子您,这回可要舍得放狠招呀!”
这一对狼狈为奸的兄妹,相视一笑!
贺桩如何也想不到,她与孩子们一回府,卫老夫人的病情就加重了,瞧着那形容枯槁的老人有气无力地躺在软榻之上,神智不清,她心里头也堵得慌。
男人日夜陪在祖母身旁,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是冷凝的,贺桩瞧着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是心疼。
他自小没了娘,老祖母对于他而言,自然是不同寻常的存在,贺桩除了每日照顾好孩子,不给他添麻烦,说些宽慰他的话,也不知能为他做着什么。
与他同样心伤之人,还有卫群。
冯熙来医术了得,前阵子可是花了大力气才捞回卫老夫人一条命,眼见着病情大好,贺桩他们一回来却急转直下。卫群越想越觉奇怪,是以,便命人请来了一位颇有些名望的算命先生来批一批卫家人的命格。
那算命的老先生好一通折腾,掰着手指头好一阵凝神沉思,这才悠悠开口,“老夫人命犯太岁,五行缺火,木火不容,与府内缺木的女童相生相克。”
贺桩大惊失色,府里的女童除了尚恩,还会有谁?
卫群显然也觉察到了,可那是他嫡亲的孙女,他又怎舍得?连忙问,“先生可是算准了?卫府之内,可有好几个姑娘呢。”
算命先生再度闭眸,凝神,拇指飞快地在骨节内点着。没多久,便睁开眼,只道,“经老夫一算,确定与老夫人命格相克的女童就住在东南的院子里。”
东南角,确定是卫良和身为嫡子所居住的院子,而他院子里的女童,确定是尚恩无疑了。
男人脸色一下就冷了,握着瑟瑟发抖的贺桩,沉声道,“胡扯,卫某膝下只一女,祖母病重之时,她还远在铭城。不知先生作何解释?”
卫群也着急了,忙问,“先生可有化解的法子?”
老先生捋着斑白的胡须,面色严肃,道,“千真万确,老夫人与卫小姐的命格相冲相克。以前相安无事,只因隔得远。老夫人上了年纪,身子骨大不如前,病倒也是常有之事,但卫小姐离得近,只怕对二人都不利。”
“如此,先生是要卫某送走自个儿的亲生女儿了?”男人面色沉沉,虽是问他,但答案已是昭然若揭。
“双生子本就不祥!”那老先生也是个有胆色的,寸步不让!
贺桩一听,只觉恍惚,若不是有男人扶着,只怕站不稳。她既不愿见祖母的身子每况日下,但要送走女儿,那简直是要剜她的心。
要他送走女儿,门都没有!
卫良和显然没听进去,出言斥责道,“你这种江湖老神棍,在下见多了,不送!”
卫群见他态度坚决,喉咙动了动,还是未多一语。
卫良和扶着贺桩回了房,只见女儿睡得沉沉的,小嘴儿还喷着唾沫,只觉心头一软,抚着小尚恩细嫩的小脸儿,心柔软成一片。
回头却见贺桩愁眉不展,男人起身坐到她身旁,揉着她的手,低声道,“桩儿你放心,有我在,我看谁敢送走尚恩!”
“可是祖母……”贺桩说不下去,只觉心头为难。
“冯熙来也说,祖母上了年纪,难免病倒。与尚恩有何关系?”男人温声安抚着她。
可到了晚上,小尚恩就病了,小小的人儿昏昏沉沉,可怜兮兮地趴在那儿,时不时哼唧着,眼角挂着一泡泪水,贺桩瞧着,心疼不已。
卫老夫人乃三朝命妇,此番病倒。皇帝极为重视,特命太子与宸王携朝廷重臣探望,凉玄逸自然也在其中,而长公主乃太子麾下的幕僚,自然也是来了。
一时之间,左右南盛未来走势的得力人物皆聚一堂,面上虽和气,心底却是暗流涌动,气氛颇为尴尬。
贺桩惦记着尚恩的病。心不在焉地敷衍着,瞧在凉玄逸眼里,又是一番淡雅若仙,别有风情。两弯烟眉似蹙非蹙,一双含泣目。两靥如花,如姣花般静静地立在那儿,娇柔如弱柳扶风,气质脱俗,唇角微垂的苦涩,似乎直苦到他心底。
即便是两个孩子的娘亲,她还是这般美得轻姿绝尘,清眸若水,容颜绝色,肌肤仍娇嫩得吹弹可破。
而在容萱看来,却是恨极了她那般惺惺作态,甚至坐到榻前,趁着空隙,还在贺桩耳边低语了一句。“你除了依靠男人,还会些什么?”
贺桩一下变了脸色,只觉她不怀好意,当即反击道,“臣妾自是比不得公主殿下,一下养了好几个面首。”
容萱被她一噎住,想说的话生生被哽在喉咙。
男人见状,连忙拉起贺桩,把她紧紧护在身后。
总算送走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卫良和这才有空追问长公主之事,“桩儿,她跟你说了什么?”
他这几日又瘦了,贺桩不愿拿这些琐事烦他,笑道,“不过是几句废话罢了,我只当她发疯了,瞧把你给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卫良和却不觉是个玩笑,他了解容萱,她绝不做无用功,桩儿生性纯良,说不定前面还挖了坑,就等着桩儿往里跳呢。
他双手摁在她瘦削的肩头,正色道,“桩儿,我这几日不大顾得上你,但你千万别听她瞎说。”
卫氏夫妇一人忙着照顾老祖母。一人忙着照看尚恩,这几日也是难得见上一面。
贺桩倒真听男人的话,整日待在院子里陪着女儿,两耳不闻外头的那些风言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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