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良和听她语气仍旧淡漠,但话里多少透着担忧,不舍地放开她,只道,“等你回帐里,这就回去了。”
男人直接回了主帐,总算睡了个安稳觉。
凉州一役,北燕的正规军损失不少,而连日来,他们暗处的力量又接连被卫良和拔了不少。
颜宋玦大发雷霆,厚厚一沓册子砸在柯景睿面前。厉声道,“这就是你的好计谋?卫良和他只折了个老丈人,便激得盛军众愤,凉州大败,臻帝已连下三道圣旨,沧州万不可失守!你叫本王日后如何自处?”
柯景睿汗流浃背,他也没想到卫良和竟那般扛得住,喏喏开口,“裕王殿下,在下也不知他会置夫人于不顾,一心追杀咱们的人。”
裕王来回走动,心烦气躁,“你不知?那会儿可是你口口声声要紧追打击,你也只扰乱了他的心绪,他毁了本王精心培养多年的暗哨,你算算,究竟谁输谁赢?”
柯景睿汗颜,弱弱开口,“在下也拔了他一个库房!南盛的军饷所剩不多,裕王殿下请放心,咱们只要跟他耗着,他撑不了多久!”
“撑不了多久?”颜宋玦冷笑道,“凭卫良和的本事,在他枪尽弹绝前,照样杀得你措手不及!”
柯景睿眸中含恨,只道,“如此,在下就要亲自会一会他了!”
卫良和这几日心思沉闷,王峰几个被虐得也够惨,四处奔波。生生熬出?眼袋来,多少有些熬不住。
于是,三个大男人一合计,还是要那小两口子早日和好,大家也都安生。
几人中除了王锋,都是大龄男青年,没啥经验之谈,纷纷望着王锋。
王锋心里头还在合计着要不要也接夫人来,就见他们齐刷刷地盯着他,目光有几分猥琐,“你们这是要作甚?”
裴泽嘴里吟着笑,拍了拍他的肩头,一语不发地走开了。
卓青也跟着笑,“这事儿还得指着三哥。”
“什么叫指着我?”王锋倒指着,满脸诧异。“我家那婆娘要是火气大,我都死缠烂打装病装痛,将军他能么?能么?”
卓青裴泽一致点头,“死马当活马医了!”
又过了几日,卫良和真挂了彩回来。
贺桩一听,登时骇了脸色,忙不迭地跑到主帐去。
你这泪珠子一掉,我心都要化了
冯熙来正给他缠着纱布,嘴上数落着,“将军怎那般冲动?眼见北燕的十三亲卫布好了阵还眼巴巴地冲进去。别忘了您什么身份!”
男人充耳不闻,只侧脸凝望着贺桩,见她虽瞧也不瞧他一眼,不过手里的绢子被她来回揉扯着,皱巴巴的,唇角不由溢出一抹笑意。
伤成这样了还笑!不给他一点教训就不长记性!
冯熙来不由加重手上的力道。
那夜见他,贺桩并未瞧清楚,也没有那个心情顾着他,只隐约瞧着他越发清瘦。清俊的面容,轮廓越加分明,骨节突出。
她正站在角落,眉头紧蹙地盯着他,只见男人褪去鲜衣铠甲,露出壮实的肩背,穿只一件灰突突的亵裤,连日来的打仗他也乏累不堪,他瘦了好多,深陷的眼窝之下,身上无半点赘肉,也?了,连日来顶着灼热的日头与干燥的西风,男人额角与脸颊似也被擦伤了,混着烟尘与汗水,嘴唇都干裂了。
贺桩垂眸,见他的手背也被风沙刮出几道擦痕来,指甲上也嵌着泥土。
这会儿见冯熙来恶作剧般,又听男人发出低沉的闷哼,眼见那干净的纱布渗出血来,她看着都觉得疼,忍不住埋怨冯熙来,心疼道,“你轻点儿。”
冯熙来哪里不知卫良和的把戏,只是这一伤,也忒狠了些吧?他浑浊的眸子一转,试探一问,“要不,夫人您来?”
贺桩霍然抬眸,只见男人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二人近在眼前,却是离心了,忙不迭地后退一步,一语不发。
男人瞧着她这般不情愿,灼热的眸子恍若被迎头的一盆冷水泼来,直凉到心底,扭头望向冯熙来,语气里透着指责。“好好做你的事,哪儿那么多废话?”
空气似乎被凝住一般,弥漫着尴尬的因子。
冯熙来喉咙的话被他一堵,只好?不作声地继续手上的动作,男人幽深的眸子凝着地面,眸子却是涣散的,即便心口疼得难受,他也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敷了药,缠好绷带,冯熙来想了一下,又道,“这两日别碰水,将军这身子也不是铁打的,在如此下去,只怕扛不住。您就好生歇息!”
男人面色淡漠,语气说不上什么情绪,平静道,“燕贼正四处作乱,我抽不开身。”
冯熙来好言相劝,“围剿凉州燕贼之事,将军大可交给王副将他们。”
男人背过身,找了件长衫披上,他动作极大,一回身,只见胸口处的纱布沁染的血色又扩大了。
贺桩瞧着,只觉心里头纠得慌。
男人眉目淡淡,显然没听进冯熙来的话,扫了一眼贺桩,见她仍旧低着头,心里五味杂陈。
外头王锋在催了,男人?不作声地过去披上那件透着硝烟的铠甲,动作利落地系上披风,看来仍是打算出去。
冯熙来无奈地摇摇头,长叹一口气。他有心劝说,将军偏是不听,而能令他言听计从的人儿,却不愿开口,他又有什么法子?
贺桩垂眸,映入眼帘的是男人那把赫赫有名的佩剑,心里隐隐透着担忧,他伤得这般重,还要去围剿,不要命了?
眼见他就要走出军帐,她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抓住那墨?的披风,仍旧未置一词。
男人只觉有一阵力道在阻着他,力劲不大。他估摸着根本无需他反抗,只消继续往前走,便可隔开那阵力道。
可他知道是她,他舍不得。
她已跨出一步,余下的九十九步,即便艰难险阻,他也甘之如饴。
她终究做不到袖手旁观。
抓着那透着血腥的披风,贺桩只觉素手一凉,脚步竟有些踉跄,面色发白,两眼泫泪。
真真是好事多磨,冯熙来识相地退出去。
男人沉?着回身,见她眼泪一行行地往下落,心如刀绞,语气沉沉而有透着心疼,“桩儿,别哭。”
她心一慌,就往后退,忘了身后挂着一张硬弓,眼见就要撞上去,却又被他拦腰一把揽了回来。
她的心一窒,只觉得他的手铁一般烙在自己身上,她惊慌失措地如落入陷阱的小鹿般只想往后退,谁料腰身却被他搂的更紧,慌乱间却听得他声叹息。
“流汗流血我都不怕,唯独怕你流泪。。”
贺桩的面孔刹那雪白,慌乱地抬起一双乌?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卫良和似乎变了一个人,那面孔在钢盔的遮挡下浮上了一层淡淡阴影,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佩剑,冰凉的让她只是害怕。
眼泪止不住地顺着润泽如玉的面颊一径滚落下来,却仿佛是流不尽一样,模糊间听得他又一声叹息,低声说道,“你这般,倒真叫我无可奈何了。”
她哭得喘不过气来,脸上都是泪,抽噎着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出去寻死,那我真带着孩子离开,再也不理你了?”
他只一声笑,“又说孩子话。”
她哭得再也说不出连续的话来,心里的委屈和绝望海一般地泛滥着,气恼他不顾着自个儿的身子,她恨死他了,只使劲地挣他的手,却无论如何是挣不开了。
“谁说孩子话?你什么身份难道不晓得?北燕摆明了想耗尽你的心力,你会不知道么?”
卫良和微微地笑着,眼瞳乌?如墨,道,“你不愿见我,我心都疼死了,哪还有心思想事情?你若是再哭,我真要亲你了!”
他顿了顿,只看着她,忽地低下头来,就往她的脸颊一侧吻去。
贺桩吓得顾不得什么,伸出两只手用力地抵着他的胸口,眼泪倒真不掉了,威胁他道,“你若是再敢胡来,我真不理你了!”
男人只觉心头的苦楚顿时烟消云散,可一想那日那样伤她,悔得肠子都青了,她那般柔弱,还怀着孩子,他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桩儿,对不起,以后我再不会那样对你了。要不你打我?只要你解气了,怎么都行了!”
男人的执行力一向强悍,正说着,他就抓着她白净的手,往心口上砸。
他的胸口还有伤,贺桩一急,眼眶又红了,“疼,你快松开——”
男人闻言。猛的收回手,见她嫩汪汪的手浮起一抹红晕,心疼不已,“别哭,我听的便是。”
贺桩撇着嘴,“你还要出去!”
男人立马揽着她的腰往里走,“不出去,今儿哪儿也不去,只陪着你!”
贺桩憋着笑,犹做苦闷状,“你不想你的伤口好了?”
卫良和忙卸掉沉重的铠甲,“小伤罢了,冯熙来他那是瞎说,故意唬你呢!也只有你这般好骗。”
贺桩登时不高兴了,别过脸去,男人哪里还敢出气,赶紧解开衣裳,拿着绷带和金疮药搁她面前,“上药不成问题,不过缠这绷带,还得指着桩儿。”
贺桩叫他方才没轻没重的,哪里敢让他亲自上药,只得抽掉他手里的瓷瓶,拿剪子剪开伤口,染血的绷带一掉,映入眼帘的是手指大小的淤红伤口,中间还翻来一块新肉来。
刺目的红,贺桩只觉心如刀割,用棉花将他伤口边的血渍擦干净,而后抖着瓷瓶,吸了吸鼻子,什么也没说,安静为他上药,再缠上绷带。
他腰身宽阔,贺桩垂首,绕着他转了两圈,总算是把他的伤口包扎好了。
男人瞧着她通红的眼眶,心知她难受,只道,“桩儿,自古以来,便是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上阵杀敌,哪有不受伤的道理?你别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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