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宴席上,果如她们所料,正是知府宴客的三楼,丫鬟朝朱水净使了个眼色,朱水净只做不见,拿好团扇准备上场表演,丝竹声起,她轻盈款款妙步生莲。
一曲舞毕,朱水净旋身福礼。许是舞得过激。身子有些微晃。竟就要往知府大人身前跌去,众人眼睁睁的看着,皆暗道,知府大人这艳福可真叫人羡。连仙子都投怀送抱呢!有人羡、有人妒,更有人幸灾乐祸,嘿嘿!知府夫人难得到广陵城一趟,一来就有人对知府投怀送抱啦!
不想半道杀出个程咬金,原是广陵富商齐家家主的次子,此子最是风流,数次要为净莲仙子赎身,不果,看到她来献舞就有些不快。此前,她已推了他的邀约数回,这会儿见她纤纤玉姿翩翩起舞,引得厅里众人称赞不已,心里已如火燎。看得到偏生吃不着,此女吊人胃口手段几让他这老手疯狂。
待见她欲往知府怀里偎去,不由胆气陡生,飞身上前将美人儿当怀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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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安柏等人没有想到,不去跟二舅抢风头,倒是让自家避过了一次桃花劫,晚上归家后,范安阳让人把解酒汤端上来,托着腮帮子盯着哥哥喝了,见范安岳脸也红红,不禁要问:“小路也喝酒了?”
“他也大了,总得练练,不好滴酒不沾。”范安柏道。
范安岳抱着罗汉椅上的迎枕笑呵呵,“那酒可好喝了!哥说那是桃花酿,甜的喔!”
范安阳只得让人把解酒汤也给他端一碗来,又问:“杜家表哥他们那儿可送去了?”
“都送了,姑娘放心。”丁香回答。
见范安柏、范安岳都喝了解酒汤,命人侍候他们安置,房嬷嬷才领着丫鬟们簇拥着范安阳回房。
隔日一早,范安柏等人都去书院了,范安阳随范嬷嬷练习行走坐卧之礼时,丁府来人,原来是各家请柬甚多,一家家去赴宴太耗神,二夫人便建议老夫人,索性自家办个赏花宴,如此可不动声色,好好观察她相中的媳妇人选,二来可与广陵城的女眷们增进情谊。
老夫人直道好,就想着,难得自家办这么一次宴会,便想让孙女儿们也跟着学,二夫人自然乐意,又谦道自己经得少怕有疏漏,想商请大姑子丁文芙过府帮衬。
老夫人便想,既如此,把王进菀、范安阳两个外孙女都找来,能学多少是多少,机会难得啊!虽然说在东陵城,自家也办过宴会的,但规模和来客都远及不上广陵城。
要拉上王进菀,这在二夫人提出请丁文芙相助时,就已有心理准备的,但加上个范安阳?二夫人略有些意外,不过想到了三房那一个,不好人人都参与了,独落下她一个,“难得有机会让她们姐妹练手,十三丫头怎能落下呢?三弟妹身子弱,十三丫头也大了,再过几年也要出门子了,这些事光是请先生课堂上教,是不成的。”
“你说的是,正好让她们姐妹几个练练,她们几个不似四丫头,四丫头是真机灵,只提个头,她就知道怎么做了!”
老夫人夸赞她女儿,二夫人当然是高兴的,见老夫人同意,二夫人便提议把王进菀、范安阳都接过来住。
范安阳听了来人道明来意后,“外祖母要教我们本事,我当然要去,只是还得先跟哥哥说一声,嬷嬷先回去禀报外祖母一声,回头大哥允了,就让大哥送我过去。”
第二百零一章 竞艳4
一早来到书院,就不断有人耳语着,前一晚知府邀宴,净莲仙子花落齐家的风流艳事,范安柏本不好奇,奈何家里有个小八婆,特别爱听外头发生的稀奇古怪之事,为免小八卦使人去乱打听,倒不如他从旁把关,省得妹妹被带歪了,到时候他哭都没地儿哭去。
范安岳蹦蹦跳跳的请命,他也去帮打听,范安柏瞪他一眼,终是放行,杜云寻笑了笑,使了身边书僮也去,王进顺等人也使人同去,回过头看范安柏望着自己,王进顺清咳了下掩饰不适,故作泰然道:“人手多些,消息也齐一点,省得小表妹听了后觉得不够精彩,使人出去乱打听的好。”
“顺表哥言之有理,长青正觉人手不足,幸得表兄、弟们襄助。”范安柏拱手一礼,王进顺几个连忙还礼,待范安柏转身走远,王进安才抬袖拭汗,明明他们没做什么,怎就觉得心虚呢?
今日书画院院长请来故友,当朝名画师云渡飞前来授课,云渡飞擅写景,听说人物也画得不错,但他的人物画得少,流传于世的也少,他的工笔嬉春图曾得皇帝佳评。
说起来大燕比他更有才的画家很多,可是无人如他擅于作戏。
云夫人年少时与他于桃花林中结缘,彼时他尚是默默无闻的小画师,甫离师尊欲画遍天下,云夫人一见钟情,竟是不管不顾的追随他而去,直到功成名就方带着儿女返家,请岳家原谅,这段故事随着他的名气越来越大,而广为周知。
云渡飞曾试图通过岳家疏通,以技艺入宫为官,杨太后欣然允诺,却遭朝臣廷议驳回,太后怒不可遏直向皇帝讨个说法。
范太傅回道:“此人品性堪忧,入侍宫廷为画师。万一教坏了人……”
当时九长公主才刚定亲,还没嫁呢!又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长于宫中性情单纯,万一被这擅甜言蜜语的家伙给调唆坏了,太后能让女儿嫁这男人吗?云渡飞可是有妻有儿有女,还有咳咳,不少妾呢!难不成要长公主委身作妾?
云渡飞红粉知己分布各地,家中妻妾亦有近十人之谱,这就是个风流倜傥之辈!太后这才不再打消了主意。
求官无望,云渡飞经此打击。便不再在京里待着。而是携娇妾美婢游走四方。这一年来到广陵书院,因阮囊羞涩找上昔日同在师尊严池门下习艺的师弟顾见之,顾见之三月份时初晋为广陵书院书画院院长,云渡飞便请他代为安排教画。好让他攒些盘缠。
范安柏一听今日是他授课,随意寻了借口光明正大的翘了这堂课。杜云寻喜画,知此人工笔画了得,早想见上一见,便拉着范安岳跟他哥,哥儿仨个听课去。
王进顺几个对书法有兴趣,却于作画没有天份,加上此人的传言,令他们想起王进修来。讪讪的寻了借口与训导说了,兄弟三人跟随范安柏的脚步溜了。
因为今日找借口不来的人多了,训导便睁只眼闭只眼放过去,不然能咋办?若说有才,书画院里每位先生不比今儿来的这位有才?就是名头没这位老兄响而已!能怪学生不买账吗?他管着课堂勤缺久了。也跟着听了几堂云先生的课,真不怎么滴!
刻薄尖酸,连恩师严池也在其批判之列,让尊师重道的读书人颇为不齿,论理,这样的一个人,书院不该请他来授课的,偏偏他们新上任的顾见之院长心软,他师兄软下身段说两句好话,流几滴泪,他就上套了!
训导觉得可怜的是他们院长!云先生风评不好,学生不赏脸,山长这儿他就交代不过去,可要他回了云师兄,他又做不到,夹在中间两面不是人!只能硬扛着,等云渡飞觉得攒够了银两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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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晚餐佐餐的话题,除了净莲仙子一事,就是云渡飞此人,范安岳对净莲仙子不感兴趣,对云渡飞却是兴致勃勃,因为云渡飞是他亲见,饭毕各捧茶盏闲聊,范安阳和杜云寻两个还得吃药,虽是习惯了,但看在兄弟眼里,总是觉心疼。
范安阳便催着范安岳将今日的课堂上的事说来听,范安岳清清喉咙,板起小脸道:“书院里有三位师兄于画画方面极有天赋,平日里颇为自得,你问复常表哥就知道,他们之前也找过他麻烦。”
杜云启一听恼了,“我怎没听说过?是今儿与云先生争辩的那三个?”
“就是他们三个,不过我觉得他们今日说的都很实在啊!这作画本来就是因情、因景有感而发,抒发心情思绪的嘛!云先生说不过人家,就强辞夺理,呿!这人真讨人厌。”
范安阳很明显感觉到范安岳的情绪波动,这是她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范安岳边说,边看她一眼,似乎感觉到什么异状,他摇头将怪异的感觉压下,“不过他倒是对复常表哥另眼相看,随便撇两笔,也被他赞得开了花。”
范安岳觉得那家伙很会看人下菜碟,那三位师兄在湖州画坛上小有名气,但不似复常哥在陛下跟前露脸,嗯,这么一思量起来,今儿讲课的云先生,他的工笔嬉春图虽得皇上赞赏,他本人却未能像复常表哥一样,在陛下跟前露脸过。
“今儿那云先生着意讨好复常表哥,该不会是因,复常表哥曾在陛下面前颇得赞赏?”这个猜测让范安岳觉得世界似乎不像他想象中的美好……
范安阳放下喝完的药碗,接过墨香手里的白水,一气喝干后,拿起果餔来吃,“哥哥今日为何没去上课?”范安岳一开口就先状,故而范安阳也拿此话扎话题岔开。
“有点事。对了,我们还没跟二舅和外祖母提要采买下人的事,外祖母要办宴会,不知会不会扰了她老人家?”
“我觉得你们不跟她说,她事后知道了,才会着恼。”范安阳听她哥言下之意,似要打消原意,连忙开口劝道。
这主要是杜云寻的事,不过这人完全事不关己似的,倒是杜云启焦急的朝范安柏示意,范安柏想了下,觉得确如妹妹所言,便道:“你不是说外祖母要接你过去小住?明儿我们送你过去,亲自跟外祖母请托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