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荣厚知道二哥说得有道理,可是:“就装做不知道?”
这怎么成,任其发展,结果不是必然的?
“暂时不要说破,妹妹还未及笄,这事,还有时间。”
“也就一两年的功夫,况且及笄前出嫁也是有的……要不,我找个机会回城让王三那小子主动退亲?”
“没用的。”
池荣勇摇摇头:“他做不了主,何况,他也无意退亲。”
“不退亲,就揍他!打残了看他退不退!”
池三少火气很大,娘淡的,自己老子打不得,王三那小公子他还打不得?
“打残打死都没用,”
池荣勇看得透彻:“联姻,也不是非得活人。”
“那,那……”
不至于那么凶残吧?池荣厚被这般冷酷之言惊着了,他握了握拳头,绞尽脑汁寻主意:“要不,找个合适的对象,与妹妹凑成一对?反正这亲事也没过了明面……张津怎么样?给张津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他娶妹妹,倒也勉强……”
“不行!不能拿妹妹的名声做文章,”
池二少断然否决:“这都什么馊主意!若妹妹与张津有了牵扯,又爆出与王家订亲的事实,届时王家不肯退亲,却又不肯以妻位待之,我们理亏在先,不更毁了?亲事要退,但绝不能与妹妹扯上任何干系。”
自污清白名声退亲,这绝对不允许的!有问题,也一定是王丰礼有问题,或者双方长辈因某些原因改变了主意,或退或订,在外人眼中,妹妹只是个听从长辈之意,不能自主的无辜可怜的娇弱女子。
“我知道,我这不是没辙瞎想吗?二哥你有主意?”
池荣厚顿足,揍王三不管用,妹妹这边抢先寻得良配也没用,有什么好法子?他回府去缠闹母亲?
摇摇头,这个没用,母亲也是听父亲的,这样的大事,她再疼自己,也绝对不会松口的。
“在想!”
池荣勇捏着眉头,难道眼下除了一个拖字诀,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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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定策
“……二哥?”
池荣厚等了半天,见二哥掐着眉头一直没说话,忍了又忍,还是出相询。
“莫催!”
池荣勇姿势不变,如一尊冰雕像似的。
“……”
池荣厚张张嘴,他也不是要催,只是着急而已。
唉,要是他能干些就好了,不用父亲听他的,至少在父亲面前说话有些份量就成,不象现在,他说的话,轻飘飘地跟放屁似的……还不如放屁受重视呢!
池三少苦笑自嘲,以往他和二哥能护住妹妹,那是因为在父亲看来,全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他根本懒得理会,才会任由他俩折腾,放到与府中利益相戚的大事上,根本不会有他俩置喙的机会!
二哥多厉害啊?整个大营无人能敌,真比试起来,父亲肯定都不是对手!可这样又怎么样呢?父亲还是照样能画个大饼让哥俩白乐呵一场,到头来,还只能忍了——你见过找父母亲长要说法讨公道的小辈吗?
开玩笑!孝字大过天,别说这事本也轮不到做哥哥的插手,就是可以,父命怎么硬违硬抗?
妹妹真可怜……明明什么过错也没有……
“荣厚,你说他们为什么非要给妹妹订这门亲?还不声张?”
良久,荣勇揉了揉被掐得红紫的眉头,抬头哑声问道。
“二哥是说……?”
荣厚眼睛一亮,二哥是要从根本上找原因,询求解决之法?
“原因或许有二,一是圣心所向,观上意而行。试测之举。”
池二哥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的推测说与弟弟听。
“嗯!应该是!”
池荣厚频频点头:“我朝将相不和由来已久,虽利于实施平衡术,发展至信,强敌环伺,已是弊大于利,今上虽有些许个人偏好。却是不想朝堂之上泾渭分明的!二哥你说这是父亲投上意的破冰之举?”
是看出了皇上有意消除文臣武将的隔阂。所以才将妹妹许配到文臣之家?秘而不宣,是觉得时机不到?
“这是其一,若仅如此。倒也不是全无解脱之法,怕只怕还有其二……”
池荣勇的脸色愈显郑重,探身在池荣厚耳边,压低声音。近乎于耳语道:“东宫悬空,若私下站队。此举因人授意别有内情,就难善了……”
“不会!”
池荣厚张大了嘴巴,难掩惊诧:“父亲是纯臣!应该不会……”
应该不会头脑发昏去参和党争夺谪的漩涡吧,好了是有从龙之功。若有个闪失,搞不好就是抄家灭族之祸!父亲甚得圣上龙心,没必要做这种事!
“是人都会死……一朝天子一朝臣。为家族孤注一掷也是有可能……能入局的,都是认为自己不会输的……”
池荣勇语气凉凉。春秋鼎盛正当壮年谁不会说?没有长生不老的天子,是人都有一死,父亲为了家族权势富贵绵延不衰,生出些别的想法,在他看来,实在没什么好惊讶的!
“不会的,二哥你想多了。”
池荣厚不相信这种可能,父亲那么精明能干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可能掉脑袋的事?
“会不会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池荣勇语气平稳中竟带了丝漫不经心,他也希望不是后者,只是前者为了迎合圣意,那就最好不过了。
“怎么试?”
池荣厚向来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也能跟上二哥的思路,常常他说上句,自己就能领会下句,这次,怎么觉得完全跟不上节奏?
“荣厚,你对自己的将来有何打算?”
出乎意料的,对上弟弟急巴巴求解的小眼神,池荣勇却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我将来?”
池荣厚愣了,二哥怎么忽然严肃认真的问到他的人生规划?确定不是在商量妹妹的亲事?
“没特别的打算啊,大哥是长子,家业肯定是他承袭,我又不比二哥你武曲星下凡弓马娴熟武艺超群,估计会管管府里的庶务,在军中谋个闲职小官……做个低等军官,富贵闲人呗……唔,应该这样的。”
池荣厚答得轻松,语气甚是漫不经心,长辈们不就是这样安排的吗?
“我是问你自己的打算!”
池二少的语气严厉了几分,“不是问你别人的打算!”
“我没打算啊,我又没那么大的本事征战沙场建功立业,更不可能从大头兵做起,估计也就是这样……或许会跟小楼合开个铺子,做买卖赚些银子花花。”
不然呢?
他想做别的,也得爹娘同意才行。而且由他本心而论,也不喜欢打打杀杀,虽然他遇到不快事,总想拨拳相向,但对于行军打仗操办军务,还真没多少兴趣。其实他最感兴趣的是……
“读书,参加科考。”
池二少清淡如冰的声线,慢条斯理地抛出几个令池荣厚彻底大惊失色的字眼。
“科考?二哥是说我从文?”
这是他听到的最不可思议的提议,池荣厚怪叫一声:“我可是将门之子!”
“将门之子又当如何?”
池荣勇浅浅地扫了他一眼,语气淡然道:“池家祖辈上论三代,是耕读世家。”
谁规定祖辈可以投笔从戎,后世子孙就不能弃武从文?
“可是……可是……”
池荣厚结结巴巴欲要反对二哥,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似乎他说的也有道理。
“你不喜欢?还是怕寒窗苦读依旧榜上无名?”
池二少微微翘了翘嘴角,“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
被二哥一激,池三少顿时涨红了面皮,他怎会不敢?想他堂堂池三少生来聪慧,过目不忘,天生读书的材料!当年府中请的夫人就曾多次感叹他若是生在书香门第,一定是才华横溢,状元不敢打包票,进个前三甲是妥妥的!
“若是对退亲有用,我明天就拜师进书院求学……这样就能退亲?”
不是他脑子笨,真是搞不明白这个与妹妹的亲事有关系啊。
“可以一试。若父亲是猜忖圣意,与联姻比起来,你这个出自将门的嫡幼子有志于文人科举一道,不是比联姻更能令圣上满意吗?”
池荣勇将自己的打算细细说给三弟听:“让儿子读书进学,不是比将女儿嫁入文臣之家更有魄力吗?待你能得到先生的赞许,名声鹊起之时再与父亲谈妹妹退亲之事,若是真为此原因,想来他不应该过份拒绝才对。”
“只是派别之争由来已久,你若选了此路,必会引人瞩目,少不得要受到排挤打压,此去艰辛,未必好走。”
“无妨!诚如二哥所说,我若进学,必引人注目,众目睽睽之下,太过阴损的伎俩反倒不方便使,几句酸话些许攻击,我受得住!”
那些算什么,他才不怕呢,实在惹急了,小爷夜里下黑手揍他个鼻青眼肿!他更担心的是……“如此会不会弄巧成拙,觉得王家可成助力,反而愈发抓住不放?”
别人不敢说,母亲就绝对做得出来的!
池荣勇面色一僵,倒是把这种可能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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