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见问,抬头微笑道:“我自来便是如此,晒了太阳便没精神,倒也无妨,多劳刘镖头挂心。”刘镖头在他身边坐下,道:“我们东主家有车子坐,公子去攀个话,打个商量坐车,岂不好?”沈渊摇头道:“他带了许多女眷,多有不便。”刘镖头道:“他各自坐一辆车,车上也宽,公子借坐也没有什么。”沈渊仍是摇头,道:“贵东主家好叫人侍候。若我借坐,他家女使便不好送茶送点心的了。”刘镖头一想也是如此,只得罢了。见沈渊守礼温文,甚有好感。又见沈渊面前一碗素面,只胡乱动了一点儿,便又出言劝道:“公子,走长路的人,不多吃些,可要生病。”心想这等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这般独自行走江湖,端的受罪。沈渊笑道:“多承刘镖头关心,小可记下了。那边酒菜已经上来,刘镖头请过去用饭吧。晚上到了客店,小可再相请诸位喝酒。”那边镖师正唤刘镖头过去喝酒用饭,刘镖头方去了。
一时用过了饭,镖队又上路前行。又走一时,上了一片乱石冈,连绵不绝的松树一直长下冈去,众人道:“好了,这可有些阴凉了。”殷总镖头令道:“前面便是倒回山,山上有强人出没,诸位兄弟可小心着了。”沈渊在一边听闻,轻笑道:“这个山名儿倒有趣,难道到了这山便又要倒回去么?”
殷总镖头离他不远,听见他说笑,便道:“沈公子这却说中了,多少人到了这里,都恨不能倒回去呢。”沈渊道:“噢,可是强人凶横?”殷总镖头勒马与他并行,道:“是,这里的山大王不是善类。他本是和尚,俗家姓陈,法名果正,却不是我少林弟子,拜在了西域少林门下。听说内力已有金刚伏魔神通。”沈渊道:“既如此,总镖头见此山不必倒回,自是与他有些交情?”殷总镖头道:“交情谈不上,只不过三年前我押镖从此过路,与他动过一次手。”沈渊笑道:“那自是金刚拜佛祖?”殷总镖头笑道:“公子太抬举了,这不敢当。我俩斗了个旗鼓相当。”尚镖头插道:“我们总镖头的“大韦陀掌”,足下了二十年的苦功哩。”沈渊笑道:“啊,见了韦陀菩萨,金刚只怕也讨不了好去?”
殷总镖头摸着长须,呵呵笑道:“那倒也是场恶斗。我们走镖的,本就是在刀口上讨口饭吃;他打家劫舍,也是刀头舔血的勾当;因此斗得甚是猛恶。我斗发了性,想着便是死在这里,也不能堕了师门威风,已存了死活无论的念头。不料他忽地跳出圈子,道:‘且住,你既是少林弟子;我与你红莲白藕,本是一家。我便不来扰你,你自去吧。’”沈渊道:“这便攀上了交情?”
殷总镖头摇头道:“并不是。此人品性不端,生平第一好色,二贪口腹。我当时还以为他是与我惺惺相息,后来才知道,他前一日虏了个女娘在寨中,还没有玩够呢,自然不想跟我生死相拼。”沈渊皱眉道:“这般下流无耻,倒也配占山为王?”
殷总镖头点头道:“不错,江湖中人,走黑道已是无可奈何,再要采花犯戒,天理不容了。因他这般下作,江湖上都叫他‘花金刚’。寨子的名声在江湖上也不大好,从无英雄豪杰前来投奔。他也知自己只配在这等年月中打家劫舍,守着山头过逍遥日子。因此倒也不多惹江湖是非,我寻个朋友与他牵了条线,便认识了,他也不来惹我,我也不去扰他,路礼按趟送去便了,我也不想与他多攀交情。”沈渊轻轻点头,殷总镖头瞧瞧他,又道:“我虽不惧他,但公子也自请小心,与东主家打个商量,到车中坐吧。那花金刚甚是荒淫无度,据说是男女……通吃的。”沈渊听了,似乎大大惊惧起来,道:“既……既然如此,便请殷总镖头陪着小可去寻贵东主家,求他行个方便吧。”殷总镖头自然义不容辞,一会儿便安排妥了。沈渊将马拴在那胡商车后,自己上了胡商车驾。
此时正是午后时分,那胡商在车中昏昏欲睡。沈渊抱剑坐在车厢之中,乘此机会,闭目运功,调和内息。车驾粼粼,已从乱石坡上下来,在林中穿行。那山深林密,浓阴遮天蔽日,车厢中凉风阵阵,沈渊自是惬意。耳听外面趟子手喝道前行,““福威——鹰扬,荣显——江湖!”的喊镖之声,远远传了开去,一路上便也无人打搅。
又走一会,忽然传来闹嚷声音,沈渊耳力极敏,已分辩出打斗之声。那胡商胆怯,掀帘探瞧,沈渊不欲惹事,自挪至阴影里去。听得众镖头议论纷纷:“仿佛又是倒回山的山贼,下来劫人的。”“那花金刚可在?”“那不便是那花和尚?他与那人相斗,直是戏耍,该不是瞧上了那小孩子吧?”
忽听一声带着哭腔的大喊:“恶人,还我弟弟,你还我弟弟来!”沈渊听闻声音甚熟,眉毛一跳,睁开眼睛,伸手按住眉心揉了揉,几不可闻地微微叹了口气,伸手便撩开了身侧帘子。
那喊叫的人果然便是谢文朔。他被沈渊轰走,带着弟弟乱走一气,也不知该去往何方。后来突然想道:“那大魔头曾说过要与少林寺一较高下,想来少林寺定是武功极高的了,我便去拜师学艺吧。”又愁道:“要是少林寺也象公子一样不肯收我,怎么办?”想来想去,还是打定了主意:“既然是‘寺’,寺里肯定都是和尚师父,娘说过出家人慈悲为怀,肯定不会象公子那样铁石心肠。”这般想着,东打听西打听,终于问到了少林寺在河南道郑州府境内,他一腔热望,也不怕路途辛苦,便带着小弟连夜赶路。中午时分到了倒回山脚。在林中休息,谢文望嚷着口渴,他去给小弟找水,回来时小弟已不见踪影。他心急如焚四下寻找,正撞上捉住谢文望回山的花金刚。
花金刚陈果正近年来口腹之欲越发的旺盛,好用人心煎汤,最爱吃五六岁的小儿心肺。因此弄得他盘聚的倒回山臭名远扬,哪有人敢靠近?他山小寨微,也不敢多去攻打市镇,便寻常吃不着自己好的那一口美味佳肴。这一日下山巡道,正看见谢文望,当即满口淌唾,馋得几乎想一口生吞下去,当即令把谢文望抓回山寨中去,刚要走,又听见谢文朔喊叫弟弟,心想一发抓来下酒倒好。
谢文朔救弟心切,上来便跟陈果正动上了手。他又哪里是这花金刚的对手?被陈果正如猫戏鼠般,东拔西点,左脸吃一耳光,右肩挨一老拳。打到后来,陈果正见他身手不错,长相又颇为端正,便又动了淫心,一发耍弄的不亦乐乎。虽是打架,但拳来摸乳,掌下撩阴,谢文朔哪里懂得这般□□手段,又怕又气又不知如何是好。
正惊惶间,又见陈果正伸掌来捏自己下颌,大惊之下,往后一个“铁板桥”,想要躲开,正好中了陈果正的道儿。陈果正变掌为抓,一把便向谢文朔裤裆处捞去。正要得手,忽然听见微小风声激射而来,只觉腕上一麻,左臂便抬不起来了。
他色魔心性,最恨淫邪时被人打扰,一抬头,正望见福荣镖局的旗子,怒喝道:“姓殷的,你过你的山便了,扰我的事做什么?”殷总镖头莫名其妙,回道:“我自走我的路,什么时候扰过你的事?”陈果正大叫道:“趁人不备,打了暗青子过来,还说没扰?”
殷总镖头想着将来还要在这条路上行走,便忍了气,好言解释道:“陈兄,我福荣镖局在你山下已经走过几回了,哪一次扰过你的事?你说我打你暗器,在哪里呢?”陈果正张口结舌,他左腕“神门穴”被点,却肌肤无伤,发暗器之人必不是用飞镖铁莲子一类的东西,只怕是土石树枝,以内劲伤人,实是极高明的暗器手法。
他也不欲多惹是非,悻悻道:“好吧,算老子倒霉就是!”也无心再戏弄谢文朔,伸手便去抓他右臂,喝道:“小子,跟我走吧!”谢文朔忽地大声哭喊道:“公子……公子救救我!”
众人惊诧不已,不知他喊的是谁?却见沈渊慢条斯理地将已经放下的帘子又撩了起来,伸腿下车,对陈果正道:“想活命就放了这两个小子吧,嗯?”
陈果正一见沈渊身形,立时三魂去其二,七魄丢了仨,身子酥了半边。他也是阅花无数的人,虽看不清沈渊面容,却见那长身玉立,腰肢柔韧,更兼举动慵然优雅入骨,直是平生不曾见过的风流。见沈渊迈步向他走来,忍不住嘻开嘴□□道:“放了他们,那还不容易,只要……”沈渊轻笑道:“要我跟你走,是不是?”话音未落,陈果正只觉眼前青光一闪,自家头颅便已骨碌碌地滚落地上,鲜血破腔而出,洒落如雨,嘴里还喊了一声:“是!”
沈渊冷冷道:“贼秃,杀你倒脏了公子爷的剑。”说着还剑入鞘,对目瞪口呆的殷总镖头笑道:“多谢总镖头带我这一程,我行藏既露,便不便再与阁下同行了,告辞。”转头对谢文朔道:“带上你弟弟,走吧。”说着自去车边解下马匹。那些捉着谢文望的小喽罗们早已吓呆了,听沈渊说话,连忙丢了谢文望,连滚带爬的跑入林中去了。
一干镖师见沈渊带着谢家兄弟俩消失在林间,方才醒过神来。刘镖头道:“咳,那沈公子好快的剑,我连看都没看清楚。”另一个镖头道:“我还没醒过神来呢,那花金刚的头已经没了。”刘镖头道:“沈公子那般弱不禁风样儿,竟是真人不露相,我还真把他当成了游学的书生呢。”尚镖头回味方才情形,咋舌道:“这一剑刺来,天下有几人能挡得住?总镖头你挡得住么?”
相似小说推荐
-
圈养一个娘子 (言之宴) 2016-3-24完结云辰熙上辈子被女人坑,失去了皇帝宝座和性命。重生后,对女人再无波澜,可却碰见了一个 “意...
-
驸马无双 (薛子) 起点榜推VIP2016-03-26完结被豆腐渣工程墙面砸到古代的倒霉女子,自那年玉兰树下的惊鸿一瞥便陷入一种名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