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 (黄老邪的玉箫)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黄老邪的玉箫
- 入库:04.10
“姑姑!”怀袖忍不住坐起身子,嗔了一句:“这些东西你若喜欢都挑拣去便罢了,何苦搬出来打趣我!”
苏麻喇姑闻听,忍不住笑起来,经过琴架时轻轻勾了一下绕梁的琴弦,弦丝微颤发生“嘡”地一声,铿锵豁亮。
走到怀袖身边,苏麻喇姑见怀袖仍旧面色郁闷,泱泱乏味,笑道:“阖宫内都将你传的神乎其神,皇上刚传口谕亲封你公主师,如今,连后宫的妃嫔们见了你都要另眼相待,你同我于人前相见时,亦是要互相见礼了,你终于可以如当初进宫时所愿——自保周全,不用提着小心背地求我,我听见这些也着实替你欢喜!”
第180章 疆北战事
怀袖却幽然道:“旁人不知,姑姑你是知道的,我想的不是这些。眼下正与我所愿相背离,他日……哎!”
苏麻喇姑轻笑道:“傻丫头,你如今身在宫内,谁能顾及得了你?连你阿玛额娘都探不着这地方,你不谨小慎微地时刻惦记保全自身,还有心思替旁人打算?你如今所为是对的!”
苏麻喇姑略停顿片刻,继续道:“前几天高万海的事儿月牙都跟我说了,你自己竟都不觉着后怕么?我听着都惊悸许久,茶宴上的那件事还没了解呢,这又是一出,你若认真听我的,只想方设法照看好你自己,是正经!”
怀袖知道苏麻喇姑设身为她着想,蹙着眉心道:“姑姑怎么与月牙跟我说的话一样,你俩个像是对好了口风似得!”
苏麻喇姑伸出一根手指,柔柔地轻舒怀袖的眉心,口中半哄半慰道:“痴丫头,你怎么忘了,留得青山,何愁无柴烧?”
怀袖缓缓抬起眼,水晶般澄澈的双眸望进苏麻喇姑温柔宁静的黑瞳内,她知道,她们是真真切切为她着想。
苏麻喇姑端起茶盏浅饮一口,转手放下笑道:“瞧我,差点忘了来这里的正经事。”
怀袖好奇问道:“什么正经事?是老祖宗有吩咐吗?”
苏麻喇姑点头道:“昨日老祖宗跟我商量回程的日子,天气渐寒,老祖宗想回京了。我今天来,正是要与你说此事,你如今是公主师,不比先前在慈宁宫做侍经丫头的时候,老祖宗也不能全做得你的主,你究竟如何打算呢?”
怀袖想都不想便回答:“我自然要跟老祖宗一道回去。”
苏麻喇姑点头说:“我猜想你也是这个想法,不过我没跟老祖宗说,我还想着另一件事,你若回与我们一同回去,那月牙公主肯吗?”
怀袖不解问道:“难道不是阖宫一同回京么?天渐凉了,月牙留在这里做什么?”
苏麻喇姑摇头笑道:“你今年是第一次来承德行馆,所以有些事还不知道。万岁爷往年皆是不直接回京,离了这儿,还要去木兰行围,月牙公主往年也跟圣驾同去过,今年还不知道她如何打算,所以,我特地提前来告诉你,你先问明了月牙的想法,好早作打算,而且这样的事,你亲自去回老祖宗好些。”
怀袖点头:“谢谢姑姑,替我思虑如此周全。”
苏麻喇姑笑道:“这值得什么谢?难道我将你丢下不管么?再说,还有老祖宗还惦记着你呢。”
苏麻喇姑说完,看了眼墙角的罩钟说:“时候不早了,我也出来多时,该回去了。”说罢,携着怀袖抄撰好的经文去了。
怀袖将苏麻喇姑送出滴雨轩的院落外,折回来时,却见月牙那厢屋内仍静悄悄,毫无动静。
怀袖纳闷,往日月牙虽然也偶有贪睡,可从未睡到此时的,心中惦记怕出什么意外,便走了过去。
“怀姑娘!”门口侍立的宫女给怀袖施礼。
“公主还未起床么?”怀袖问道。
宫女笑回:“公主一早就去万岁爷的清宁宫了,这些日子,万岁爷身子不适,公主亲自守在那儿伺候呢。”
怀袖闻听想起那日见到康熙的情景,略点了点头,又折回自己的观雨楼。
一连数日,月牙公主始终留在康熙的清宁宫中伺候,深夜归来多半已是亥子初时,怀袖虽然未睡,也不变再去打扰,原本想问公主启程的事便搁浅下来。
怀袖得几日清闲,偌大的滴雨轩少了月牙的喧闹,似少了许多人似得,顿觉宁静的落叶可闻。
怀袖除了抄撰经卷,闲时便将前日在滴雨轩后面的竹林里采集来的嫩竹叶晒干,缝了个枕头给苏麻喇姑送去,只因上次闻听她说近日夜里总风热头痛,无法安眠。
走过松鹤斋垂花门,瞧见见前面缓步慢行着两位亲王模样的人物。怀袖揣测他们定是来给孝庄请安的,便放缓了步子走在那二人后面。
二人边走边聊天,似是聊得正起劲,怀袖隐约听见仿佛与交战有关,心中暗想:不知是何处又起了纷争。
其中一个突然大声说了一句:“这事儿我再清楚不过,我娘舅的侄儿就在北疆的葛吉泰手底下做参军,前些日子那折子雪片儿似地飞过来,我还能不知道!”
另一个闻听此言,连连点头道:“原来传闻都是真的,那还真是惨烈呀!”
高声说话的那一位也跟着点头附和:“是啊,若非如此,皇上能急的病倒么?”
怀袖闻听他二人对话,顿时痴怔在当地。
旁的她到不甚在意,唯有“北疆”“葛吉泰”这两个词,仿佛一声晴空惊雷滚过头顶,她只觉得心口憋闷,喉间腥气翻滚,哽塞住喉咙,眼前发黑,身子有些不稳,赶忙依住旁边的朱红廊柱。
北疆起战事,看来还是一场恶战,刚才那两人嘴里说的虽断断续续没听完整,但怀袖已能猜出几分,阿玛……
瞬间,水雾迷蒙了双眼,此刻的怀袖已然顾不得旁的,旋身奔出了松鹤轩。
苏麻喇姑走出垂花门,远远的瞧见一个人影儿倚在游廊的朱红廊柱上,看那身形极像怀袖,还未等她走近,那人却突然扭转身子,拔腿飞跑了出去。
苏麻喇姑几乎确定是怀袖,隧口中呐呐不解:“怀丫头这是怎么了?都来了也不进来……”
如同踩了棉絮,脚步晃悠飘摇回到滴雨轩,正在晾晒被褥的翦月,涣秋两人见怀袖面色灰暗,双眼失神涣散,不知出了何事,吓地赶忙跑过去,将怀袖搀扶进绣阁。
翦月将怀袖柔弱的身子放在软榻上,涣秋去倒茶,翦月垫了个大迎枕在怀袖背后,将她的身子安顿好,涣秋端过茶盏附身轻道:“姑娘先喝口水吧。”
怀袖只顾斜倚在榻上,空洞的双眼望着门口一块黑一块白的光影,泪在眼窝内滚了几圈,终于顺着脸颊滚落下来,跌碎在裙衫上,泪珠串儿像崩了阀似得簌簌不绝。
第181章 惠妃探语
翦月和涣秋等人从未见怀袖如此恸哭过,都慌了手脚,只围着她团团打转,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怀袖盯着门槛发了一会子呆,仿佛突然回过神来似得,坐直了身子,用衣袖将泪痕一抹,端起刚才涣秋倒的那盏茶几口全灌进肚里,抹了抹唇边的水痕。
一跃下了软榻,两步走至书桌边在平日抄写的书本里翻腾了一气,翻出一打手抄的纸张,寻了一个大信封,细细地封好夹在腋下,身子一旋夺门而去。只留下翦月和涣秋俩人面面相视,呆立在屋内。
怀袖腋下夹着书稿直奔归雁阁,虽然从未去过,但大概的方位还是知晓的,路上树荫遮蔽,花木连天,怀袖少不得问询几个宫女太监,终于来到归雁阁园子外面。
归雁阁地处僻静,门前有颗几百年树龄的大榕树,巨大的树冠如一只深碧色的巨伞一般将天空满满地遮蔽住,阳光顺着细密的叶间隙洒下满地细碎的影,像是剪碎了的金箔,粼粼波动,宁静柔美。
晴日当空时候,容易给人一种迷离的幻境,十分清幽恬静。
常宁虽然是恭亲王,但归雁阁门口却看不见没侍卫重重把守,只有一个老太监拿着一柄大扫帚静静地洒扫树叶。
怀袖走至正门前,向内院瞧了半天,并未瞧见负责通秉的太监或侍卫,在门前徘徊了一会子。
那洒扫庭院的老太监见怀袖在门前踌躇徘徊,便拎着扫帚走了过来,稍胖的脸庞眉目和善,略打量了怀袖的穿着,笑呵呵问道:“姑娘是来找我们王爷的么?”
怀袖连忙点头:“正是,不知王爷此时可在府上?”
老太监笑呵呵回到:“王爷并不在府上,你在这儿等也没用,此刻八成是在清宁宫伺候万岁爷,这几日王爷都在哪儿。”
怀袖闻言,低垂下眉眼想了一想,伸手取出腋下夹着的书稿双手捧着对来老监说:“烦劳公公,能否替我将这个转交给王爷,王爷看见了这个自然知道我是谁。”
老太监见怀袖言辞恳切,便接下手稿了。
怀袖大喜,伸手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银子塞到老太监手里,连声道谢。
老太监却笑眯眯推拒,说:“等王爷回来,奴才转交与他便是,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姑娘不必这样客气。”
老太监说罢,小心拿着书稿,拎着扫帚走进了归雁阁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