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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皇后/红颜依稀 (篆文)


殷正闲闲抿着茶,听罢其言,随口笑道,“任公还是客气了。岂不闻,王爷方才尚且尊称您一句内兄,虽不免管窥蠡测之嫌,我等也由此知晓一些王爷待任公之义。”
任云从淡笑道,“原该说是王爷礼敬下臣,仆受宠若惊。”笑罢,便做闲话般,曼声道,“王爷领兵镇守北平,素来并不涉此地民生,年来又无边防战事,是以仆便无机会自政务上与王爷有所交集。可若论亲疏,且容仆多言一句,此地尚有王爷正经姻亲——昭阳郡主与冯将军,俱在相隔不远的大宁府。二位若是有兴趣了解王爷其人其事,只怕亲自拜会郡主与将军,方是正途啊。”
那二人相顾一道,便即点头称是。三人又笑着品了一刻茶,闲谈数语,外头已是暮色四合。任云从适时起身,先行告辞,二人不便再留,亦起身相送。直送至官署正门,方才回转身朝堂中踱去。
人刚走,茶业已凉,殷正见状,抬手便将那残茶泼于地下,转顾丰泰,道,“子权,观任云从其人,你有何高见?”
丰泰坐定,叹了一声道,“说了半日,一句有用的都没有。一面虚以委蛇,一面言谈撇清,说什么他不敢窥测天心,我瞧这天心他窥测得可分明得很。”
回想一刻,再将问题抛了回去,“殷大人觉得此人如何,日后果真能派得上用场?”
殷正抚须良久,轻轻摆首道,“派不派上用场暂且不论,只要不拖了后腿搅了时局便好。其人是个墙头草,怕是有的观望。你才刚听见了么,三句话不到,人家已把祸水东引了。”
丰泰连连颔首道,“他的话原也不错,那冯长恩确是个棘手的,咱们这些人日后加起来,手里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五六万,他冯长恩一人一地就有这个数,可不是个烫手的山芋。说起来,这小薛侍郎总该对这位姑父有些十拿九稳的把握罢?”
说得殷正也不由叹了口气,缓缓落座,方才感慨道,“皇上偏要听信他先清蜀、齐、岷、湘诸藩,留待这么个难料理的迟迟不动,不是擎等着人家反击?我不信他李锡琮还能坐以待毙,按兵不动?还真以为人家深陷富贵窝,镇日和妻妾情致缠绵?那他身上的劲道就不该是方才那个样子。唉,怕只怕千算万算还是算错其人。”
二人说到此处,好似只剩下相对嗟叹,沉默良久,只听丰泰蓦然拍案,重重叹道,“唉,怕只怕,书生误国,这话一语成谶。”
这边厢任云从步出官署,见自家车马早已等候在畔,其时金乌西坠,繁星显现。因天色不早,府内管家奉命前来迎他,待其登车,方才探问道,“老爷今日可是晚了,老太太在家甚是挂心,便让小的前来迎老爷。那二位大人可有出什么故事为难老爷?”
任云从的声音自车内传来,显出几分疲倦,“眼下岂是他们为难我的时候?不必忧心,回头我自会和老太太解释。”
管家口中称是,半晌又问道,“方才小的出来,太太便嘱咐了一句,是不是该去给娘娘捎个信儿?”
任云从本自闭目养神,听了这话霍然睁眼,不悦道,“捎什么信?”管家忙回道,“太太说,咱们既然知道那事,想来王爷也已知道,王爷告诉不告诉娘娘是一则,可咱们是娘家人,若是也有意瞒着,到底有失厚道,且娘娘听了必定伤心,太太觉着恐怕这会子,娘娘也是须要个亲人在侧,加以宽慰些才好。”
话音刚落,任云从已撩开车内帷帘,瞪视他,道,“很是不必了,她不怕麻烦便由她去劝慰,娘娘是什么脾气什么心性,不过几年罢了,她都忘了不成?这事已然是板上钉钉的,早说晚说又有什么分别。叫她少搀和进来才是正经。”言毕,蓦地里想到李锡琮其人其行,心中更生恨意,不由将那帷帘重重甩了一甩。
那板上钉钉的事,是在三日后,由宫中前来宣旨的内臣宣读一番,告知宁王阖府上下。
李锡琮接过圣旨,方才和宣旨内臣寒暄两句,便听得身后一声惊慌迷茫的呼声,“王爷……”
他略略回转过身,于侧首间看见任云雁凄惶的凝望着他,一对美目中满是慌乱,满是怆然,看得久了便愈发能看清,内中闪烁着的点点水雾波光。
这原是他能想见得到的,也是他自问可以处置妥当的,然则亲眼见识到——母亲骤然失去爱子时最真切的反应,他才清楚地感知,自己胸膛里的一颗心亦如遭重创。
无论他的神情多么波澜不兴,唇角多么平静如常,却唯有他自己清楚,他以为永不会失常跳动的心,那颗他控制自如的心,到底还是为眼前这个鲜活的、悲伤的面容,失常的律动了数下。

☆、第76章 急景流年

任云雁哀哀地唤了一声,满院子的人已纷纷转头看向她。然而她全不理会旁人注目,径自奔至李锡琮身旁,颤抖着双臂抓住他的手,难以置信地问道,“为何会这样?我不信,他们为什么要带走福哥儿?”
李锡琮强按下骤然发紧的心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别慌,是太后想念宗室子弟,想要和孩子们多亲近些,这原是好事。”
他亲口一字一句的说出来,便好似比方才的圣旨还令她动魄惊心。任云雁心头一片空茫,半日张了张嘴,却只吐出几个字来,“我不信,我不要福哥儿走……”
她痴痴愣愣的望着李锡琮,直至眼中蓄满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奔涌而出,一双手却紧紧捉着他的臂弯。李锡琮无法,院中还有传值内臣并随行人等,各人心中俱都有数,这场戏并不该在此时此地纵情演出。他待要狠心拨开那双手,余光却忽然瞥见一旁勉强站立的小小儿郎。
那幼童虽由乳母婢女扶持,仍是站得有些踉跄,一对细长的眉眼尚不显俊美灵秀,却透着乖顺可爱,头顶之发扎成一个小小发鬏,衬着莹白的小脸蛋娇嫩丰腴。李锡琮心中猛地一酸,像是被稚子纯粹无辜的模样刺痛般,倏然转过头来,那落在任云雁臂上的动作就变成了一记带着宽慰与歉疚的轻抚。
“先回去罢,过后我再同你细说。”李锡琮低声轻语,“带着福哥儿一道,秋凉天寒,不好总让他站在风地里。”
任云雁蓦然听见他的言语,像是落水之人慌乱中抓住根稻草,便不由自主地将他的安抚当作是尚有应对之策。她该信他的,她亦只能信他,虽则眼前水波摇漾,视线渐生模糊,但那张她爱了许久,仰慕了许久的面容仍是清澈的,坚毅的。他定然不会辜负他们的情义,也定然不会辜负他们的骨血。
待劝走了任云雁,李锡琮方回转目光,对前来传旨的内臣,抱憾一笑道,“内眷失仪,让少监见笑了。”
内臣似对这般场景见怪不怪,虽是头一次出京传这类旨意,却早已听前辈同道讲述过——在别处藩地所遇状况,大多离不开质子生母戚容满面,与子抱头相啼之类云云。当即恭谨含笑道,“王爷说笑了,臣等断不敢非议侧妃娘娘。”
彼此客套笑过,李锡琮起手请那内臣前去花厅休整叙话。他知道院中此刻还该有着一个心恸神伤之人,略略回首,正见她立于花荫下,目光寒凉似水幽幽漫视过自己。一顾之后,他竟有些仓惶的垂下眼睫,将心底一丛悲凉彻底遮掩,亦将她此际对他深怀的怨望,彻底阻挡于视线之外。
任云雁被一众人簇拥着,半掺半扶地回至东院房内。身子刚挨着座位便即惊起,四下里环顾寻觅。众人知她心意,忙将小儿郎送至她怀中。温热的小身子甫一投入她的臂弯,已趁势向上攀援,蹭着她的脸,口中含混不清的喃喃道,“母,阿母……”
两行泪水再度夺眶而出,任云雁只觉得一颗心仿佛被揉碎,怀中小儿恰似心上滴血的朱砂烙印,如今有人要生生剪除这烙印,岂不比挖心剖腹还要令人难捱。
她只顾搂紧幼子无声落泪,其状之哀令观者亦动容。过了许久,才有人狠心上前,欲接过孩子,一壁劝慰道,“娘娘先放下大哥儿来罢,看哥儿已有些困倦,还是让奴婢等先带哥儿回去歇息,晌午过后再给娘娘请安。”
任云雁初时恍若未闻,半晌因搂得紧了,幼子大约觉得憋闷遂发出一声哭叫,至此她方醒过神来,更觉得那一声啼音有如锥刺,忙将孩子放下,柔声安慰道,“福哥儿不哭,母亲方才太过用力了。”
孩童睁着秀逸的双目,似懂非懂的望向她,目光半是欢喜半是迷茫,只独独少了离别的悲伤。稚子毫不知情,并不会生出母子连心的痛楚,如此神情让任云雁蓦地里振奋了一刻——事情应该还有转圜,李锡琮承诺过她的,他会亲口对她解释,他也许尚有拒绝的办法。
她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接二连三遣人前去催请,得到的回复却是王爷还在陪客,王爷正在送客,外间有人来访,王爷目下并不得空……焦灼企盼在敷衍冷漠的慢待下渐渐化为满是戾气的愤然。她步履慌乱的在房内疾行,忽然转过身便欲冲出门去。
芜茵心下大惊,手足无措的拦在她身前,试图将她唤醒,“娘娘!您做什么去!”
任云雁一把推开她,忍无可忍的发泄道,“我去找他,我去问个清楚,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闲心会客,福哥儿的事才是最紧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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