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怎么了?”含樱终于觉得手腕伤痛的稍轻一些,深吸口气,力持稳定的问:“八姨娘怎么样?”
“似乎……”那护卫微微犹豫一下:“黄副官还没过来翻译,现在具体情形还不清楚,不过似乎是那洋人突然从树林里冒出来,把八姨娘一行人都吓着了。八姨娘晕过去了,已经有人去叫大夫。”
含樱倒吸一口冷气,想想这么黑灯瞎火的,朱乐珊如果突然看见一张黄头发蓝眼珠的脸,只怕当成鬼都不一定。忍不住催促:“我这边没事,你们快去催大夫赶紧来!”
“我们姨娘手腕也伤着了!”塞雪已经匆匆赶回来,见那护卫要走,忙喊住他:“我们姨娘也得看大夫!”
“大帅也有吩咐,请三姨娘不要走!”一个充满敌意的仆妇声音传过来,是梅夫人的乳母杨妈妈,只见她从小径那边慢慢走过来,打量一眼还抱着头蹲在地上的婆子,再看看其他几个瑟瑟发抖的仆妇,最后落到含樱和塞雪身上:“事发突然,刚刚八姨娘已经被抬到飞雪阁旁边的屋子救治了。至于三姨娘,还请您随老奴去安闲堂,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含樱点点头,却在转头环视一周后,变了脸色:“塞雪,传话那个小丫鬟呢?!”
☆、夜禁
塞雪本来正借着灯笼的微光,捧着含樱摔得青肿的手腕细细查看,听含樱有些变声的喝问,才忙四下寻找:“刚才还在的——坏了,肯定趁乱跑了!”
“你带人四下寻找,务必把她找回来!”含樱顾不得手腕疼痛,四处眺望:“这会儿时间不长,应该还没走远,快去!”
“塞雪姑娘要去哪儿?!”杨妈妈眉毛一挑,上前一步,就把小径堵得严严实实:“老奴奉命询问三姨娘,你是她的贴身侍婢,要是就这么走了,说不过去吧?!”
“高云铸!”含樱看杨妈妈扯住塞雪,时间紧急,直接扬声喊道:“高云铸——!”
只听靴声咄咄,一身戎装的高副官很快赶了过来,看看拦住塞雪的杨妈妈,眼光再在含樱的手腕上飞速扫了一圈,就不动声色的行礼:“三姨娘有何吩咐?”
“先前有一个小丫鬟,到飞霞阁找塞雪,说是传七姨娘的话,因为八姨娘要过来,让我暂时回避一下——”含樱盯着高云铸,一字一句的开口:“刚才场面混乱,那个小丫鬟忽然不见了,我要把她找回来!”
“是!”高副官一个敬礼,转身问被杨妈妈拦住的塞雪:“请问姑娘,那个丫鬟叫什么名字?”
“好像……”塞雪迟疑一下,知道事情紧急,口齿前所未有的伶俐:“好像叫知秋,我见过好几次她在七姨娘身边服侍,刚才我去飞雪阁,就碰到七姨娘向她吩咐事情,让她多打一盏灯笼去接八姨娘,我才信她的。”
高副官点点头,回身向含樱行礼:“属下这就安排人,找认识知秋的仆妇带路,一定会把人找出来。”
含樱捂住手腕,这才轻舒一口气。
杨妈妈听到这件事跟七姨娘扯上关系,也不再阻拦,只是挥挥手,让两个仆妇上前:“奴婢们伺候三姨娘去安闲堂。”
含樱扫一眼刚才摔下她的那个仆妇,那仆妇还缩在地上抱着头惨叫,看起来倒真不像故意的。含樱只好暗叹一声,没再说话。
等她们到了安闲堂,一位大夫已经在门前等候,看她们过来,忙施礼:“高副官说三姨娘手腕受伤了,请三姨娘让在下诊治一番。”
杨妈妈看看那大夫,不声不语的让开,那大夫施礼后给含樱的右手腕仔细检查了一下,就躬身道:“三姨娘的手腕万幸没有骨折,不过筋有些伤了,在下这里有一张化瘀止疼的方子,请姨娘等药熬下来后喝了,再先用冷水冰敷,之后每天热敷,十天以内,可望痊愈。”
含樱点点头,杨妈妈让人把那大夫带出去,才回身打量含樱:“既然三姨娘没什么大碍,那还请说一下,今晚三姨娘突然退席,还有刚才竹林中,究竟是怎么回事?”
含樱示意塞雪把先前知秋传话、自己一行人下楼,路遇八姨娘忙避让,直到听见惨叫的经过说了一遍。
杨妈妈点了点头,脸上忽然露出一阵奇异的笑容:“可是据老奴所知,那位特使夫人,并没有提出要见八姨娘!”
果然——含樱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不可能!”塞雪本来用冷毛巾给含樱敷着伤口,这会儿听见含樱的担心成了真的,立刻弹起来:“那个小丫鬟绝对传话了,我在飞雪阁楼梯上,还听到七姨娘吩咐她:多打一盏灯笼,免得八姨娘摔着了!”
“现在客人们都在,欢宴未停,主子们也没有时间来审讯,还请三姨娘委屈一下,在这安闲堂等着。等找到那小丫鬟,或者七姨娘忙完了,再来跟三姨娘对峙吧。”杨妈妈倒是没有嘲笑塞雪,只是看着含樱,似笑非笑的说完,就走出门去,只听“哐啷”一声,安闲堂的门直接被锁上了。
“你们干什么?!开门!”塞雪扑到门口,擂着门大喊。
“姑娘您就别喊了,这会儿客人多,怕打扰三姨娘休息,杨妈妈才吩咐我们锁上的,您就安心在里面等着主子们忙完了过来吧!”门外传来一个婆子幸灾乐祸的声音。之后,不管塞雪如何敲门喊叫,都不再应声。
“塞雪,等着吧。”含樱看看窗外沉沉的夜色:“只希望朱乐珊那边,别出什么事才好。”
塞雪闻声,手在门上再也敲不下去了,她在门口呆立半晌,才慢慢转回身来,到含樱身边跪下,有些机械的解下她手腕上的冷水毛巾,在铜盆的冷水里重蘸冷水。
一时间,只有“哗啦啦”的水花,击打铜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室内回荡。
“姨娘,等梅子回来,您还是把梅子提成一等丫鬟,服侍左右吧。”许久,塞雪低低的开口:“奴婢愿意,让出这个一等丫鬟的位置……”
含樱用完好的左手有点费力的摸摸她的头:“不怨你,我也大意了,没想到这样重要的宴席,还真的有人会胆大包天惹出风波。”
“可是梅子在的话,一定会提醒姨娘的……”塞雪终于忍不住,呜呜的哭出来:“奴婢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含樱一时也无语,相较于梅子甚至顾妈,她和塞雪,确实对宅斗都有些左支右绌,力不从心。
“从回到锦秋湖官邸那一刻,我就一直在被人算计,《时报》风波、云居山示威、还有江心的事……一出一出,人命都死了好几条,我们还一直在被动挨打……”
塞雪似乎没想到含樱会这么说,一时忍不住,哭的更加狠了。
含樱看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叹口气:“塞雪别哭,你能退出这些是非去,今晚这件事如果能平安过去,我一定尽快给你找个好人家,把你嫁出去——”
“不!奴婢不走了,奴婢要陪着姨娘!”塞雪拽住含樱的衣角,痛哭失声:“奴婢再笨……可一颗心是热的……奴婢拿命也要护住姨娘……”
“傻丫头——!”含樱只觉得嗓子一哽,许久,才强打笑脸:“还不用哭这么惨,等那个叫知秋的小丫鬟找到了,就可以证明我们只是遭人陷害,在路上也是无意碰上八姨娘的。”
“可是……”塞雪抖着嗓子,许久才说出话来:“可是……这么大的官邸,要死一个奴才……”
“那也还有裘夫人呢,她刚才应该也听到我们说话了——她是今晚的来宾,没人敢轻易对她下手的。”含樱何尝不知道,那知秋既然失踪了,只怕再找出来很难,别的不说,官邸里那一片诺大的锦秋湖,要填进个把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可看着塞雪一个劲颤抖,只好打起精神安慰她。
听她提到裘夫人,塞雪忍不住眼前一亮,忙擦擦泪:“是,还有裘夫人!她一心讨好姨娘,一定会作证的。”
“趁这会儿歇歇吧,今晚——只怕没法睡了。”含樱往往窗外的夜色,轻轻开口。
说是休息,其实含樱和塞雪两个人哪还有心情合眼,塞雪不再哭,一直沉默的给含樱冷敷手腕,含樱知道她还在懊悔自己作为贴身丫鬟不称职,却也没什么精神继续宽慰她,只是让她起来,坐在旁边小板凳上继续伺候自己。
听主仆两人都不再说话,门口守着的两个婆子又等了一会了,似乎也无趣起来,不知谁先开了口:“这会儿是‘叫破天’的《挑滑车》吧?可惜听不如看啊!”
“院子门口应该能看到……”另外一个婆子有些迟疑的接话。
一会儿功夫,就听两个婆子又嘀咕了几句,一阵脚步声,两个人慢慢远去。
“塞雪,一会儿有事,不要多出头,不要急着替我揽事。”含樱抓紧时间嘱咐一句,看塞雪要开口,立刻止住她:“这时候,小心多说多错。”
塞雪沮丧的点点头。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只听安闲堂门口一阵动静,塞雪忙站起身,护在含樱身前。
“大晚上的,摊上这么个差事,也难为两位老姐姐了,”一个讨好的仆妇声音传来:“还得陪我进来,耽误老姐姐听戏了。”
“你快点,这院子里听得见看不见,还是到湖边上,才能看见点角的扮相。”另一个仆妇的声音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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