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池道:“由蒋大人做主便好。”
蒋敷点头道:“今日便启程吧。”
楞木阁脸上一松,忙吩咐即刻准备,前往那木王庭。
这里楞木阁去往驿馆外安排一应行程。蒋敷来问寒池:“许大人见今日这事有何不妥?”
寒池想了想道:“牧云郡主身在皇宫,所得信息均是听来的,我一直在想,那木民风究竟如何?达花对于江湖帮派的依仗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一试之下……”寒池话未说完,眉头紧锁。
蒋敷目光一亮:“这是许大人安排的?”
寒池含笑摇头:“不是……我初到这里,并没有安排什么,只是机缘巧合,顺手推舟罢了,没想到,这些江湖帮派为了蝇头小利,竟然不避出使队伍的耳目,就这样公然前来收取钱财。”说罢,面色微冷。
蒋敷深深叹了口气。
“哼,许大哥,你刚才为什么不出面教训那两个坏蛋,由着他们欺负一老一小?”郑星气道。
寒池无奈地看了看郑星。
“傻瓜,许大哥救得了一时,咱们走了,那一老一小不是更吃亏?”莫妃拉郑星道。
郑星不言语了,赌气回去收拾东西。
莫妃忙要去劝,寒池道:“没事儿,不用劝她,她心里很明白,只是此时有些伤怀,在罗敷岭山下虽是设哨,郑星和郑爷爷也是真真假假尝过太多人情冷暖,一时间为祖孙觉得难过罢了。只是这一路,她要跟着,不免你要多照顾了。”
莫妃点头,深深望了一眼寒池。
寒池会意,道:“不要担心,照顾好你自己,我的伤已经痊愈了。”
莫妃摇头,寒池笑了笑,挽起袖子,将手腕递了过来,莫妃一探之下,满脸欣喜,果然,寒池的脉象已然雄浑有力,正是功力恢复的表现。
寒池扎好绑带,对莫妃道:“莫臣此时应该已经过了蒙堤山了吧?”
“嗯。”莫妃点头,“我的金貉儿昨儿晚上已经回来,所带的信上说,事情已经办妥,哥哥正往回赶,来追咱们了。”
寒池点头。
莫妃脸上一红,转身随郑星去收拾东西了。
风沙不起,今日的那木措赫竟是个好天气,一行出使队伍,随着楞木阁,徐徐上路。
拿娅斯 如离山
队伍徐行。
夏尽,大漠白日与夜间不似同一个天地,偶有黄沙扬起,正是沙鼠在筑洞。远有歌声传来,带着砂砾一样的粗犷,细听,又浅吟低唱般缱绻……
已是第五日,寒池很少说话,仿佛连气息都被这茫茫大漠吞噬了一般。
莫妃拦了郑星很多次,不要来问,这会儿郑星实在忍不住,趁着莫妃不防备,驱了骆驼,“咚咚”跑了过来。
“许大哥。”郑星笑道。
寒池回头看了看她,并没有言语。
“你这好几天没说话了,不闷吗?”郑星道。
半晌,寒池道:“昨日让你回去,还不走?”
“想让我回去也容易,许大哥告诉郑星,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郑星扬了扬眉道。
“没有。”寒池道,说完也不看郑星,继续赶路。
远处,忽于莽莽大漠之中,横亘起一抹绿色,正是个小小的市镇傍着一片水源绿洲而建。
“这便是乌姚。”楞木阁道。
众人不禁观看,原来眼前的就是离以撒最近的小镇---乌姚。
“啊哈,乌姚到了!”郑星兴奋不已。
“你高兴什么?”莫妃跟上来问。
“我若是告诉你,你也会很兴奋。”郑星神秘道,“你知道乌姚最有名的是什么?”
“什么?看你这兴奋的样子,一定是乌姚的东西很好吃。”莫妃笑道。
“错!乌姚最有名的卜卦人,纳木措赫人称之为‘拉拉’的卜卦人。”郑星扭了扭小鼻子,道。
她这一说,周围的出使的兵士无不好奇,都探过头来细听。
郑星见大家感兴趣,更是得意,道:“你们知道这乌姚镇里最有名的‘拉拉’是谁吗?”
“谁,谁?”大家纷纷问道,连莫妃都不言语了,认真听着。
“要说这个拉拉,来头可不小,据说是那木王室中人呢。”郑星眨了眨眼睛道。
寒池已离开他们有10余米远,此时不禁回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
几人忙噤声。
一旁楞木阁呵呵而笑,道:“这位姑娘有趣得很,貌似对我那木地理人文都颇为了解,每个市镇产些什么,又是什么最出名都了如指掌啊。”
“上佐莫见怪,不过小孩子罢了,说话不知深浅。本是个乞儿,许大人见她可怜,便带在队中做些杂事,也是让她不至于饿死的意思。”蒋敷道。
“不会,不会,大人客气了,楞木不过见这姑娘机灵,而且她所说之事竟都还是有些眉目的,所以有些奇怪罢了。”
他这一说,蒋敷倒是有些诧异。
寒池心下一动,并未露出声色。
“上佐说的眉目……可是指郑星刚才说的拉拉之事?”蒋敷问道。
“正是。”楞木阁也不避讳,道:“其实这事,在那木措赫是无人不晓的事情,这乌姚镇内最有名的拉拉正是我主达达里和达花王爷的亲姑姑—拿娅斯郡主。”
“哦?”蒋敷奇道,“郡主身为王室贵族,怎会在这乌姚小镇当起了拉拉?”
“这事情说来话长,那时候我也还年轻,在王庭礼盟做些杂事,忽一日闻老王主要在如离圣山祭祀,而祭品——是一个年轻人。”楞木阁一笑,道:当时朝中上下都很奇怪,有耳目通明者说,这个年轻人正是拿娅斯郡主在宫外的情人。”
涉及王庭隐秘,楞木阁竟然说得这么轻松,蒋敷不禁摸了摸胡子。
楞木阁笑道:“这话说起来早就无妨了,故而在下能这样谈论。”
蒋敷忙点头:“那后来呢?”
“说来奇怪,祭祀那日,本来晴好的如离圣山,忽然狂风大作。”楞木阁说着,眼中满是游离,仿佛回到当日,身临其境一般。
“听闻如离山被尊为贵国圣山,正是因为一年360日,几乎无一日有半分风过,也无一日有雨落,可就算如此,山南竟还是绿草如茵,树高林密,而山北则雪落而不飘,直落直下,阴若地府,故民间多有阴阳界之称,被贵国尊为圣山。”蒋敷道。
“大人博文。”楞木阁拱手道。
“不敢,不敢,不过听闻罢了。”蒋敷客气道。
“大人说得一点不假,如离山山高入云,我自小便听说此山无人登得到顶,正是直通天界之所在。”言及圣山,楞木阁连连以手护于胸前,虔诚不已。
“那上佐,后来怎样?是不是一阵风过,年轻人不见了?”蒋敷道。
“哈哈哈,大人果然是书读得太多,被书中一干鬼怪故事迷惑了。”楞木阁笑道。
郑星和莫妃听他们议论,都忍不住好奇,偷偷溜过来听,听到这里都忍不住笑起来。
楞木阁接着道:“祭祀完毕,年轻人仍是被独自绑在山中,置于悬崖之上,只等山神来收,其余人等悉数离开,大约在10日之后,会有神仆前往,将祭祀人的尸体收下,埋于圣山之上。”
“这么说,年轻人还是死了?”蒋敷道。
楞木阁点头。
“那,郡主怎样了?”郑星急道。
“郡主从此以后便消失了。”楞木阁道,说罢叹了一口气:“直到达达里王主即位,才有人在乌姚遇到了一位拉拉,长相年龄颇似拿娅斯郡主。”
“刚刚大人言之凿凿,原来只是像?”蒋敷道。
“当然不是。后来王主派前朝旧臣来请,才发现,原来这拉拉真的就是当年的拿娅斯郡主,因为他的房中挂满了当年那个年轻人的画像。”楞木阁道。
人群中传了阵阵叹息之声。
莫妃的眼睛微微发红……
“原来那日之后,拿娅斯郡主便离开皇宫,独自来到圣山,乞求圣灵,保佑她的情人,听闻……圣灵为郡主诚心所动,并赐予了她通灵之力。”楞木阁道。
“通灵之力?”郑星睁大眼睛道。
“正是,能预知未来之力。”楞木阁道。
蒋敷想了想,道:“蒋敷有一言,大人上佐不要见怪。”
楞木阁笑道:“大人是想说,鬼神之力向来神秘,郡主乃是王室之人,通灵之说不可轻信,怎能由王室之人说出,是吧?”
蒋敷微微一笑。
楞木阁低头沉思了一下,道:“不若这样,咱们一会儿到达乌姚之后,我便请郡主的仆人拉普为咱们做指引,见一见拿娅斯拉拉可好?”
蒋敷忙要推辞,觉得不可为了这事耽误行程。
“好,有劳上佐。”却听寒池出声道。
蒋敷想了想,便点头道好。
已是黄昏,长河落日,大漠孤烟,让久居中原的人们心生震撼之美,一路风尘,已被眼前的净然洗褪。果然是数百年来不断被人歌颂的情结,无论是以怎样的背景呈现,或盛世安稳,或战火纷飞,它总是在静静矗立中,傲然千年……
郑星伸了一个懒腰,徐徐来到寒池身边,道:“许大哥,一会儿见到拿娅斯拉拉,郑星想问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