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我,香离心就死了,你更救不了她,哈哈哈,咳咳咳。”祖溪刻将她扔了下来。
“究竟谁的血行?”祖溪刻道。
香离摸着自己的脖子,笑道:“江户成,只有这一个人的血可以,因为只有他一个人习通了全部的《九伤经》。”
祖溪刻面如死灰,这个人在江湖上消失很多年了,去哪里找?
“为什么只能是江户成?”祖溪刻并未死心。
香离面露凄楚,一语不发。
现在要怎么办?祖溪刻线条粗犷若石栗的脸扭曲不堪。
“或许她命不该绝,我刚刚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了江户成的九伤内力。”香离笑道。
“谁?”祖溪刻惊声道。
“就是与你比拼内力之人,那个俊朗的后生。”离香指着寒池道。
没有迟疑,祖溪刻飞身来取寒池。
祖溪刻认定许寒池内伤严重,已经不是敌手。
“站住!”霓若玫不知何时去而复返,“你答应过我不为难许寒池,此时,你敢反悔?”
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霓若玫只看到了祖溪刻再次奔向寒池。
“不需多言,许寒池必须要死。”祖溪刻掌风到,寒池抱着文依急闪身。
“你若敢伤他,我就死在你面前。”霓若玫捡起身边的一把剑,横在脖颈之上。
“你对他动情了?”祖溪刻回身来,他深知霓若玫的脾气,越激越是不服输,让她扔下剑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生气。
可这一次祖溪刻错了。
“是又怎样?”霓若玫泪已潸然,“这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能像他一样,除了自己的爱人,不为任何人所动。有恩的,有情的,有缘的……能为他生为他死的……他报恩却从不付情。这样的人若是不爱,还有谁值得爱?说出来都没人会相信,他中了我的醉春风,依旧可以为了他爱的人清醒过来……试问这世上还有第二个男子能做得到吗?”
祖溪刻闭起双目,心中妒火中烧,这十年,自己虽然娶了很多漂亮女人,心中所爱却只有霓若玫,现在听她这样说,不禁恨意顿恶,洪大内力喷薄而出。
一手抱着文依,寒池单掌迎上。
“祖溪刻!!!原来你真的这般不在乎我!”霓若玫声嘶力竭,双手用力,血花瞬间飞溅……
霓若玫轻得像羽毛一样的身体落了下去……
“玫儿,玫儿……”祖溪刻收了内力的瞬间,寒池却来不及收。祖溪刻鲜血狂喷。
抱着霓若玫,内力已经灌不进她的身体了,祖溪刻所有的声音都被截在胸中,使劲张嘴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霓若玫抓着祖溪刻的手臂,泪珠滑落:“溪刻……这世上已太过难为有情的人了,放过他们吧……放过他们。”
“好,好……我答应你,只要你活着,香离心已经准备好了,我去求许寒池,只要他一点血,我就能救你。我们从此以后远离江湖,去哪里都好……只要你活着。”祖溪刻已痛不自持。
“告诉你一个秘密……”霓若玫嘴角含笑,“当年……我们有了一个孩子,但是……对不起,我遇到了那个坏人,我没有保住我们的孩子……原谅我溪刻,原谅我……”纤细的手臂垂下,在最后一抹夕阳之中!
“啊……”如洪兽一般的呐喊。
祖溪刻在散尽内力……
紧紧抱着文依,寒池怕这样的内力惊到睡梦中的她。
显然也听出来端倪,粟谦皱眉:“这样散下去,就算内力再深也过不了多久就会耗尽而亡。”
声音停止,余晖淹没在黑暗里。
名震江湖的明月崖主祖溪刻,倒在了罗敷岭的山谷之中,他的身边,是他的妻子,两人的手紧紧相握……
许寒池
“走吧。”眼前的一切已落幕,寒池抱着怀中越发轻的文依,“上山。”
众人无语,跟在身后……
“许寒池,就算是祖溪刻死了,皇命仍在,我等岂容你就此离开?”百里不闻大声道。
世界上有人不长眼睛,但是不一定会死,但是太不长眼睛,死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就像现在的百里不闻,星芒一剑贯胸,抽出时血都没有喷出,寒池又从梦昭手里抱回文依,三跃两跃之间已远,众人跟随。
“许大哥……”莫妃全身都在抖动,“我……我们。”
寒池停了下来。
“他们抓了小辉……我们……”莫妃哭道。
“莫妃,不必多言。”莫臣自从刚才指正寒池开始就再没有表情,“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要认,不管因为什么。”
寒池没有回头。
葛庭跟在身后,走到黎莫臣身边道:“穆管家传信给寒池,说嫂子、小辉兄妹从家中被人劫走,寒池动用了四省十八镇武林帮派前去拦截,刚刚收到信,嫂子他们已经安全回了云衔。我提醒过寒池,要防你被逼无奈有异心,也曾经想和你谈谈,但是……寒池说,‘莫臣不会’。”葛庭没有再说下去,纵身而去,只留一脸颓然的黎莫臣和哭到不能自已的莫妃。
除了怀中抱着的人,许寒池什么都不愿意再想,这天地之间,缠绕在自己身边千恩万怨的纠结该落幕了……本就是不羁的人,却被羁绊得太深。
一口气,寒池抱着文依冲进了罗家村,只有吴妄、葛庭晚了半个时辰追到,其余人尚在半山腰,由粟谦带着前行。
“孩子,快,趁热让姑娘喝了,这是咱们罗家村最好的补血药,谁家女人坐月子都喝。”罗娘拄着拐杖端了一碗药进来,因为本来就看不见,此时天黑倒是没妨碍老人走路。
忙端过来,寒池谢过老人家,一口一口喂到文依嘴里。
虽然凶险,此时文依的脉相倒还平稳,只是太过虚弱,而且高烧不退。
握着文依的手,寒池满眼皆是苦痛纠缠,罗娘叹了口气,不去打扰他们。
这一睡,顾文依睡了两天两夜……
每日换药,许寒池看着文依背上自己清晰的名字,深透至骨,都有说不出的滋味……有时竟然想剖出自己的骨头看看,是不是每一次的疼痛都是因为刻满了顾文依的名字。
第三日的黄昏,握在寒池手里的纤细手指动了动,又动了动。
感觉到文依在动,寒池忙来看她。
“我在哪里?”文依声音有些哑。
“在罗家村……”寒池来抚她的额发。
“好疼……”文依轻声道。
将真气缓缓灌入,寒池柔声道:“烧已经退了,伤口也在愈合,你真是个奇迹,这么大的伤口,就算是我也恢复不了这么快。”
文依疼得头上都是汗,勉强微笑道:“你当我睡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啊?我现在身体里都是内力在运转……累了吧”摸上寒池的脸颊,扯动了肩膀,文依皱眉。
寒池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再累一点儿都没关系。”
文依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润:“这个时候还能开这样的玩笑,也就是你许大庄主了……”
寒池低头,极轻来吻她的锁骨,因为需要换药,文依只穿了轻薄的纱衣:“如果你不是有伤在身,我就让你知道,我是不是在开玩笑。”
清冷山风从门前吹过,温暖的烛光里,是许多年后最深刻的相守,一言一语的相知,一颦一笑的痴嗔,一碰一触的心动……
天亮的时候,趴在文依身边,寒池睡着了,睡得很沉。文依侧着身,让背上的伤口暴露在空气里,有浓浓的药香传来,掺杂着血的味道。
罗娘走了进来:“寒池啊。”
文依不知道怎样称呼,忙轻轻推了一下寒池。
寒池回身笑道:“这是罗娘,是把我娘带大的恩人。”
文依想起来,罗娘虽然看不到,却耳力灵敏:“哎呦,孩子别动,这么重的伤,别碰开伤口。”
“你这孩子,说得这么罗嗦,姑娘,我是寒池的家婆,是你婆婆的娘。”罗娘笑道。
文依脸上一红,道:“家婆。”
拍手而笑,罗娘得意非常:“快来吃饭,家婆给你们煮了粟米粥,放了赤糖还有鸡蛋,多吃几碗,媳妇儿啊,你太单弱了,这怎么好生养?”
这回一脸的汗不是疼的,文依尴尬得躺不住。
“哎呀,老婆子,送完饭就出来吧,媳妇儿就留给寒池照顾,你还怕他不尽心啊?”罗长耕在门外道。
“来了来了,你这个老头子,我让你杀的鸡你杀完了吗?寒池粗粗拉拉的男人家怎么会照顾人?我要教教他才放心啊。”
两人互相埋怨着往院子里去了。
这里寒池将文依扶了起来侧身倚在靠背上,喂她吃粥。
文依扑哧而笑,又扯得伤口疼。
“你老实吃饭不会吗?笑什么?”寒池一脸嫌弃道,粟米喷了他一额头,一胳膊,几乎是能在瞬间躲闪一切迎面而来的东西,寒池却被赤糖粟米粥喷了一脸。
只因为文依手是搭在他腿上的,寒池没有动。
甩了甩手,用袖子摸了摸脸,寒池觉得实在黏糊糊的:“你快吃,吃完我去洗脸。”
忍不住大笑,文依后背火辣辣痛。
寒池左手拿着碗,右手拿着勺子,一脸无奈:“你究竟在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