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伤得很重,现在还偶尔会吐血。”莫妃叹息道。
没有继续向下问,文依无语良久……
月亮似乎翻了一个身,显得更亮。
你认得这个吗?”文依从怀中拿出一个用玻璃纱包着的红色碎片。
莫妃起身,在灯下细看,又想揭开纱布来闻。
“别。”文依忙阻拦。
莫妃一愣,再仔细看碎片:“这是……古沵(mi)幡的碎片?顾姐姐,你捡这个做什么?”
“古沵幡?”文依皱了皱眉,“我也不认得这是什么,那日在草丛里捡到,只一经手便觉得心中恐惧,仿佛无数怪兽袭击,待清醒了,觉得可能是这个东西的缘故。”
莫妃点头:“这是霓若玫的东西,可以使人心智恐惧。”
文依想了想:“莫妃,那你知不知道古沵幡为何会使人心生恐惧?”
莫妃摇头:“原来我以为这幡中藏有奇门遁甲之术,直到两军阵前它碎裂之后仍有惑人心智的功效,所以,我猜应该就是染有迷药罢了。”莫妃说罢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顾姐姐,我来分辨一下古沵幡上究竟有什么,你若是见到我目现惊恐,就用这个洒在我脸上。”莫妃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文依。
文依点头。
莫妃揭开纱布,仔细辨别着古沵幡的气息,短短时间,果然目露恐惧,文依忙将手中药粉撒到她脸上。
莫妃出了口气,脸上汗水直冒:“好厉害的噬魂毒。”
“是□□?”文依惊诧。
“嗯,怪不得那日很多人都中了毒,唯独离得最近的许大哥没事,他颈上的澜水烟骨起了作用。”莫妃道。
文依有些发愣。
莫妃看着她:“你怎么了?顾姐姐。”
“莫妃,我问你,你有没有什么药,能让人吃下之后听从别人的命令?”文依问道。
莫妃摇头,忽地眼中又一闪亮:“不过……我那日在山中找到了一棵姬摇。”
“那是什么?”文依道。
莫妃秀丽一笑,从怀中拿出一朵十分漂亮的六瓣小花:“我已经用冰油将它封上了,它的功效说来十分神奇,就是能使人陷入十分愉快而不自知的情景,就像噬魂毒能让人恐惧一样。不过……虽然它是□□,但是不伤人。很多时候,伤痛已极,无法救治的人,医者便会用此药,让他们在快乐中死去。只是它十分珍贵,极不容易得到,偏偏就被我遇到一朵。”莫妃拿着手中的小花儿,高兴得左看右看。
文依望着莫妃,陷入了思考……
灯烛熄灭,莫妃已进入了梦乡。
文依轻手轻脚地从帐子里走了出来,月色如洗,有些冷。
钻进寒池的帐子前,文依想的是自己能用什么方法骗走寒池的澜水烟骨,进入大帐以后,文依想的是哭死算了,因为寒池的铺盖整整齐齐叠着,完全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想到郑星说的,寒池警告过她,若是敢告诉顾文依自己所中的奇蛊就会不辞而别,文依几乎是惊叫出声,奔出大帐,眼中都是泪光:“寒池……寒池……”
他在哪里?文依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若是他就此不见了……自己……
旁边仍亮着灯的大帐里,寒池闪电一般飞了出来,身后是葛庭、黎莫臣、粟谦等人。
文依犹自惊恐呼喊,被寒池揽在怀里:“我在这儿,怎么了?”
看到寒池,文依觉得三魂六魄才慢慢回来。
“你去哪儿了?我找不到你……”拽住寒池衣襟,文依将脸埋在他怀里。
身后三人一起咳嗽。
粟谦看了一眼葛庭:“你咳嗽什么?年纪轻轻的,嗓子疼多喝水。”
“是我的眼睛咳嗽的。”葛庭道,说罢自顾自抬头去看天。
寒池一笑:“行了,今天就说到这儿吧,明日再议。”
“走吧……咱三喝一杯去吧,治治咳嗽。”粟谦拉莫臣道。三人钻回了帐子里。
这里,寒池也抱起文依回了帐子:“怎么了?不是睡在莫妃那里吗?我看你们熄了蜡烛,叫葛庭他们来说些事情。”
文依脑子里犹在想着什么:“我……我……是有一点……想你。”擦着眼泪,却总是擦不干净。
这回轮到寒池咳嗽了,一边咳一边笑:“想我?那你去莫妃的帐子里干什么?”
“你喊什么啊?怕别人听不到啊……”文依急着伸手假意来掐寒池的脖子,左手小指在颈后勾住系着烟骨的绳子。
刚刚勾住,已被寒池压在床上,还好,绳子也随着用力断开了。将烟骨攥在手里,文依感受着寒池的热烈,当然还有偶尔对抗颤栗的忍耐。
天亮时,寒池已经不在帐内了。
文依离开洼地远远地,将烟骨埋了起来。起身伸直了腰,文依松了口气,那日寒池口中嚼的麻草是新鲜的,应该就在营地不远,她要为自己多准备一些。
一天里,寒池几乎没有离开葛庭的帐子,帐里自然还有粟谦、黎莫臣等人。
如果按照霓若玫所说,祖溪刻会在七天之内找到他们,至多七天。
寒池一直在想肖南灵走时说的话,他现在似乎越来越明白了,因为战事结束已经三天了,寒池并没有收到肖南灵大军撤退的探报,相反……收到的探报是肖南灵正在集结精锐。这是为什么?
显而易见,许寒池的退兵过程,以及救了绍泠之事,引起了孟绍濂的怀疑。在这样的档口,孟绍濂宁可错杀一万,也不会放过一个,孟绍濂要掩盖的是皇族的秘密,惊天的秘密。
寒池在做好准备。但是准备,又有多少用?
“嫂子。”来看文依的是梦昭。
“你怎么才来,这都三天了,也不见你来找我,我去找你他们都说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文依道。
梦昭微微变色。
文依心下一阵抱歉,消失了两天,梦昭自然是去看了公羽:“对不起……”
梦昭摇头:“没事,已经很久了。”
文依点头,来握她手:“那日看寒塘神色,见你中毒简直痛彻心扉。”想引开梦昭思绪,文依道。
梦昭微笑:“寒塘很好,只是,我们今生没有缘分。”
文依一怔,已为夫妻,何称无缘?
梦昭掀起袖子,守宫砂鲜红如珠,文依微微吃惊。
“我喊你嫂子,是因为我把寒池当哥哥,不是因为寒塘。”梦昭笑道,“我待寒塘,一如你待王爷。可以放在心里,可以托付生死,但是勉强不了自己。”
梦昭是怎么知道自己与绍泠之事的?这么明显吗?文依不自觉咬了咬嘴唇。
没有说下去,两人均是无言。
梦昭离开后,文依拿出麻草捣着,捣好了一瓶,小心放在怀里,文依摸了摸同样放在怀里的匕首和从莫妃床头的小盒子拿来的姬摇花儿。
寒池掀开帐子走了进来。
“吃过饭了吗?”寒池看起来精神不错,但是文依知道,他的伤越来越重,夜里偶尔梦中还听得他因为疼痛发出声响。大战在即,她必须要动手了。
“吃过了,你呢?”文依笑道,伸手来解他的墨色秋风敞。
“我还要出去。”寒池柔和地拉过她手,“你早睡,我今晚要和粟大哥他们安排部署,没几日祖溪刻就会找到咱们,到时候,一场恶仗少不了,要提早准备。”
“寒池。”文依拦到。
“怎么了?”寒池笑问。
“没……没什么。我是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文依喃喃。
寒池一笑:“要是害怕,喊梦昭或者莫妃来陪你吧。”
“不是害怕。”文依低头道。
吻上她的脸颊和唇齿,有瞬间压抑的气息。
寒池微笑,走出大帐。
一夜未归,文依只独自静坐,摸着怀中的匕首,望着桌上的麻草,傻傻等了一夜,寒池始终没有回来。
第二夜还是如此……
接下来都是如此,顾文依这一等就等到了第六天的晚上……
文依决定,不管怎样,今晚都一定要留下寒池。
因为白日里,他们发现了祖溪刻的探子,整个山谷戒备起来。
寒池派出上山传递号令的人傍晚回来了,谷岸和罗老爹已经按照寒池的安排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撤走村民。
去的人还顺道带回了肖南灵的动向,五千精锐集结完毕。
顾文依的心
这两天,一直觉得寒池大概是发现了什么,试探之下又看不出一点破绽,文依因为着急,嘴角起了泡。寒池皱着眉来给她上药:“不要想太多……没事的时候你可以绣花,活动你的手。”
手,文依忽然看了看自己的手。
陈以给的药,对啊!陈以说过,服下这药半个时辰内是感觉不到痛的,这岂不是要比麻草管用得多?不会因为自己的疼痛喊叫,使中了姬摇的寒池清醒过来……这简直太好了。这几天一直在想麻草是不是能阻挡自己痛叫出声,要是功亏一篑怎么办?现在文依开心死了,怎么前几天没有想到?因为还没有到陈以说的日子,文依几乎是忘了还有这包药在。
“什么事这么开心?”寒池道。
“没什么……”文依脸若红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