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宗与诸部首领一直商谈到了深夜才算是达成了一个简单的共识,漠北丁零诸部在三年内不与龙城平宸的势力接触联姻,但是更多的帮助却一时谁都不肯先开口答应。
平宗心中恼恨不已,面上却仍做开怀的样子,吩咐人通知平安,夜里与诸部首领一同畅饮狂欢。
篝火美酒与烤羊烤牛是早就备下的,一待众人从大帐里出来,平安便命人将火点起来。
丁零人能歌善舞,立即便有美貌女子捧着酒碗上来一位位敬酒唱歌。丁零舞蹈矫捷健美,舞着在火光中飞快地旋转,身上所饰砗磲绿松等宝石璎珞随着身体的转动有节奏地哗啦啦作响,如风如冰,炫目而美丽,令观者无不目眩神迷,大声呼好。
平宗却全无心思观赏舞乐,一个人闷闷地用小刀割了烤羊肉,撒上盐和香料,却因为专注想着事情,迟迟不送到口中。
平安作为主人招呼全场。她酒量平平,带着勒古替她与所有的首领喝完一轮,这才回到平宗的席前,见他如此魂不守舍,笑道:“想什么呢,连吃都顾不上了?”
平宗叹了口气,接过一杯酒仰头喝了,问道:“叶初雪呢?”
平安白了他一眼:“冷落人家那么多天,终于想起来问了?不是不跟人家说话吗?”
平宗被她数落得面上无光,尴尬地朝勒古瞟了一眼,低声道:“我们俩的事情你不明白。”
勒古无比精明,笑道:“苏毗你们二位先聊,我再去敬一轮酒去。”
平安见他走远了才低声问:“怎么?跟他们谈得不好?”
平宗叹了口气:“客气倒都还是客气。只是要跟龙城作对,毕竟风险太大。而且漠北丁零不涉南边的事情是惯例,他们只是答应不与龙城那边媾和。”
平安也料到事情没有那么容易,想了想安抚道:“这种事情也没办法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今日不过是打个招呼,以后一个个聊,总有愿意出力的。”
平宗又喝了一杯酒,摇头叹道:“漠北丁零能量有限,即便诸部全都鼎力协助,要打回去也不容易。何况,”他压低了声音:“借兵终究不是上策,借的债是要还的。漠北丁零与漠南丁零这么多年的纠葛也是到了你手里才解开的,我是觉得能不动最好不动。”
平安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慢慢抿了一点儿,淡淡地说:“反正阿斡尔这七部你不能动,这是我的底线。”
平宗拍拍她的背:“我懂得,你不用担心。”
他举目四望,只见场上人语沸腾,欢声迭起,不少人都被舞女们拉着下场一同跳舞。一个妆扮明艳的舞女跑过来抚胸行礼后,便要拉着平宗下场,被平宗突兀地抽出手来:“不要找我!”
丁零的习俗此时是不会有人拒绝同舞的,那舞女猝不及防,深觉受辱,眼中一湿转身就跑开。朝着昆莱的坐席跑去。
这边发生的一切都落入了昆莱的眼中,他冷淡地笑了笑,换上开怀的神色,欣然起身与那舞女下场共舞。
平安叹了口气说:“别找了,她在斯陂陀那儿呢。”
平宗怔了一下,站起身就要走,平安拉住他说:“她今日受了惊,差点儿被昆莱的马踩死,你对人家温柔点儿。”
平宗几乎眉毛都要倒竖起来:“什么?”
“之前没敢告诉你,就怕坏了你们商谈之事。他也不是有意的,你那公主也没受伤,你别去找昆莱的麻烦。”
平宗满脸不豫之色,哼了一声,却什么也没说。
平安只得拿出苏毗的威势来,说:“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是主人,你总得给我这个面子。”
平宗终于勉强点了点头,从她手中挣出来,朝着斯陂陀的营地走去。平安目光紧追着他,直到确定他不会去找昆莱的麻烦,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平宗来到斯陂陀的帐外,掀开帐门就往里闯,里面叶初雪正与斯陂陀拿着玻璃杯品着葡萄酒,围坐在火盆旁谈笑风生。他推开门带进来的风让火星子四下飞溅起来。
斯陂陀一下子跳起来:“哎呀,哎呀!我说你们到底会不会敲门让人通报啊?怎么都是这么蛮横地闯进来?”
叶初雪不为所动地瞟了平宗一眼,慢条斯理地将自己杯中的酒一口喝光,这才起身笑道:“今日要多谢萨宝的款待。我就不再打扰了,改日再来找你讨酒喝。”
斯陂陀一连串地说:“公主殿下能品我的酒那是我的荣耀,这件裘氅还请殿下笑纳,另外你那件脏了的我让我的人想办法弄干净再给你送去。咱们说的事情你可不要忘记哦。”
叶初雪微笑道:“萨宝放心,我的记性好的很。”
两人一对一答,谁都没有去看平宗一眼,仿佛将他当做不透明的一般。叶初雪与斯陂陀寒暄完,就着他的手裹上裘氅,目光从平宗面上扫过,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笑道:“如此告辞了。萨宝留步吧。”
斯陂陀殷勤地起身:“我送你出去……”他刚要迈步,平宗横过来挡在他面前,沉着脸瞪着他一言不发。斯陂陀通晓人情,立即笑着对叶初雪说:“那我就不送了,殿下慢走。”说完这才第一次看向平宗,皮笑肉不笑地说:“晋王也慢走。”
平宗哼了一声,转身随着叶初雪大步离去。
叶初雪从斯陂陀的帐中出来,大帐那边喧闹的声音传了过来,她怔怔看了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正不知该往哪里去,一转身猛地撞在了平宗的胸口,倒吓得自己“哎呀”了一声,倒退了两步站定后,这才抬眼嗔怨地瞪了他一眼:“你做什么呀,这脸拉这么长。是你欠了人家斯陂陀的钱,不是人家欠你的钱。”
平宗走上前一步,抚住她的脸问:“你受伤了?”
叶初雪要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问这话的缘由,叹了口气:“你不是不理我吗?不是连跟我说句话都要生气吗?我受伤没有你在乎吗?”
平宗沉声问:“到底受伤没有?”
叶初雪被他这语气激怒,冷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平宗追上去拉住她的胳膊,惹得叶初雪回头叱骂:“你做什么,放手!”
平宗一把将叶初雪打横抱了起来,也不理睬粟特护卫们的诧异惊讶的目光,无视叶初雪的挣扎,大步离开。
叶初雪用力捶打他:“你放我下来!做什么啊!”
“你再叫喊我就在这里把你扒光了给人看。”平宗沉着脸警告她。
叶初雪瞪圆了眼更加生气:“你敢!”
平宗冷笑:“你看我敢不敢。”
叶初雪自然知道这是他的恐吓之词,但他几乎压抑不住的愤怒令她还是怯步了,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理睬他,却也不再挣扎喊闹。
平宗抱着她绕开人多的地方来到大帐后面的一个小帐篷里,近乎粗鲁地将叶初雪仍在又厚又软的氍毹上。
叶初雪反应迅速地跳了起来,打量四周,见帐篷里扔着他的两身衣服,还有他平日佩戴的一下杂物,立即便明白了过来。“这些天你就在这里睡?”
平宗看了她一眼,并不回答,脱下自己的裘氅和外袍,解开腰带扔在一旁,将靴子拔下来甩开,从矮几上拿过酒壶自顾自喝了一大口,抹了抹嘴,递给她问道:“喝不喝?”
叶初雪却不接,警惕地问道:“你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
平宗轻蔑地嗤笑:“你不来这里,还有处去吗?”
叶初雪哼了一声,小心打量他的面色:“你不生我的气了?”
“你想得美。”他冷笑,“我都快被你气死了!你别想那么容易就过去。”他说完又喝了一大口,突然将叶初雪拽到自己怀里,堵住她的嘴将口中的酒全都送到她嘴里去。
她起初略微一惊,随即顺从了下来,仰头承接他施与的怒气,将那一大口酒全都接了过去咽下。这是草原上的马奶酒,与斯陂陀款待她的上等葡萄酒完全不同,带着
一股特有的酸涩腥膻的味道,叶初雪被呛得狠狠咳嗽起来。她奋力推开平宗:“离我远点儿,我还没生完你的气呢。”
平宗却如泰山般纹丝不动,手中蛮横霸道地将她的衣服一件件撕扯开,口中却说:“你有什么可气的?”
“气你不理我!”她两手不停地与平宗搏斗,将他的手打开:“别这样,我今天不想。”
“我想!”他专横地把她压倒,抽掉她的腰带,“我要你。”
“不行!”她也来了脾气,奋力从他手中抽出衣带:“你离我远点儿。”
他索性将整个身体压过去,不顾她的挣扎,凶狠地撕扯着,几下就把衣服全都扯掉:“叶初雪,我要你!”
他语气中有一股奇怪的情绪,令她愣了愣,停下了挣扎。“怎么了?”她捧起他的脸问,“你为什么这么伤心?”
平宗深深地看着她,突然低头去吻她,两人口齿相撞,发出响亮的声音。
叶初雪被他这个样子吓坏了,落下泪来,努力摆脱的口,颤声问:“你怎么了?你别这样,别……”
她能从他的动作中体会到一股无能为力深沉又悲伤的痛。他双目通红地瞪着她,不许她调转目光,强迫她沉入到他如惊涛骇浪冲击翻滚的心海深处,强迫她看清楚自己愤怒的源泉。
“叶初雪!”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会宠溺,爱你,保护你,陪伴你,让你不敢不愿、不舍得离开我。哪怕让你不再是叶初雪,哪怕让你恨我怕我,我也要让你再也离不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