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相似的面容,我再度想起了那个人,心间撕裂般的疼。
在被宇文佩兰眼神看过数次后,沈寒莳瞳孔收缩,再度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抬腿迈步,走了。
丢下我,丢下百官,丢下那个垂涎他三尺的宇文佩兰,转身大步离去,一句寒暄都没有。
那背影,仿佛还带着凛冽的火焰。
就是凛冽的火焰,这极寒与炙热,居然如此和谐体现在他的身上。
哎,他还是喝醉酒的时候可爱点。
一场酒宴,看上去是宾主尽欢,实际上各怀鬼胎,假笑挂在脸上久了,都有些僵硬。
带着几分酒意走在回廊间,月光分外的明亮,那光晕柔美的要将人吸进去般,忍不住地让人驻足流连。
寝殿的门半开,淡淡的“松阳香”味顺着飘了出来,侵袭上我的身体。前几次夜半开窗,都能嗅到浅浅的媚香,而这两日,已经闻不到了。
青篱,是开始对我打消了怀疑吗?
手指抚上脸,面对着镜子静静发呆,三年间,说容颜改变很大,那未必;说容颜不改,也未必。
心境才是影响一切的,没有了往日身上浓烈的杀气,没有了冰寒到无情无欲的心,只怕他也难以判断吧。端木凰鸣的画像,早在登基前各国就应该收到了,他纵然有疑心,也应该尽去了吧?
当手指触碰到门板的时候,心口一悸,隐隐的刺痛一瞬间掩盖胸口,像把利刃,在筋脉中钻动挑拨着。
是那禁制的药!
任何药都会有副作用,越是药效强烈的药,带来的反噬也越发的强烈,这就如同武功一样,越是狠毒凌厉的招式,施者受到的反弹也越大。
从我服下它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种药对筋脉的损伤极大,初始没有发作,还让我有些庆幸,可惜还来不及得意,它的副作用就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本身筋脉受过重创,还是这几日饮酒过多的原因,药性被激发了出来。
筋脉在跳动,抽搐着的疼,是被药物炙烧的后果。
我扶着长廊上的石柱,在黑夜中大口地喘着气,忍耐着。
与我往年的那些伤比起来,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或许,也正是因为筋脉曾经受损,这种痛才格外的猛烈。
药效是半个月,若是寻常人的身体,可以自行决定是否服用解药,解开这禁制,但是……苦笑。
我的筋脉格外的脆弱,若是服用解药,激烈的药性冲撞下,只怕又是一场内伤。
幸好,也没有几日了,只要耐心的等待,就能自然解了。
“皇上!”急切的呼唤,还有身旁赶忙伸出的手,扶住了我踉跄的脚步。
是花何。
大半夜的,她这么一叫,头更疼了。
“快去宣御医。”她喊着,瞬间人群凌乱,我本想阻止,又忍了下来。
花何扶着我,脸上的焦急又多了几分,想了想,“快、快去请凤后回来。”
“别!”这一次,我赶忙阻止了。
“为什么。”花何不解。
我没说话,也说不出话,只是摇头。
在我坚持的目光中,花何狠狠地一跺脚,“别去打扰凤后,今天的事不许说!”
不让容成凤衣知道,是不希望他回来,今天才特地送的信,不能因为一场病,而破坏了计划。
怀中,还有容成凤衣回的信。
当事情无意中走向了我所期待的一面时,容成凤衣在神殿无疑是最好的,于是我匆匆地着云麒送了封信给他,信上只有一个字,“等。”
我的想法,他肯定明白。
让我不明白的是,他竟然回了一个字,“好。”
他只要继续留在神殿,我便知他明白,或者让云麒带个口信就好,可是他回了我一个字,一个说起来无聊的字。
和我写那个等字一样无聊。
聪明的人做无聊的事,要么是闲的难过,要么是情趣。
情趣……
当脑海中浮现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筋脉中的疼痛,莫名的少了几分。
这一阵鸡飞狗跳,就算我“刻意”地不让人知道,该传的总会传出去,谁让我是皇上呢?
我免朝了,只有左右二相每日带着最重要的奏折来探视,相比之下,端木则心这皇妹,倒像闭门思过开了窍,每日勤探往,服侍左右,最后索性住在了皇宫里,可以常伺左右。
古非临和韩悠途将大部分奏折都批复了,只留下需要向我请示需要我定夺的,其中最多提及的人,就是沈寒莳。
自从赐婚之后,他闭门谢客,除了家中便是军营,我派去的丁瑾想要接手他的军职,却被他直接轰出了军营。
不仅轰人,丁瑾带去的圣旨,甚至被他当面撕毁,丢弃在地。
当时的他,手中银枪直指丁瑾,抛下一句话,“谁能胜过沈寒莳手中枪,再来夺这兵权。”
当我复朝的第一日,古非临就带领众大臣在朝堂之上联名请旨,奏沈寒莳抗旨。
我传旨宣沈寒莳上朝,可此刻的他,却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望着空空的台阶,看不到那笔挺的身影,所有的人都沉默着,独特的凝重气氛布满整个殿堂,没有人能提出更好的意见,也没人想出对策。
拒不上朝,拒不交出兵权,这回朝的偌大军队,瞬间就成了最大的威胁,威胁的中心,就是沈寒莳。
看来那场赌约,他是誓死要赢了,如今的局面,下一步怕不就是逼宫,迫我认输呢。
紫宸宫中,我看着眼前几个人,露出一丝担忧,“现在,你们说该怎么办?”
只有亲信几个官员,这算是密议了。
“皇上。”古非临神色肃穆,“沈寒莳多次抗旨,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再执掌兵权,若他有反心,‘泽兰’危矣。”
我失笑,“那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心甘情愿交出兵权?”
看着她们一个个紧张的样子,我竟然还有心情笑,真是对不住那一张张忧愁的脸。
“皇上。”古非临凑进了我的跟前,“臣有一计。”
我露出好奇的表情,而我身边的端木则心同样神色一动,将身体靠了过来。
“沈寒莳极看重沈家名誉,皇上不如下旨为沈家建个忠烈祠。”
我点点头,“不错,沈寒莳是性情中人,这样应该会交出兵权了。”
“不。”古非临打断我的话,“皇上,沈寒莳无论交不交出兵权,您都不该再留他了?”
在我一愣神间,她已经冷冷地开口,“难道您真的能让沈寒莳嫁入‘白蔻’成为他们的助益吗?”
“不能。”我当然不能让沈寒莳嫁,还是嫁给宇文佩兰。
“我们不能失去‘白蔻’这个同盟,也不能让沈寒莳嫁去,那么沈寒莳谋反被杀,就是最好的结果,‘白蔻’也无话可说。”
我冷哼了声,“也就是说,无论沈寒莳反与不反,他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是!”古非临重重地点了下头,“您下旨为沈家建忠烈祠,沈寒莳一定会接旨谢恩,那时候将他拿下,立即斩杀,以谋反的罪责昭告天下,就够了。”
我不得不说她的计谋确实毒,抓住了沈寒莳唯一的弱点,以身在朝堂高位的人来说,这是个为皇家永除后患的点子,而且让“白蔻”得不到觊觎的人。
想起她宴会上的笑,她在那时候就想好了这个方法吧?
为国家,为朝堂,我都应该赞赏她的不是么,只可惜,她什么都猜到了,唯独猜错了一点。
“好点子。”脸上喜色情不自禁,望向端木则心,“皇妹怎么看?”
端木则心也是不住点头,“不错,不错。”
“朕这就拟旨,左相明日着人宣旨吧。”我提笔很快写下圣旨,落下印鉴交给古非临。
古非临拿着圣旨喜滋滋地去了,“臣告退。”
端木则心也恭顺地行礼,“臣妹告退。”
“等等。”我开口阻拦了端木则心,冲着花何交代,“请禁卫军统领来。”
不一会的功夫,禁卫军统领林清到。
我看着面前跪着的人,“林统领,明天起你带着最贴身的护卫和一半皇宫禁卫军,去神殿保护凤后。
京师中的山雨欲来风满楼早已让敏锐的人心中有数,我这话一出口,林清顿时大惊失色,“皇上,这不行。”
调拨一半的人马去神殿,意味着皇宫守卫必然空虚,又是在这个时候。
“去吧。”我不容他反驳,“如果凤后有半分闪失,你也不用回来了。”
林清还欲说什么,张嘴了半天,终究垂下脸,“是。”
我偏着脸,看向端木则心,脸上挂着几分担忧,几分牵挂,“虽然朕不相信沈寒莳会反,但是此刻凤衣在神殿,不得不防有人对他动手,这样也心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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