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也不用你将本官扣下了,本官自愿留下。哼!不论你怎么阻挠,本官最后一定将最终文书甩你脸上!
“你回罢,今日不用留下了。”
上方传来的暗哑声音打断了步珩微的臆想。
嚯!你个不要脸的是不是又要动案卷?自己若是再诺诺的倒真对不起‘狂傲中丞’以及‘步无常’的名号了。
步珩微揽着袍袖揖礼,声音清脆,“下官自愿留下。”
之后再无任何回应,步珩微想着陆璟蕴怎么着也得出来揶揄两句,可她等了许久,案牍后的那人依旧一言不发。
步珩微也懒得理他了,吩咐郎官掌上灯后,便自己一人回到案牍前继续忙起来。整个署堂里安静的只能听到翻阅案卷的沙沙声,气氛有些诡异,步珩微停笔往上探了探头,闭上眼睛张耳聆听起来,然后她听到了陆璟蕴粗重的呼吸声。
错觉!绝对是错觉!步珩微故意将案卷重重地翻过来翻过去,可那呼吸声依旧萦绕在她耳边,挥之不去。
“见鬼了!”步珩微闷声合上案卷,皱眉试探地问道,“陆台主?”
没有回应,难不成凭空消失了?步珩微从靴筒里拔出防身短刀,四处瞅了瞅,确定身后无人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往竹帘后走去。刀尖轻轻挑起帘幕,昏暗烛光下,她看到那往日笔直无虞的紫袍服有些倾斜。
是有多累?竟然坐着也能睡着!
步珩微松了一口气,难怪叫也不答应。
当她垂下眼眸,意欲回身时,脑袋里却轰的一声炸开来,那是血迹吗?
指尖在滴血,不对!是垂下的左胳膊在流血。紫袍服的袍袖上晕染了一大片,若是不仔细瞧,当真看不出那是一大片血迹。
步珩微有些蒙楞,更有些犹豫,救还是不救?要不权当自己眼瞎了罢。
☆、谣言背后
即使光影昏黄,那红色依旧醒目,步珩微最见不得血迹,胃里一阵倒腾,顺手拿纸盖上血迹后,她才往陆璟蕴脸上看去,只见其苍白面色完全不似往日的高冷寡淡,薄唇紧抿似是用尽了力气,她何曾见过这个孤傲男人的如此光景。
罢了!二十板的仇以后再报罢。
步珩微为自己的不争气叹息着摇了摇头,而后弯身抬手,小心的试探着戳了戳陆璟蕴的脑门,该不会是晕过去了罢?
她又轻轻戳了戳,若是再不回应就该喊人了,就在她收回手意欲起身时,一只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猝不及防。
“诶!……”步珩微嗓子里发不出声音,显是被吓着了,待看清那只大手是陆璟蕴的时,她才往外抽离着身体磕磕绊绊道,“大人,忍住,下官,下官这就去太医署找人。”
“你敢!”
暗哑却有力的声音刺穿了步珩微的耳膜,大手依旧紧捏着她的手腕,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嚯!怎么还有这样的人,步珩微气极翻了个白眼,是去找人来救你,又不是找人来杀你!
步珩微弯身用力与其进行着博弈,“陆台主受了如此重的伤,总该去医馆包扎下罢。”
陆璟蕴没有回她,手上的力道更大了些,步珩微此刻才看清楚原来他并非要抓她,他关注的只是她手上握着的短刀,只见他视线一直抵在短刀上,放佛要用力看穿般。步珩微慌忙收起短刀,皮笑肉不笑地安抚道:“陆台主可别想多了,这是下官用来自卫的。”
许是陆璟蕴用尽了力气,步珩微抬脚收回短刀时,他一下松了手,连着紧绷的面容也松了下来,整个人又瘫坐了回去,只是眼眸里闪现着不可置信。
步珩微倒没注意他的神情变化,只是揉着自己的手腕在心里一阵咒骂,堂堂御史大夫怎么会光天化日之下受伤?而且受了伤还不敢见人?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待本官抓住你的把柄一定把你弹出皇城!弹到荒漠!
“给我倒杯茶来。”
嘶哑无力的声音打断了步珩微无限励志的美好遐想。
“陆台主当真不去太医署或者医馆看看?”步珩微递上茶水,小心觑视着那血染的左胳膊,有些难为情道,“下官,可真不会包扎。”
“不用你。”陆璟蕴语气冷淡,猛灌了一杯茶后,又吩咐道,“去把门关上。”
不用就算了!步珩微撇嘴嗤了声,你愿意待到什么时候你自己待!本中丞还要回去吃饭!
“下官有事要……”
“有事再说,先把察院上报的关于金吾卫赌场案的案卷拿过来。”
步珩微登时无语,本中丞有事要回家!回家!
陆璟蕴一手撑在桌案之上,抬眸瞪视着她,步珩微也不愿再去浪费口舌,便将几本案卷整理好放到了他面前。陆璟蕴随手翻阅着,似是不那么上心,步珩微在旁侧看着气的胃疼,他却忽然挑出一案卷,低声问道,“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你也发现了?”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语让步珩微有些懊恼,可当即她又意识到了另一个事实,这案卷应该不是陆璟蕴改的,不然他也不会如此问,那到底谁是内鬼?
步珩微皱眉,等待着陆璟蕴的分析,可结果他问过话之后就紧闭了嘴不再出声。署堂里又恢复了听得见心跳声的寂静,连窗外风吹枝叶的声音也听得格外清楚,步珩微最终憋不住,挑起话头道:“陆台主,你到底怎么受的伤?是哪个活腻了的敢伤三品大员?”
陆璟蕴依旧不言语,闭眸养神,仿似这整个署堂里只有他一人而已。
步珩微瞥眼一阵嫌弃,恨不能拿刀在他的伤口上再戳戳,看看他是否还活着,“既然陆台主不愿去太医署,那下官先行告退了。”
“明日要是有什么话语传出,本官会让你从御史台消失!”
冷冷的警告声嗖嗖地穿透了步珩微的心脏,她忍着骂人的冲动,眯眸咬牙,“陆台主如此说,就不怕下官明日上书一本吗?”
陆璟蕴吸气冷笑了声,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不屑与蔑视溢于言表。步珩微心知肚明,自己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无证据不成弹劾,她若要如此做,遭到这只刺猬的反扑不说,有可能还会葬送自己的整个家族。
“好!下官今日眼瞎,什么都没有看见。”步珩微昂头梗着脖子,也不屑于去看他那张冷脸,“为避免陆台主心忧成疾,下官今日便与台主一道返回,明日晚些出门,若是出了什么谣言,那便与下官无关了。”
署堂里又恢复了沉寂,直至到酉时,坊门快要关闭时,陆景蕴才睁开眼睛,有了丝要走的意思,步珩微胳膊撑着下巴不知道困死过去了多少遍,就在她流着哈喇子在梦中征战疆场时,署堂上方传来一声闷哼。
声音不大,却足以将步珩微从梦中惊醒。她抹了抹嘴角的哈喇子,快速弹跳起往发声处奔去,此时陆璟蕴已强撑着站了起来,只不过额上青筋暴起,脸色愈加惨白。
步珩微大睁着眼一脸惊愕,原来他腿也受了伤,难怪他自回署堂就没有站起来过,那血已渗出紫袍服,随着他艰难的步履,双腿上的血迹也若隐若现。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还能安静地坐在这里,也不知该说他意志强大还是这人太傻。
步珩微摇着头上前一步搀上了他的右胳膊,心下里不禁又多了几层顾虑,看这架势,这要是路上厥过去怎么办?这一路搀扶也搀不动啊!
“放手!”
就在步珩微左思右想该如何搀扶回去时,头顶上一声呵斥如一声惊雷,砸的她心神冒火,抬眸欲解释,却正对上陆璟蕴嫌弃的眼神,自她嘴角的哈喇子,一路嫌弃到她搀在他胳膊上的那双手。
又来了!这么欠揍的性格到底是怎么活到了现在!步珩微撒开手,翻了个白眼,本中丞还真是闲的没事干了担心那么多!
之后也不再管陆璟蕴,出了署堂,兀自去牵驴。陆景蕴盯视着她的缎靴远去,虽然绯色官袍挡住了短刀的形迹,但他仿若能一眼看透般,眸子里闪着不知名的情绪。步珩微牵着驴走出官署时,陆璟蕴已经在官道上走出了一段距离,远看去身子有些摇晃,颀长身影时走时停。
步珩微本想一路不停地奔过去,可终究过不了心软这道坎,考虑再三翻身下驴,喊住了陆璟蕴,“大人也别强撑了,让多金载你回去罢。”
多金?陆璟蕴回头睃了眼肚子滚圆的小驴,没有言语,继而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去。步珩微也不管这诸多礼仪,上前扯着陆璟蕴就将他往小驴上拖,“台主要是死了,下官可就是最大的嫌犯了。”
陆璟蕴瞪了她一眼,不过许是失血过多,也没力气与她周旋,愣是被生拉硬拽了上去。步珩微牵着缰绳,摸了摸小驴的脑袋,受累了,多金!载着这么沉的一只刺猬,等回家让念筠给你多加些好吃的。
小胖驴哒哒地踩着青石板,给寂静的官道增添了丝生气。陆璟蕴双腿用不上力气,无法夹紧驴肚子,行至坊门前时,整个人摇摇欲坠,步珩微生怕他没被人砍死倒坠驴死了,忙踮脚将缰绳缠在了他的手腕上,陆璟蕴吃痛抬眸瞪了眼,步珩微没好气道:“瞪什么瞪,又勒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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