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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解忧思 (橘阿甯)


  北方的羊,通常在秋季或入冬时发情配种,次年春天产下幼崽,在夏天出生的,确实不多见。绮斯丽的话似乎在印证这次周详的计划必定成功,夏尔心中大喜,扶她道:“走,回去。”
  回到帐内,夏尔先扶绮斯丽坐下,倒了酪浆给她喝,在她身边坐了,不舍地抚摸着她隆起的肚腹,像是在跟孩子告别。“只能到这里了,你不能再跟我往前走了。”夏尔道。绮斯丽没有流露出离别之苦,只是问他:“可汗什么时候回来?”夏尔道:“这次走,就不回来了。”绮斯丽惊讶,夏尔笑笑,揽过她的肩:“等我把你接去长安!你不是从小就听说长安繁华吗?绫罗、黄金、珠宝、美酒、华丽的宫殿,以后都是你的。”绮斯丽低头想了想,抬头眨着清纯的眼眸道:“可那里没有草原、没有牛羊啊!”
  “是啊,”夏尔也不由感慨,“草原,牛羊,这里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离开会多么不舍!但你记得我说过要做魏道武帝吗?我们草原人要统治中原人,要占有中原的财富,只有离开草原。好在,”他搂紧妻子,“以后无论是去哪里,只要有你,只要有我们的小王子,哪里都是我的家!”
  半年前与抚悠分别时,她鼓励她既然爱,就要勇敢争取,并祝她好运,那时绮斯丽万想不到夏尔真的会爱上她!“可是那个晋国的岐王不是很厉害吗?”绮斯丽心中既甜蜜又担忧。
  夏尔笑道:“此次领兵的是晋国的相王。”
  绮斯丽疑惑:“为什么他们不派岐王呢?”
  “因为三天前……哈哈。”夏尔大笑起来,绮斯丽撒娇道:“快给我说说嘛。”
  ……
  三日前。
  皇帝在太极宫海池畔咸池殿前观秦、吴二王击鞠。击鞠场成长方形,黄土铺垫,两边各有一个圆门,以球入对方圆门为得分,三炷香内得分多者胜。岐王府着绯红衣,相王府着杏黄衣,中线为界,场地后一半是上书“岐王”的红地黑缘幡,另一半是上书“相王”的黄地黑缘幡,双方军士摇旗呐喊,两侧更有钲鼓助威,场上骏马疾奔,尘土飞扬,激烈对抗,巧传妙闪,高|潮迭起,险象环生,观者无不目不暇接。
  第三炷香就快燃尽,双方却都毫无斩获。相王府一次击球不进,被岐王府抓住机会,东西驱突,可相王府反应也不慢,球在接近圆门时被十几匹马团团围住,双方混战,只看见马蹄踩踏,黄土翻滚,根本看不见球在哪里。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突然一骑突出如风回电激,手起杖落,彩色木球也跟着飞了出来,流星一样划过一道弧线飞向圆门,然而就在此时,那冲出重围的一骑也许是体力不支,也许是被其他马匹或球杖绊到,突然前蹄失力,将马上之人重重甩了出去。“大王!”岐王府护卫纷纷下马护主,一阵骚乱。
  变故突如其来,皇帝和观赛者全部惊呆。木球砸在圆门边缘,弹射回来,不过已无人在意,李君儒也下马上前“关心”岐王伤势,见他蜷身抱膝,五官痛苦地扭结在一起,不禁默默松了口气。
  驸马高兰峪抱着郎舅,高喊一声,将众人惊醒:“岐王摔断了腿!快找人来医治!!”
  

☆、岐王妃(一)

  “啊……疼……”
  李忧离龇牙咧嘴地睁开眼,太子一惊,缩回按在他伤腿上的手,挨着榻边坐了:“你还是那样,小时候与人打架,伤了从不喊疼,自己顽皮弄伤就咋咋呼呼让人不得安宁,如今,我听说岐王在战场上受伤喊都不喊一声,怎么打马球摔一下就疼得跟女人生孩子一样?”李忧离听了黑脸:“阿兄你这是什么话?”
  太子笑笑,从侍女手中接过温水浸湿的手巾,沾了沾弟弟额头上的汗:“看来是真疼。”李忧离掀掀眼皮,忍不住说:“太热。”太子失笑:“是,我身子虚弱,受不得凉,我觉着刚好,你该觉得像是火炉了吧。”放了手巾,又问:“既然知道我这里热,为什么还要来?随便哪里也都比这儿清凉。”
  “认床。”李忧离鼓鼓腮,说得理直气壮。对于耍赖的行径,太子不予理睬。过了片刻,李忧离移开望着帐顶的目光,转看向太子,眉眼间有微微笑意:“因为这里最安全,你不会让我在这里出事,不是吗?”
  ……
  “今夜岐王宿于东宫,不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李君儒偷偷跑来东宫欲要劝说太子提前动手,迎候他的人是贺兰长欢。贺兰长欢道:“太子料想大王今夜会来,派我守在这里,告诉大王,有三点岐王现在还不能死:其一,大王知道岐王宿于东宫,陛下也知道岐王宿于东宫,如果岐王在东宫出了事,太子如何解释?换了大王,能揽下陛下的责难和天下人的非议吗?其二,今夜杀岐王,只能杀岐王一人,岐王手下能兵悍将毫发无损,他们能不为岐王报仇而乖乖就范吗?岐王虽死,朝廷大乱,这局面难道不还得太子与大王收拾?所以大王不要只看眼前之利,务必要将岐王与其心腹一举拿下,才能一劳永逸;其三,如果太子料得不错,他现在应该已与岐王同榻而眠,岐王要与太子同榻,可不是兄弟情深,而是为了自己能全身而退——就算他伤了腿,一向体弱的太子也不是他的对手,此时大王要东宫动手,东宫却是投鼠忌器!”
  “我……我也不是要把责任推给兄长,只是,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罢了。”李君儒辩解。贺兰长欢语重心长道:“大王自然并无此意,只是谋划既定,不宜变更,大王再忍耐些吧。”见相王尤在犹豫,他又道:“离十六日已不足十日,大王何时将详细计划交予东宫?到时东宫出人几何,如何安排,不事先说明如何配合?相王府这般迁延,就算太子不疑,某身为谋士,却要多长一份心,难道大王是想撇开东宫独干?”
  “你此话何意!此等大事,若不能兄弟同心,彼此信任,岂能成事?”相王急了。
  贺兰长欢微微一笑:“大王莫恼,某别无他意,只是觉得东宫与相王府一向分别与赵国联络,若我们之间没有沟通,焉知谢煜明不是两套说辞,在中间制造事端,坐收渔利?某一直不解,十六日之事需由东宫相王府配合完成,却要一个并不参与其中的少陵公子谋划,岂不犯了兵家大忌?”
  李君儒听他说得有理有据,遂平心静气道:“少陵公子提出此议,我初也疑惑,但思他之言,确有道理:此事至为机密,而岐王用间成性,故由外人谋划更为安全;再者,十六日必一击而成,没有机会事先操练,因此早一日拿到计划不但无用,反多一分泄密风险。贵秘不贵速,长欢也要再忍耐忍耐才好!”
  贺兰长欢自然知道相王之言不能全信,赵国与相王府走得更近,而李君儒心存私念,暗中必与赵国有不能示于东宫的秘密交易,少陵公子不过是个幌子,当然,东宫也早有防备!
  ……
  “你一定要提防相王,他虽然不够聪明,但够阴险,一旦阴谋得逞,他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太子。”李忧离道。李宗长笑得很浅:“你放心,我第一个要对付的,也是他。”轻轻拍了拍李忧离未伤的腿,起身道:“休息吧。我让人备冰鉴来,你夜里能睡得舒服些。”“阿兄,”李忧离叫住太子,对他道,“我们很久没有同榻而眠了,你留下来陪我说说心里话吧。”太子顿住脚步,他好像听到身后一个童稚的声音:“阿兄别走,阿兄留下来陪我……”一个转身,那个幼弱的孩子已经长成了英俊的青年。
  太子更衣洗漱,上榻休息,侍女熄灭灯烛,退出寝卧,夜忽然变得很安静,想要“说说心里话”的兄弟二人却都没了话说,是太多的试探、欺骗、虚伪与隐瞒,让人忘记了如何开口说真心话。
  “阿兄近来身体好吗?”李忧离用最俗套,甚至听来有些疏远客套的问话打破了平静。静默片刻,李宗长笑一声:“好不了了。总有一种预感,也许活不过今年。康健之人无法体会时刻活在将死阴影中是何种滋味,如果能没有痛苦的死去,也算是一种解脱。”李忧离觉得自己不会再同情他,可心还是倏地一痛,沉默良久,他叹道:“如果是我,绝不会像阿兄这样活法。”
  “你会怎样?”太子问。
  “我会濯鳞沧海畔,驰骋大漠中,神散宇宙内,形浪濠梁津,会斗酒相娱乐,轻薄好弦歌,驱车策骏马,游戏宛与洛,会散怀山水,萧然忘羁,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不知,亦不畏死之将至。人活一世,既然上天已经予夺了时日,就不能再自己放弃了人生快意。阿兄,我不明白,你这样殚精竭虑,图什么?”
  “每个人,都会有难以割舍的情与物,我也不例外。”太子的话虽然含糊,但李忧离大概也猜得出是指终南山中藏着的那个孩子。“你呢?”太子反问,“只要你愿意,‘濯鳞沧海畔,驰骋大漠中’对你并非遥不可及,可你却选择了一意孤行,到如今,连回头都不能。”李忧离只云淡风轻笑答一句:“我初心未改,虽九死而不悔。”他的初心,就是要了却天下事,赢得万世名,做皇帝留名还是做将军留名,于他并无甚区别,可有人却容不下他!天下未平,便要折宝剑、毁长城,甚至不惜引寇入室,既为将而不能,只好一拼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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