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一件都记得呢。”李允堂坏笑,“你就说,帮不帮吧?”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金湛赔笑道:“帮!可是我也得有这个能力啊,再说册子丢没丢回头一清点就知道了,我总不能把册子都搬回家?”
李允堂点头:“对,所以这事你得跟你爹说,还要他老人家默许了才行。”
金湛这回头皮都快麻掉了,苦笑道:“九爷您真是高估我了,您觉得我能说服得了我爹?我爹那个老古板啊……还不如您去说服皇上呢!”
李允堂双脚翘起来,“嘿嘿”一笑,“只需要跟你爹说,我做的这些事都是皇上默认的,便行了。”
户部尚书金尚岚可不是个糊涂蛋,深知自家小儿子从小与那九王爷狼狈为奸,断不会因为听金湛说两句话就相信的。
第二天早朝又有人来参吴亲王了,说昨儿个下午李允堂去了南城,找了三十个衙役,把人家青-楼的字画、瓷器都搬了回家!如今京城百姓都议论纷纷,说吴亲王败坏皇家声誉,影响恶劣,恳请皇上撤了吴亲王的职。
皇上听了也不恼,笑眯眯地问:“朕撤了吴亲王的职,吴亲王就能安分下来吗?”
底下一片寂静,显然所有人对李允堂都没信心,只是谁也不敢说要皇上重罚李允堂的话,只能以撤职为借口。当然这个极低的职位本来就算不得什么。
可是皇上的态度,大伙儿看的是真真的——皇上在放任吴亲王!
果然皇上又说:“你们瞧,至少,昨儿个没再跟人要钱了吧?青-楼里的东西想来也不会太名贵,前天他跟人家一家就要了五千两,昨天的嘛,有一百两就不错了吧?朕去年把休沐殿新装修一下,也不过就花了一百两银子,想来青-楼不能比朕这儿的还金贵吧。”
皇上笑嘻嘻的,群臣在下面要么附议,要么不做声,去过青-楼的都知道,人家随便一幅画可能都不止一百两啊!可谁也不敢站出来说这话,命官不嫖私娼,谁提异议谁是自投罗网的傻蛋!
皇上又说:“搬人家东西,到底也是不好的。”
“是啊是啊。”底下好多人又附和。
皇上抬了下手,“高崇德!”
“在。”大太监高崇德站于一边。
“去跟人打听打听,如果吴亲王真的拿了人家东西不给钱,你便帮朕去吴亲王那里说道说道,好歹也一家给个一百两银子,他又不差这点钱,不能给皇室丢人!就说……多出来的也不必找了。”皇上一副大方的模样。
“是。”高崇德领命。
底下知情的人都快满头大汗了,要不要这么不要脸啊!果然皇上跟那吴亲王是亲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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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退朝后,金尚岚单独面见了皇上。
金尚岚原本对小儿子说吴亲王要烧账册的事只信了三分,早朝上见皇上对吴亲王的态度,不由又信了三分,可六分还不够让他敢对此事擅自做主,于是还得请示皇上。
金尚岚在临渊阁见了皇上,把金湛说的那些话都给皇上复述了一遍,而后一字不多说地候在一旁等候指示。金尚岚做了那么多年户部尚书,深知此事的难缠之处,绝不只是弄倒几家青-楼那么简单。背后势力那么复杂,他其实是不想淌这趟浑水的。
皇上其实昨天用晚膳的时候就知道李允堂干的那事了,不由为他叫好。干净利落啊!比直接勒索钱财确要好多了。虽然皇上还不是太清楚李允堂要钱来干什么,但是对于皇族在背后立青-楼赚钱,弄乱京城风气,其实是很恼火的。
于是皇上边批着折子,边笑眯眯地说:“朕给了吴亲王扶风这个职位,吴亲王当初是再三推脱的,如今他才上任三天,朕就这个拦着,那个不让的,以后还怎么让他做事呢,你说对不对?”
“是。”金尚岚在边上苦笑,他能说不是吗?
“吴亲王想要户部放出风声,假装烧了账册,朕觉得也没什么不妥,反正也不是真的把账册都烧了。”说到这里,皇上抬头深深地看了金尚岚一眼,“况且,若是青-楼的税赋真的没有问题,他们自不必惊慌;若是有问题……按律法要怎么做来着?”
金尚岚一惊,汗都下来了。青-楼的税赋肯定是有问题的,这个他也知道,只是青-楼背后的人大家都不敢得罪,别说巡官不敢查,即便是他自己,也恐怕要承受各种压力,结果还不知道怎样呢。但眼下听皇上的意思,倒是放任李允堂去查了?
“凡有匿税,物资一半没官;匿五十两以上者割其首级;达四十两杖一百苦役五年;达三十两杖八十苦役四年;达二十两杖六十苦役三年;达十五两者杖四十苦役两年;达十两者杖二十苦役一年;达五两者杖二十苦役六个月……”金尚岚有点说不下去了,历来朝廷在税赋这块都是治理甚严的,不但漏税者要罚,官员一并罚,更不说查出贪污受贿的什么下场了,罢官流放是小,掉脑袋牵连家人才是惨的。
“嗯,你清楚就好啊!”皇上对金尚书熟练业务表示满意,挥手道,“去吧。”
金尚岚不敢再说什么,赶紧告辞。
他出了殿门,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长长地舒了口气。
京城怕是要变天了!有些人怕是要倒霉了……
秦主薄给李允堂介绍来的成衣坊的老板叫杜腊梅,夫家姓罗,今年三十有余,是一名寡妇。丈夫早年从军,是一名百夫长,后来去了东部平夷之乱,殉职,留下一个儿子两个女儿。
当时杜腊梅才二十出头,罗家原本就只得了丈夫一个儿子,丈夫死后又仅有一个孙子,虽然朝廷给了抚恤金生活不成问题,但杜腊梅毕竟还年轻,说起来总是该有个男人做依靠的,连公婆都跟她说:你若想改嫁,我们都不怪你的。
可这罗杜氏是个要强的,凭着自己的针线功夫还不错,硬是开了家成衣铺子,因为经营得当,竟越做越大,如今已开了好几家衣坊,正准备把分铺一并开到京城外头去。
秦主薄跟罗家是老邻居,对杜腊梅的坚贞和强干也十分钦佩,是以有大买卖,就想到了她。
当然,秦主薄也不忘在李允堂面前也把杜腊梅的情况都讲清楚,李允堂在军中呆了五年,对军属遗孀想必也愿意多照顾一些的。
李允堂听了这事,倒不是不愿意把单子给杜腊梅,只是担心她一个女人接不了这么大的单,十万件棉衣要在冬天前赶出来,人员的召集,材料的采购,都会是个问题,没点规模的成衣坊只怕是做不下来。
“杜老板,本王需要订购十万件棉衣,第一批先要五万件,一个月内能完成吗?”李允堂开门见山对杜腊梅说。
“十万件?”杜腊梅一愣,听秦主薄说几万件,只当是三五万件,没想到上了十。她犹豫了一下,说:“十万件棉衣,如果要求布料完全一样,恐怕布坊都得提前订做,还有需要的那么多棉花,也得去外地运过来,怕是这些的准备时间最快都要十来天。好在近些年都风调雨顺的,库存应该够,否则还不一定能一下子买到那么多。”
杜腊梅对眼前的吴亲王只是听说,未曾见过,前些天勒索青-楼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杜腊梅只猜想他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不料昨儿晚上秦主薄过来找她,说了吴亲王要做几万件棉衣送去漠北的事,杜腊梅一下子对这个鼎鼎大名的先帝九子有了不同的看法。
而李允堂对杜腊梅的第一印象也很好,精明干练,气质干净,没有一点小商贩的奸诈狡猾之感。
“最快你需要多久?”李允堂问。
杜腊梅沉吟了一下,说:“顺利的话,十天时间去布置材料和人员。不瞒王爷说,第一批五万件对我们小店来说都是超负荷太多了。”
杜腊梅的店里常驻的绣娘其实不多,她有大单的时候,会找京城附近一些村庄的女人一起来做,她们为给家里添些收入,也是十分愿意的。村里的女人做不了太精细秀美的活儿,但整齐牢固还是没问题的。
如果统一分配着做,专人裁剪、专人做棉衣的某个部分,再专人缝合,想来十个人一天五十件还是赶得出来的,这样的话要做五万件,两百个人也要五十天才能完成。
当然还有别的办法,就是跟别的成衣坊合作!
杜腊梅是个胆大心细的女人,她自然明白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也是自己生意能够扩张的一个契机。所以她的话只顿了一顿,便说:“如果王爷资金可以到位的话,给我一个半月。”
“等下让青禾给你衣服的样式,你打个样子出来,再开个价格。”李允堂也是个干脆的,“如果定下来要合作,本王自会先付一半定金给你。”
杜腊梅站起来,施了个礼,道:“是,多谢王爷,小民自会全力以赴。”
之后几天李允堂忙着敲定棉衣的事,也没去管青-楼了,倒是个城北那几个青-楼的人来把自家关押进顺天府大牢的仆役保了出来,也没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