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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谋 (桃圻)


  疲乏至极,一夜好眠。次日清早她醒来时,贺遂兆已不在客栈内,带走了两名护卫,留了另两名在客栈内守着,想是已去李府递信。康三郎倒不失商人本性,一大清早溜溜达达地往城中集市上逛去。穆清懒懒地坐起身,下腹的一角又开始隐隐的抽痛,也不曾吃坏过东西,近两日怎时不时的腹痛,痛感若隐若现,且自下腹而来,她捂着小腹站下地,手指疑虑地在抽痛处轻轻地来回抚着,拧着眉头胡乱猜测,不觉就走到了窗前,支起窗格,覆盖着白雪的群山一下撞进眼帘,窗外风呼呼地打着转自地面腾起,日头却很好。她心内嘀咕,昨夜间还是寒冬腊月的,到了晨间已是阳春,好生奇怪的地方。
  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阿柳端着水盆进屋,臂弯上搭了一袭簇新的胡袍,“贺遂阿郎走时留了两名护卫,说是请七娘出去逛时务必带上,以免节外生枝。要我说呀,此地趣得紧,外头的妇人,穿甚么的都有,几乎都露着脸不戴帷帽面纱,生得也好看,肤白眼大……”阿柳边碎碎地说着边替她梳洗更衣,言下撺掇着她上外边逛去。
  “想去看便去罢,一会儿叫上阿达同去。现下可有甚吃的没有?”穆清揉了揉抽痛感渐舒缓的下腹,笑着应道,“若英华在,还不知要怎样高兴,她是最爱看新鲜热闹的了。此番在军中,约束大,着实要辛苦她一番了。”
  阿柳不知该如何接下话头,说错了怕惹她神伤,方才听她要吃食,正借着这个跑下楼去。不一会儿又蹬蹬蹬地跑上楼,手里端了一大碗东西。“我如何吃得了这个。”穆清嗔笑着望了望大海碗,里头盛放了满满的一碗不知何物,形似汤饼,却更为宽扁,她就着大海碗随意吃了几口,便打发了阿柳撤去,又遣她去唤上那两名护卫与阿达,一同往闹市中去。
  穆清穿着干净的新胡袍信步走在陌生的市坊中,不,相较于东都,这根本不能算是正经市坊,黄土夯就的路面,沙尘就在脚下盘旋,周遭的房屋大多也是以黄土垒实,只少数门庭略大些的房子以砂土掺拌着青砖搭建,好像随时会从墙体上扑簌簌地落下一大块的黄土似的。果然如阿柳所言,各色胡服的在市坊间绚丽地铺洒开,来来往往好不热闹,这里的妇人小姑娘们也不似东都的那么矜持,活泼泼地各自忙碌。
  驼铃声声,满载货物的商队悠然穿行,相互招呼着熟人,市坊大道两边店肆一家挨着一家,阿柳看着桩桩件件都是新奇的,阿达罕见地满面堆着笑,乐呵呵地跟在后头,穆清回头意味深长地朝他点头一笑,他竟还羞得直躲开她的目光。
  逛了小半日,前面赫然立了一座足有五层楼的青砖房,走到近前才知是一座佛寺。穆清在门口往内探望了一眼,便举步往佛寺内走,两名护卫自然跟着,她回头见两人皆佩戴了长剑,恐怕他们戾气过重,冲撞了神佛,生了不敬,忙抬手拦住,“还请在门口稍候片刻,我略逛逛便来。”护卫先前得了贺遂兆寸步不离的嘱咐,为难地互望望,穆清指了指阿达说:“有他跟着,不必过虑。”护卫只得在门口驻足,拱手道:“请夫人快些,务必小心。”
  寺内矗立供奉着三身佛像,璎珞臂珰缠绕,手托了莲花,垂目慈悲地下望。主堂四壁满布璀丽的画像,上前细观,原是“萨垂那舍身饲虎”的佛传故事,穆清一幅幅仔细地拜赏过,于三身佛像前端端下拜,心中默祷了一阵。平素她并不笃信佛道,此时却因心中有挂碍,虔诚地下拜,殷切地恳求满天神佛能听到她心中所求。
  她再次拜过,便站起身往楼上走去,直走到最高一层,凭栏便能将整个姑臧城尽收眼底。再举目远眺,她不禁心惊,武威郡确是一个要塞,向东钳制着金城关,往西是通往西域唯一的一条道,前头隔着巍峨连绵的山脉,后头接着大漠可联北突厥可汗。如此次不能将李处则收拢了,留着他在必定是个极大的隐患,无万全之策时,恐怕……
  她不愿轻易动那个念头,尤其还是在此清静地。若此刻杜如晦在她身边,他该当如何?穆清悄声自问,随后又无奈地垂下头,以他的行事,只怕他会果决地去除异己,迅速安置可信用之人,断不会留那位李将军一线生路。
  阿柳见她俯瞰良久,上前轻声说:“下去罢,下边那两位护卫大哥候了那么久,定是不放心的。”穆清点点头,再放眼一望,将眼前的地势情形默记于心,便随着阿柳往楼下去。门口的护卫见她出来,皆松下口气,忙随在她身后,不敢漏下一步。
  
  ☆、第六十二章 与虎谋皮(二)
  
  与虎谋皮(二)
  将近天黑,贺遂兆才携了另两名护卫回到客栈。彼时穆清正同康三郎说着白天市集中的见闻,康三郎摇头晃脑地说着,“今岁是不得好了,任谁都不愿往水里砸钱,外面的货物俱不敢进来,里头连年兵荒马乱的,亦无正经产出去贩售。”
  “今日在城墙边角见着有人牙子叫卖,其中有两个生得好生奇怪,黑如锅底,高大壮实。倒不像是人,却似大黑熊。”阿柳忍不住插话。
  “阿柳姑娘说的是昆仑儿罢。高大壮实的,那便该是僧衹奴,倒是鲜少见着。莫看他形容黑丑,却是极其抢手的货……”
  康三郎才说到一半,穆清便听见门口的响动,抬头就见贺遂兆将手中的马鞭抛给护卫,一脚踏进来,带进来一股夹杂着沙尘味的冷风。
  他一见穆清,脸上便又浮起了轻佻的笑容,“姑臧城还可逛得?”
  穆清四下看了看,店主伙计俱不在近前,她示意阿柳去阖上厅堂的门,向贺遂兆肃然点头,扬起下巴指了指她身侧的条凳,“坐罢。”
  “如何?可见着李将军了?”穆清不给他调笑的机会,待他一坐定便急问到。
  “妥了。”贺遂兆压低嗓音道:“初时李将军犹不信大郎会起了异心,亲阅了唐国公的书信后,他便深信不疑,应诺将尽听二郎差遣。我怕他起反复,按着杜兄的主意,向他道大郎若联不成西陲,极有可能绕开武威,退而求其次。改与金城郡的薛举联手,掉头便血洗了武威。”
  这是他的行事,穆清自心底泛上一阵熟悉的感觉,果断透彻,绝不给人留有后路。此刻虽身处两地,仍有他的谋略傍身,她只觉他就在近前。甚至他温和的气息仿佛细细地萦绕在她发梢。鼻尖,肩头。“李将军可惊着了?”她微笑着问到。
  贺遂兆面颊细微地抽动了一下,不为察觉地抹去了笑意。她原紧绷的脸,在他提及杜如晦时竟似被春风吹化了一般,洋溢起一层柔美的浅笑。失神了一刻,他才接着前面的话头往下说道:“他当即便修书予薛举。事不宜迟,明日一早便遣使与我们同往金城郡。”说着他从怀中小心地掏出一封火漆封缄的书信。展示予众人。
  穆清接过书信,来回翻转了几次,问道:“写了些甚么?”
  “无非恐吓示威一类,以我见他内里早已畏惧薛公。一再向唐国公示好实则是想将薛公夹持在中间,令他不得动弹。今日结盟,正是求之不得。”议过李处则。贺遂兆又摆上那副嬉皮笑脸的形容,“在下该做的。能做的皆尽于此,接后便指靠着七娘了。平日听二郎盛赞过,就连唐国公也常说七娘行事不让须眉,终是有这个造化能与七娘共事,在下可是要细赏了这番风情……”
  “贺遂兆,你究竟几时能改了你这口舌。”阿达睁圆了眼叱到。
  “罢了。”穆清息事宁人地挥手打断,“明日一早便要赶路,得空呼噪,不若早些歇下。”贺遂兆随即站起身,勾起一边嘴角笑着朝她一拱手,便往楼上去。
  她仍旧坐在原处,抚额出神,阿达知她心思沉重,有心安慰,却笨口拙舌的不知如何宽解,踌躇了片刻,方直白地说:“娘子莫担心,有我阿达在,便是杀也要拼杀出一条血路……”话未尽,就遭了阿柳一口啐,“呸!甚么雪路雨路的,七娘不过是去探望顾家旧亲,如何要你拼杀了。”
  阿达被呛了声,一时不知所措,穆清忽觉着好笑,便抬头朝着他们二人笑起来,反倒使阿柳羞红了脸,推着阿达让他赶紧睡去。阿达顺势要走,穆清突然想起一事,唤住他道:“我怕是,怕是骑不得马了,与人同骑到底不便,明日替我寻辆车罢。”阿达木讷地点点头,瞥了阿柳一眼,转身便走了。
  次日未及天亮,穆清被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惊醒,阿柳披衣去开了门,只见一向伶俐的店主战战兢兢地立于门口,低头垂目不敢向里瞧,说起话略显语无伦次,“请阿郎早些准备了,将军使者已在门口候着,及早赶路罢。”
  穆清一下从榻上坐起,使力猛了些,肚角又抽绞着痛了一回,她忙以手轻按在痛处,所幸须臾便好。阿柳赶忙备下洗漱用具,待她自净面揩齿后,递上昨日的那件男子式样的胡袍。她拿过胡袍,顿了顿又放下,“可有带女子的裙衫?”阿柳从包裹中翻出一袭襦裙并一领披帛,狐疑地递送到她手中。“女着男装,到底是失了体统,既不骑马,不走荒野,不妨换回裙装。”她如是向阿柳解释,自己也觉着牵强,内里却有着另一个原因。金城郡中不止有顾二娘,还有三年未见的庾立,她不愿穿着男子的衣袍,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他面前,又教他叹惜一回,啰唣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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