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自己唯一的骨肉还在这个女人的手里,她动不动就会派人假借探视之名提醒自己这一可怕的现实,久而久之,自己原先的装疯就硬生生地被她逼成了真疯!
可即便已经把自己逼到了如此地步,她却还是不愿放过!她会趁着自己清醒的时候,物尽其用,榨干自己最后的一点价值——就好比是这一次……
纠结半晌,袁姨娘突然面色一凝。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女子那双像极了云氏的杏眼,片刻后却猝不及防地低下头去。
云伴鲜见状,眉头一皱:什么意思?分明已经恢复了神智,却又要跟她装疯卖傻?!
就在女子将要失去耐性的前一刻,她忽然听到妇人垂着脑袋嗫嚅道:“小心……小心你的脖子……”
云伴鲜将欲爆发的怒气突然就变成了不解与愣怔。
她不自觉地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实在没明白这不期而至的六个字是何含义。倒是一旁的沈复眉心一动,冷不防凑上前来扒开了她的衣领。
点点猩红,赫然入眼,乍一看,与昨夜所见并无不同。
不!慢着!
他睁大了眼睛又靠得近了些,终于发现了几乎微不可察的异样——这血印子,怎么像是渗入了肌理之中?
察觉到不对劲的男子迫不及待地抓起女子的右腕,凝神替她把起脉来。与此同时,云伴鲜业已从他反常的表现中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侧首看向正偷偷拿眼打量他的妇人。
许是感受到了她惊疑不定的目光,袁姨娘这就猛打了一个激灵,缩着身子埋低了脑袋,再也不敢去看沈复的脸。
过了没一会儿,凝眉诊脉的男子就脸色大变。他难以置信地看向云伴鲜看似毫无异常的面容,又蓦地眸光一转,注目于垂头不语的妇人。
下一瞬,他就猝不及防地抓起了袁姨娘的一只手,盯着她的指甲缝仔细地瞧了起来。
“你在指尖上涂了什么?!”
袁姨娘没想到云伴鲜带来的男子居然是个懂医术的,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循着她言语间的暗示,摸出了那条至关重要的线索。只可惜……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问我,别问我!”
她一边拼命摆手,一边一个劲儿地试图挣脱沈复的束缚。奈何男子的力道毕竟不同于女子,她努力挣扎了几次,那只作了恶的柔荑都一直被对方牢牢地禁锢在掌中。
“你若不说的话,信不信我让你受上千白倍的折磨?!”
云伴鲜头一次听沈复道出如此狠辣的要挟,也从中明白了一件事。
她眼下的情况,恐怕非比寻常。
“怎么回事?我怎么了?”定定地凝视着男子双眉紧锁的容颜,她的一颗心禁不住怦怦直跳起来。
“……”沈复拧着眉毛看了她一眼,却不得不张开了嘴,“她在指尖上涂了毒,借由指甲划破你的皮肉……对你下了毒。”
可是,他居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真是枉费他习了十几年的黄岐之术!
男子悔恨交加之际,女子已然当场一怔。
“是那个女人指使你的!?”下一瞬,她就忍不住怒目圆睁,朝着战战兢兢的妇人脱口喝道。
“不要问我!不要问我!”
“究竟是什么毒!?”
“我不知道!不要问我!”
放过她吧!放过她的孩子吧!这已经是她所能暗示的极限了!!!
又一次被逼至崩溃边缘的妇人泪如雨下——她已经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就不怕你的女儿遭到迁怒?!”
她随即听到沈复冰冷中透着愠怒的威胁,可她却只能拼了命地起伏上身,卯足力气给他磕头。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真的不清楚,也不能再多嘴了……我会害死衾儿的,会害死衾儿的……”
是啊!此时此刻对他们千跪万拜的,不过是个为保骨肉性命而垂死挣扎的母亲罢了!虽然她曾经助纣为虐,但她已然饱尝了苦果,如今更是被逼上了无法回头的绝路!
这一刻,云伴鲜完全没法对袁姨娘生出诸如此类的同情——她要保全她的女儿,就要拿自己的命去献祭吗?!这何其自私!何其不公!
心中满是对妇人所作所为的愤怒以及对自身前途未卜的惊恐,遭遇暗害的女子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悲天悯人。
思前想后,她发现眼下似乎唯有“撕破脸皮”这一条路可走。孰料,就在她将要做出相应举动的一刹那,她被沈复拦腰横抱了起来。
“不要动气,不要紧张!调整呼吸,我先带你回房!”男子语速极快地说罢,顾不得多看伏在地上的妇人一眼,就脚底生风地抱着女子往屋外去。
不一会儿的工夫,江家大宅里过路的丫鬟家丁们,就瞧见青天白日里被姑爷抱在怀里的大小姐。孰料还没来得及小脸一红抑或意淫一番,他们就相继目睹了男子凝重到仿佛结了一层寒冰的神情。
这是出了什么事?
☆、急转直下
大家伙儿一头雾水的同时,沈复业已匆匆吩咐了其中一人,让他前去知会江河海了。
是以,当闻讯赶来的江家之主心急火燎地步入女儿、女婿的卧房时,映入眼帘的,已经是云伴鲜不省人事的模样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当即大吃一惊——昨儿个人还好好的,怎么一夜过去,就成了这般模样!?
听罢来人难以置信的口吻,沈复忽觉一股子邪火就要窜上心头。
诚然,若非此人当年贪图富贵、抛妻弃女,多年来又是黑白不分、纵容恶妻,他的妻子又岂会遭此劫难?!现在来问了?现在来急了?真真是笑话!!!
然而,纵使此刻心下有再多的不满和义愤,沈复也只能姑且将是非恩怨搁到一边,以救人性命为当务之急。
“娘子中了毒,就在昨夜被袁姨娘掐住脖子的时候。”
“什么!?”
“大人与其在此大惊小怪,不如好好想想,府中一个神志不清的姨娘,缘何能够逃出牢笼,对人行凶。”
江河海闻言怔住,他睁圆了眼珠子,干瞪着平日里一贯温文尔雅的女婿。
难不成……
“有人意欲谋害大人的嫡长女,”更让其始料未及的是,面对他这个位高权重的朝廷命官,这个年轻的后生居然毫不畏惧,一双透着寒意的瞳仁甚至咄咄逼人地直视着他的眉眼,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且手段极其之狠毒。”
江河海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就那样呆若木鸡地与沈复四目相对。
“如今,沈复只想问大人一句话……您是要鲜儿生,还是要她死?”
江河海当然不希望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是,沈复既已一反常态地问出了这种话,就必然是内有乾坤。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江河海关心女儿的死活,但是他也很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娘子所中的,是一种名为‘鸳鸯心’的奇毒,府中有人要置她于死地。”事有轻重缓急,沈复委实没那闲情逸致去抽丝剥茧、循循诱之,只一口道明了他前一刻才刚得出的结论,并再一次强调了云伴鲜正身处阴谋漩涡的事实,“时间紧迫,我没法同大人细细解释。眼下,我需要一间绝对安全、绝对安静的屋子,来专心替她解毒,还望江大人务必倾力配合。”
“好!好!你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全力为你筹备!”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江河海也彻底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是以,他姑且搁置了探询的欲望,只盼能快些救女儿于水火之中。
“首先,封锁消息,莫让府中的任何人探知娘子现下的情况,然后,派大人手下的亲信亲自取药、煎药,决计不可假借他人之手,最后,请大人即刻制造袁姨娘已死的假象,将人偷偷送出江府,安置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护其平安。”
简洁明了的一番话,掷地有声,江河海越是听到后头,就越是觉得胆战心惊。
毫无疑问,这件事同他那个疯了的小妾有关,不,或许不仅仅是如此,还和……
“唔……”浑身血流将欲逆涌之际,他与沈复皆听得榻上传来女子细微的低吟声,他们惊愕地看着云伴鲜悠悠转醒,迷蒙的目光吃力地捕捉到一直守在床头的丈夫。
“娘子……”
“鲜儿!”
“我怎么了……”
云伴鲜嗫嚅着问出这话的时候,沈复已然皱着眉头握紧了她的一只手。
“你中毒了,我已经知道是什么毒,别怕,我一定替你解毒。”
沈复和声细语的宽慰丝丝入耳,云伴鲜却觉得越听越不真切了。
她只看到那张夹杂着疼惜的笑脸在视野中慢慢趋于模糊,昏睡前的恐惧与愤怒仿佛也随之淡出了心头。
“我的命……交给你了。”
她努力对他扯出一个微笑,却在笑不过片刻后就徒然坠入了一片黑暗。
沈复眼睁睁瞧着妻子再度陷入昏迷,掌中与心尖皆是遽然一紧。
很好,托了那毒妇的福,他也算是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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