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见了不免心疼,却也只能提醒她现下不能流泪,免得感染了随时破裂的脓包。
“我知道你心里生气、憋屈,可现在完全不该是伤心放弃的时候,你要是哭多了,真的碍了我的治疗,到时候可别诬赖我医术不精。”
云伴鲜被他煞有其事的一番话给气乐了,抬起右手想要抹去眼泪,却又被他于第一时间拦下了。
“诶——我来。”
他轻轻按下了她的柔荑,小心翼翼地避开长了脓包的地方,用条干净的帕子为她擦拭起眼角和两颊的清泪。
轻柔的动作让云伴鲜慢慢地冷静下来,她含泪吸了吸鼻子,有一抽没一抽的,却不忘注视着他专注的神情。
“我现在的样子,让人看了,一定觉得很反胃吧?”
“有一点。”
这家伙……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来安慰安慰她吗?
“好在我这两天担心你担心得寝食难安,没吃多少东西,也就没什么油水可以吐。”
云伴鲜朝天翻了个白眼。
“我觉得你说的话,跟我眼下这张脸一样‘恶心’。”
沈复笑了。
她能这么快缓过劲儿来,同他互相调侃说笑,就证明他没有看错她,也没有爱错人。
男子噙着笑意收回了丝帕,凝神直视着她遭毒物洗礼却依然熠熠生辉的美目。
“鲜儿,什么都别怕,有我在,定能让你恢复如初。”
这一刻,云伴鲜都不晓得是该相信他的承诺,还是该相信他只是在安慰她了。
直到沈复从容不迫地告诉她,她身上的一切异常皆是因中毒而起,就好比是这脓包,决计不同于普通的灌脓,一旦毒解了,该消的也就消了,虽然确实存在留下疤痕的可能性,但只要她不抓不挠,谨小慎微,通力配合,他就定有法子还她一张白璧无瑕的脸。
“你我相识至今,我可有拿正经事骗过你?”最后,男子以如是一语作为总结,令女子不自觉得抿起了嘴。
“得亏你也知道自己拿不正经的事糊弄过我。”片刻,云伴鲜红着眼吸了吸鼻子,撒娇似的挤兑了他一句。
沈复笑了。
女子终究是女子,纵然她平日里再如何独立、再如何刚强,遭此飞来横祸,也是会忍不住伤心委屈的。不过与此同时,他倒是有点儿小得意,即便他的妻子仍是不愿在旁人面前流露出半分软弱,可在他的跟前,还是不由自主地化成了一汪柔水。
沈复看着爱妻又吸了口气、眨了眨眼,平复了情绪,重新凝眸于他——然后,她渐渐地皱起了眉头。
诚然,适才一门心思担心着自个儿的这张脸,加诸刚醒来眼神不好,她居然没及时看清他的脸色,如今定下心神,睁大眼睛仔细一瞧,才发现他面色憔悴,像是一连几天都没合过眼的样子。
“我昏迷了多少天?”云伴鲜立马出言询问,得知自己仅仅昏睡了两天之后,自是当场糊涂了,“这两天,你一直守着我?”
沈复已然从她的言语间听出了她发此询问的意图,因此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顺便笑眯眯地同她抱怨自己有多辛苦。
“可是,就算两个晚上不睡觉,你的精神也不该差成这样。”
云伴鲜越说越觉着哪里不对劲,一双杏眼狐疑地打量着男子的眉眼,好似能从中瞧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沈复觉得,自个儿此刻的容光恐怕是真的不招人待见——既然她都起疑了,追问了,这事儿怕是也瞒不住了。
于是,他索性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给说了出来,但姑且隐去了复杂的部分,以免她才方苏醒就忧思过度。
只不过他未尝料想,当对方听说自己居然为了她甘愿承担一同赴死的危险时,那双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眸子里就又泛起了泪花。
“傻丫头,怎么又哭了?这不都没事了吗?”
“你才傻……要是三天之内找不到解药,你不就……”
云伴鲜才说了十几个字就说不下去了,温热的液体倏地夺眶而出。
沈复见了,赶忙用帕子给她擦眼泪,一颗心瞬间变得软绵绵又暖烘烘的。
这是她第一次为他流泪——虽然有些不合时宜。
“好了,别哭了,都过去了。更何况,那‘鸳鸯心’本就是考验有情人,将一男一女从此拴在一块儿的,你说,我又怎能任由你被别的男子占了去?”换言之,这件事,不是他亲自上,不行。
“什么乱七八糟的毒(和谐)药……有毛病。”奈何云伴鲜听了却是无比的后怕,惊惧气急之下,只剩口不择言了。
“有毛病也只能有毛病了。”沈复知晓她说的乃是气话,所以,他不但不计较,反而还勾着唇角,顺着她的意思接了话,“反正,从今往后,你我便是真正的永结同心,谁也别想分开我们了。”
云伴鲜看了看他笑语盈盈的模样,微撅着嘴不说话。
她想,分不开就分不开吧,她就这样和他过一辈子。
☆、郎情妾意
后来,沈复总算是替云伴鲜擦干了眼泪,以她才刚解毒、不宜多虑为由,哄着她入睡了。见妻子那张变丑了的面孔在睡梦中仍是不太(和谐)安稳,他心疼得想要去摸摸她的脸,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手。
还得尽快配药才是。
这样想着,沈复顾不得歇息,赶紧命人备了笔墨,就一边留意着妻子的动静,一边提笔写下了一张药方。他将方子交给一名江河海专门派来供他差使的亲信,命其抓来了所需的药材又备了捣药用的器具,就在屋里“吭哧吭哧”地捣鼓起来。
没多久,云伴鲜就被“笃笃笃”的声音吵醒了。
“你在做什么?”
“配药。”
“这事,交给别人做不就好了?你也是刚解了毒的,应该多休息休息才对。”
“交给旁人,我不放心。”
云伴鲜听着这话,抿了抿唇,眼珠不错地瞧着专心制药的男子。
饶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他专注的神情也还是那样赏心悦目。
渐渐看得入神的女子忽然目睹对方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小心肝猛颤了一记后,她就一言不发地翻了个身。
“做什么背对着我?”
“我这张脸太瘆人,怕害得你吃不下晚饭。”
沈复哑然失笑。
女为悦己者容,看来,他的娘子还是挺在意她那张脸的——至少,在他面前是这样。
“放心,”如是思量着,男子眉开眼笑地朝着女子抛出了一颗定心丸,“我以前随义父外出看诊,比这寒碜人的比比皆是,早就见怪不怪了。”
可谁料,云伴鲜听罢此言却丝毫不觉放松,反倒生出了几分失望来。
原来,并非因为对象是她啊……
见妻子依旧纹丝不动地拿后脑勺对着自己,且迟迟没有回应,本以为她会回过身来跟自己斗嘴的沈复不免有些意外。他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方才那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头的,那他的鲜儿怎么会……
片刻后,沈复蓦地一愣,继而啼笑皆非。
他放下手中的杵臼,不紧不慢地行至床畔,悠悠地坐了下来。云伴鲜感觉到身后的床铺塌了下去,也不扭头去看,只管自个儿侧着身子不说话。
“不高兴了?”
背后传来男子听似调笑的问话,直叫她细眉一敛。
“什么不高兴?”
瞧她那小模样,活像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丫头。
沈复倾下身去,伸手搂住了女子柔软的腰身。
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云伴鲜禁不住娇躯一震,而紧随其后凑到耳边摩挲的脑袋,更是叫她一下子绷紧了上身。
“气我不是因为对方是你,才不觉得反胃。”
话音未落,云伴鲜业已耳根一热,也不晓得是因为沈复往她耳朵上呼了气,还是缘于他沉声在她耳旁揭穿的话。
可是,她面上却是兀自嘴硬,不冷不热地表示:“你想太多了。”
“是吗?”沈复好心情地扬着嘴角,瞧见了她微微发红的耳后根。
“就是。”云伴鲜接着睁眼说瞎话,同时还稍稍挣扎了两下,“别挨着我……你也不怕脏。”
“脓水都还没流出来呢,不脏。”
“去!得亏你也下得了这个手!”
“你是我娘子,我为什么下不了手?”
被恶心了一把又被调戏了一句,云伴鲜觉着,她的一条底线已经被突破了。
然而,过了一小会儿,沈复仍是从背后拥着她,她却不再动弹了。
“沈复。”
“嗯?”
“要是我……我是说万一,万一,今后我变成了一个满脸疤痕的丑八怪,你还会喜欢我么?”
她怅然若失地注视着床角,直到直言不讳的提问一出,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喜欢。”须臾,她听到男子毫不迟疑地作答,感觉他正轻轻地蹭着自个儿的脖子,“再者,我不会让你变成丑八怪的。”
云伴鲜心头一暖又一酸,突然很想反身抱住他的身子。
即使他现在只是在哄她,她也认了。
夫妻二人皆不再言语,仿佛是在享受这难得的温存,直至沈复记起还有正事没办,才笑着离了女子的背脊,柔声嘱咐她再多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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