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她很是惹人神迷,无赖又生动,他从前最喜欢的就是看她无可奈何掏钱的模样。
这才是他从来不带银钱在身的原因。
沈渊跟着谢长渝三弯六拐地走进了一处村落,沈渊许久不曾见得这种落日炊烟起的景象,农户们一日劳作后扛着锄头归家,稚童溪边捉鱼玩水,一时竟也觉得温暖。
这处村落偏僻,鲜少有人踏足,村民见着二人,有稍微胆大的走了过来,十分热心的问道:“二位这是打哪儿来?”
还未等沈渊开口,谢长渝便已拱手笑道:“自谡州来,途径贵地,来寻一位友人。”
他言谈举止间流露出的雍容让人啧啧称赞,再加上皮相又是顶尖,更是博了村民的好感,村民乐呵呵地道:“原来是找人来了,叫什么,俺替公子带路。”
谢长渝含笑道:“有劳了,她叫会芳。”
“哎呀,”村民有些惊讶地道,“是会芳小娘子?”
“阁下不识?”
“识得识得,二位跟俺来。”村民连连点头,说着就引二人往村里走,有好动的小孩围了过来,沈渊微笑着一边看她们天真无知的脸庞,一边听前面村民和谢长渝的对话。
“哎呀,会芳小娘子病了好些天了,公子是特地前来探望她的?”
“会芳病了?”
“是啊,俺们村这边离镇上远得很,想买个药也难得很,会芳小娘子的病拖得久了,才成现在这样的。”
沈渊一边听着一边在回想谢长渝的人生中何时出现过一个叫会芳的女子,历数过往,她也未曾从与他交集的人生中寻出这个名字来。
那便是自己不知的一段往事了?
这样想着,心间突然涌出一种莫名的情绪来,堵在她心口,叫她有些气闷。
沈渊的嘴角抿了抿,旁边的一个小孩在试探着扯她的衣袖,她低头去看,见了小女娃头顶的两个发包,便想起了金邬,也不知那小崽子在邺宫里过得好不好。
这样想着沈渊的眉头便皱了皱,正巧落在前面回头来张望的村民的眼里。
村民压低了声音问谢长渝:“敢问公子,后面这位公子是公子的什么人?”
谢长渝不答反问:“阁下以为呢?”
这把问题抛回去的答法惯是谢长渝的作风,但庄稼人老实,摸着头嘿嘿一笑:“俺怎么知道,二位公子生得这样好样貌,走在一起实在是般配的很,俺读书少,看着就觉得很……神什么女来着?”
谢长渝嘴角牵起笑来,好心地提点道:“神仙眷侣?”
村民恍然拍头:“对对对,神仙眷侣。”
又怕谢长渝恼了,村民又赶忙说道:“俺就随口这么一说,公子你可别当真,就是觉得两位公子实在是人中那个什么……”
谢长渝但笑不语,走在后面的沈渊这时候回神来,虽不知村民与谢长渝究竟说了些什么,但从谢长渝侧脸隐隐露出的笑容便让她猜到了个大概。
敬武殿下的嘴角抽了抽。
最后三人停在一间屋子前,村民上前叩了三声门,笃笃笃,片刻后有个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哪位?”
村民扯着嗓子说道:“会芳啊,是俺,魏大叔。”
那女子的声音很弱,软绵绵没什么力气:“魏大叔,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村子里来了两位贵客,说是来找你的,你出来见一见?”
“贵客?”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才听得又虚浮的脚步声响起,又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张带着病容的脸却十分清秀的脸,女子的声音轻轻地响起:“什么贵客?”
会芳抬起头来,一张在梦里百转千回过的脸出现在面前,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似是有些不可置信:“谢三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喝!谢三你这个渣男!
☆、烛火
这一声谢三哥哥唤得沈渊头皮一紧。
但前面已然上演了一出郎情妾意的好戏,不过说是郎情妾意也还有些出入,妾意是有了,郎情却差了那么一大截。
这厢会芳已泪眼涟涟地准备扑入谢长渝怀中,谢长渝侧身一避,她便直直落进了魏大叔的怀里。
站在后面的沈渊没忍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惊醒了会芳,她懵然抬起头来,那身影落在她眼中,她怔了怔,问道:“谢三哥哥,这位是……?”
未等谢长渝开口,沈渊信步走上前来,站定在她面前,微笑看着她:“在下晋川。”
“晋……川……?”
“是。”她的嗓音压低了,格外低沉好听,会芳抬起头来看了看谢长渝,谢长渝轻笑了一声:“会芳,这是晋川。”
哟呵,叫的可真亲热。
沈渊面上端着的笑十分疏旷,会芳却有些拘谨地对她点了点头,道:“晋公子好。”
然后又转头看谢长渝:“谢三哥哥,有什么事进去再与会芳说好不好?”
哟呵,这样引狼入室,这姑娘的心可真宽。
谢长渝只点了点头,会芳又向魏大叔道了声谢,才转身先进了屋子,在外的谢长渝与沈渊也向魏大叔道了声麻烦。看着魏大叔离去后,回过身,谢长渝眉眼带笑地看着沈渊。
结果沈渊看也不看他一眼,撩了袍子就往里走去。
碰了壁的谢小侯爷也不恼,依旧是笑眯眯地,跟了进去。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看得出是女子单独居住的模样,会芳已经倒好了茶,她的举止都十分缓慢,仿佛快一些就喘不过气来,沈渊早已在桌旁坐了下来,谢长渝听见会芳问沈渊:“晋先生与谢三哥哥相识很久了么?”
沈渊端茶,却未饮,似笑非笑地睨了谢长渝一眼:“晋某与谢公子相识……唔……十七年了吧。”
“这样久了,”会芳惊叹一句,“真好呢,会芳也想与谢三哥哥相识这样久,就可以更了解谢三哥哥一些了。”
她一口一句谢三哥哥,谢长渝看着沈渊八方不动的神情便笑得愉悦,他走过去对会芳说明了途径此处的原因,并问会芳能否腾一张床给他二人。
他这一问出口时,沈渊掩在袖里的手猛地收紧。
不过会芳没有看到,应下后便拖着病体去替二人腾出一张床来,沈渊端着茶,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人,然后一言不发地甩袖而去。
这时候若是谢奕或者玄姬在,定会说上一句:“敬武殿下醋大发了。”
会芳因为还病着,所以身子不大好,入夜后早早便睡了,留下谢长渝与沈渊在另一件屋子里对着一张床相对而站。
谢小侯爷十分宽容大度地走向床,边走边道:“一分为二,臣睡外面,殿下睡里面吧。”
沈渊抱着手臂在原地看着他,一动也不动。
谢长渝眉目含情地看着她,弯眼笑道:“嗯?殿下?”
“小侯爷的桃花,开的很广嘛。”
这句话甫一出,空气中就像打翻了醋坛般地酸,沈渊勾唇一笑:“都开到禹国回州来了?”
她向那床沿边的人走去,如玉的手指伸出,勾住了他的衣襟,低语呢喃:“不简单呢,谢三。”
她这一勾,某个不要脸的小侯爷顺势就向她靠了过去,就贴在她身上,她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就在耳畔:“殿下在说什么?”
沈渊偏过头,他的唇近在咫尺,透着一股薄情的意味,沈渊眯眼,开口却是无声地:谢三哥哥。
她近来仿佛格外有女人味,这是谢长渝的感觉,但他又觉得是错觉,她的这种刻意的亲近让谢长渝觉得她很反常,但他眉心稍皱即舒,轻声对她说道:“什么桃花,臣心间的人是谁,殿下不知吗?”
他贴得更近:“殿下这样误会臣,让臣很是伤心呢。”
沈渊突然反手猛地将他推了一把,谢长渝顺势倒在床上,她压了上去,居高看他:“少来,你惹了一声臊与孤没有关系,孤现在只想快些回到南戎,容不得出现半分差错。”
“是,”谢长渝低低笑道,“臣当初入纵横山,是她引的路。”
沈渊的眉头动了动。
又听他继续说道:“当时臣与她误入了冥花沼泽,她误吸了不少瘴气,才造成现在这样的病痛。”
他说的轻描淡写,却在沈渊心底掀起巨浪,她压在他肩头的手又加了一分力道:“你闯进了冥花沼泽?”
又猛地扣住了他的肩:“怎么出来的?”
“哎哎哎,”谢长渝笑道,“殿下,您弄疼臣了。”
风流又孟浪的语气,是他一贯顾左而言他的手段,沈渊熟悉得很,这让沈渊不耐起来,迫近了低声喝道:“说!”
室内静了下来,二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片刻后,才听他说道:“臣连青木奇花阵都破得了,还破不了区区冥花沼泽吗?”
“少与孤偷换概念,这分明是不同的东西。”沈渊咬牙,探手便去扯他的腰带,谢长渝躺在床上,像是一幅画,任君采撷的模样:“殿下这样猴急,是要吃了臣?”
当他的衣袍被扯开,上身暴露在昏暗的烛光下时,沈渊的喉头突然一哽。
那是一道疤痕,沿着他的胸膛斜贯了整个腹部,狰狞且丑恶,可以想象当时是如何的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