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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长情 (少夷君)


  此浮生,彼浮生。
  竹屋旁照旧引了曲水,上架一座竹桥,隔着遥遥的时光,自然是不会再有那紫衣少年信步而来的身姿,沈渊失笑,觉得自己近来实在是太过舒坦,竟然已学得了伤春悲秋这种姿态。
  然而就在她竹屋落成不久,就出了一件事。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贺雍的一个妃嫔在无意之间闯了沈渊的浮生轩,困在迷阵中出不去,急得宫里人四处寻她的踪影。
  阖宫都搜遍了,最终将目光落到了没人敢接近的靖妃娘娘的地盘。
  沈渊在邺宫里闲着没事儿,就试探着掺和了一下贺雍的家务事,照她一贯的性子,应付贺雍后宫里的女人们实在是小菜一碟,是以有些恶名昭著,再加上金邬本就是邺宫的土著小恶霸,这母女二人有时候折腾起来让贺雍也觉得头痛。
  贺雍曾笑着对吴喜说道:朕如今觉得娶敬武这件差事很划不来,回回惹事落下的烂摊子都是要朕来给她收拾,朕是倒了哪辈子的霉才摊上她?
  这话传入沈渊耳中后,当晚贺雍来灼华殿避桃花顺带用膳时,便发现晚膳竟是一水地素食,稳坐在桌子那端的靖妃娘娘说了,吃斋一月,修身养性。
  贺雍跟着沈渊修身养性了几天,觉得实在受不住,那一个月都未来灼华殿避桃花。
  所以沈渊的地盘,这邺宫中的人是万万不敢乱入的,只能在外眼巴巴地等着,看靖妃什么时候出来,或者是陛下什么时候过来。
  贺雍这天许是带着某个美人出宫游玩去了,一直到傍晚也没回来,直到暮色依稀,沈渊才从竹林里气定神闲地走了出来。
  天姬跟在她身后,背上扛着已经晕过去的妃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放在了地上。
  贺雍回来后对这件事情十分稀罕,同时也对自己许给沈渊的那片竹林也十分稀罕,正巧他的生辰要到了,有一日他便同沈渊讨价还价了起来。
  听到他想将宴会地点摆在浮生轩,沈渊断然拒绝了他:“敬武介意,很介意,十分介意,非常介意,无与伦比地介意。”
  她一连说了五个介意,贺雍百折不挠地对她道:“朕难得一次生辰,敬武都不乐意送朕个礼?”
  此时此刻,暮色昏暗,帝王立在船头负手说出这句话,那神色间朦胧的情态,竟让沈渊有些难以拒绝。
  果然是男色当道,沈渊有些痛心疾首嘴硬心软地道:“陛下您开心就好。”
  横波不起,清风徐来,似是触动了某些心事,沈渊将手肘靠上了贺雍肩头,叹了口气:“哎,贺郎啊。”
  “嗯?”面对沈渊突如其来的亲近,贺雍显得有些不大习惯,他皱眉来看着沈渊靠在自己肩头的手肘,道:“敬武唤朕何事?”
  船里置了酒,沈渊盘腿坐了下来,伸指探入酒坛里,蘸了满指的酒香,啧啧道:“贺郎宫中储着这么些美人,成日将您烦的往敬武这处避,就不会将她们散了吗?”
  “散?”贺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没有坐下,依旧那样立着,“散谁,太傅的女儿?萧将的明珠?郑家的千金?”
  贺雍悠悠一叹:“敬武,这些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
  他的玄色衣袂因风而动,遥看清风明月的姿态格外沉静,沈渊眯起眼来:“贺郎并没有心爱的女子吗?”
  “有。”
  他这一声答得干脆利落,让沈渊一愣,随即接口问道:“谁?”
  贺雍笑着觑了她一眼:“往事了,何须再提。”
  他这样轻描淡写地略过,沈渊也懒得与他再提,纵使他不说,她也知道是与那焚了桃林的女子有关,这阖宫都寻不得桃树,只在贺雍的承明宫前有两株,显得寥落而冷清。
  这大概是眼前这位帝王的一段令人唏嘘的风月往事,沈渊伸舌舔了舔指尖的酒:“是,都是往事了。”
  贺雍走近一步,船便晃了起来,他眯眼看着沈渊:“敬武今日有些反常,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那一坛酒被她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才抬起头来看贺雍:“什么往事,哪里有往事。”
  她撑着摇晃的船只站了起来,一步一踉跄,勾指挑起了贺雍的下颌来:“子胥,我跳舞给你看吧。”
  贺雍被调戏得很受用,他挑了挑眉:“胥愿静赏。”
  说着便撩袍坐了下来。
  沈渊勾唇一笑,暮色便沉了,月色抚着枝头的柳,她摇摇晃晃立在船头,并指为剑,那是长虹贯日的气势,如一曲悲怆行军难的开篇,平沙莽莽□□为命,抬手一招衣袖如幡,招魂摄魄,袖角的金兰在月色中冷清地泛着光,细细嗅来,似有一缕香,在心头漫开。
  那一旋身,无数风情尽在腰间,绿柳也折芙蓉也羞,教南来的雁也折回,不辨归乡。末了她却展臂向后倒去,只见水花惊起,如泼天大雨般浇打在船头,贺雍一时错愕,起身走去,湖面的涟漪荡开来,那女子在水中笑,乌发散开来,婉婉妍妍,像是妖冶的黑莲。
  她明艳不可方物,朗声道:“贺郎,好看吗?”
  贺雍眼中有不可说的情绪,沉沉浮浮,一如这满池的水,因她搅起无休止的涟漪:“你醉了。”
  沈渊拨了两下水,有水花溅在了帝王的衣角:“你还没说好不好看。”
  “好看,”她像是盛开在水中的金兰,浩浩泱泱,道路阻且长,贺雍俯下身去,伸手触及她的脸庞,“朕早就说过,敬武举世无双。”
  沈渊突然放声笑了,平日里的自持全然不见,这笑带着太微山的风,不羁而放荡,她脚下一蹬,身子便浮起来,在贺雍耳旁道:“敬武送礼,从来只送最好,送您百年——”
  她打了个酒嗝,满身的酒气,混着濯水而出的清涟,声音极轻,不知传未传入帝王耳中:“从来美人蛇蝎。”
  再也不看贺雍一眼,径自游回了岸边。
  而船头的帝王,负手看着她游走,一身湿衣上了岸,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拿了件衣服替她披上,想来是她身边那名叫天姬的侍卫,这般看着她二人身形倒是差不多,待到再也看不见她时,帝王才对船头摇浆的人道:“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  被锁了好难过啊………………

  ☆、欺瞒

  既然答应了贺雍,沈渊便接下了贺雍生辰的这个摊子。
  其实惯例都是有的,只消比照着去做,必然没甚遗漏,但这事儿既然被沈渊捏在了手中,她自然不会依照寻常的惯例来办。
  昔年在太微山时,每年大师兄都会依照玄真的吩咐操办一场宴会,宴上每人皆需改头换面,抛了平日里声名羁绊,化作另一人才得以入内,玄真老头难得文雅一回,掂着胡须道这宴会名为浮生宴。
  一场大宴,观尽浮生百态。
  沈渊将这想法在某日与贺雍对弈时讲给他听,贺雍眉毛都不皱一下,便欣然允了,神色中隐隐还有些期待的模样。
  是以四姬都在私下议论这贺帝似乎也是寂寞了很久。
  贺雍是否寂寞太久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浮生宴在后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要那群养尊处优惯了的后妃一时间抛下自己的矜持与富贵,扮作贩夫走徒,这实在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不过贺帝发话了,爱来来,不来拉倒,只不过不来的就将侍寝的牌子撤一年。
  是以贺雍生辰当日,浮生轩外的竹林人满为患,为了易装可愁坏了这群后妃,有的扮作算命的半仙,有的扮作卖花的姑娘,有的扮作油头粉面的公子……入竹林时玄姬在阵法口挨个替她们散了面具,遮了面容,竟是真的辨不出原来是谁了。
  竹林中难得如此热闹,如市井街巷一般,这些活在云巅上的贵族一时尝得新鲜,便真正入了戏。
  沈渊在何处?
  人群中有人倚着石头,敝衣褴褛,脚踩草鞋,乌发散乱,手中一根竹棒,面上带着铜面具遮了半边脸,那面具上浮着一朵待放的兰,仿佛似曾相识的模样,神在在地谁也不看,只望着天,任旁边算命的先生捉着千金小姐的手揩油而罔顾。
  若有人停在她面前,她便探脚踢一踢面前缺了口的破碗。
  这般高高在上爱给不给行乞的乞丐,大概世间也就只有敬武殿下一人了。
  看着眼前的景象,她难免回想起曾经在太微山时的浮生宴,她扮过才子扮过狂士,甚至还扮过异兽,为了扮异兽,她捉了山间的灵猴剃了它们的毛,自己织了件猴毛披风。
  这乞儿她也扮过,因她损招太多,同门大多不敢惹她,她只能敲着破碗吆喝:“一枚铜板一支曲儿,先到先得——”
  然而依旧没人敢上前来。
  当时的她觉得很无趣,正想叩了碗溜走时,一枚铜钱落入碗中,极清脆的声音入了耳。
  乌木覆面的翩翩公子在面前,噙着笑看她:“来一曲风月纪。”
  她不用猜也知道,这厮肯定是谢长渝。
  谢长渝什么都能做得好,唯一做不好的就是浮生宴上的扮相,他无论扮什么都像个翩翩佳公子,那种从骨子里油然而生的……贵气,让沈渊都咋舌。
  大抵就是这样的一种人,从来放不下骨子里所带来的矜贵,一举一动都是极致的考究,想起谢长渝,沈渊嗤地笑了一声,抬起手中的竹杖来敲了敲碗,将旁边的算命先生给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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