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子,四格格要玩拨浪鼓,奴才特进来取。”听到门外秋蝉的声音,我停下辩驳。
“小鼓在这,拿去。”他把放在桌上的拨浪鼓交给秋蝉,我麻木的看着,见秋蝉接过鼓,行礼后匆匆离去。
“胤禛……”他仍旧一脸的冷漠。
我惊讶的看着他的疏远,愤而转头离去,他却未阻止。
回到屋里,才想起忘了带映雪回来,一面差我院中回事太监刘希文去书斋接女儿,一面急急打发了人到我娘家唤来伍哈什。
坐于桌前,怎么也想不到二哥哥会掺和进旗人伪装诚亲王招摇的事里,平日我写给哥哥的书信莫不叮嘱他小心谨慎,却怎会出了这个篓子?!
难道二哥有心与三阿哥交结?想起二哥也与八党揆叙相善,我心里涌起一阵寒意,哥哥,千万不能卷入朝廷党争啊……
思绪万千,提笔修书一封:
二哥哥……你还记得我们互许的诺言么?如今,我身边的这个人,就是我舍了性命也要保护的人。请你,发誓,向他效忠……哥哥,发誓保护他……
刚封好信,便听见小太监来报,家人伍哈什到。
唤了伍爷爷进来,请安虚礼过后,我将信交给他,吩咐道:“伍爷爷,这封信您务必亲自送到二哥哥手上,绝对不能经由外人之手,可听明白了。”
“二小姐,有什么急事情么,过几天二少爷派来的家人就到了……”
我挥挥手,打断他的说话:“这些个人,我一个信不过,只有爷爷您,我才放心。”
“是,老奴遵命。”伍哈什答应下来,又见他问道,“二小姐可还有什么话要老奴带过去么?”
我摇摇头,说道:“话都在信内了。只一样,我听说二哥哥带兵去征讨贼蛮加巴贯子,你一会带了这些上好的药给哥哥,记得提醒他带兵小心些,不要伤着。再问二嫂嫂好,桌上另一包,是宫中赏赐的稀奇物件,给嫂嫂玩儿、赏人都可以。”
伍哈什一一接过,嘴上笑着说道:“二姑娘说的带兵那个事儿,是去岁十一月的事了。二姑娘不用太过担心,二少爷一点事没有。”
“是么?我今日看到,急糊涂了,就对爷爷说了这些。”我拍拍头,笑了笑,道:“行了,没什么事就回吧。问阿玛、额娘、姐姐、姐夫好。我明儿再差人送些宫里打赏的点心、用度回家。”
眼看着伍哈什在小太监的带领下离了我的院门,我才松了口气。
“额、额……”映雪回了屋,看我心事重重的样子,出声唤回我的注意。
我笑着抱她起来,摇头说道:“没什么,额娘想着雪儿为何这么重呢。”
“雪儿不胖,”小丫头小声地反驳,又抬起天真的眼,问道,“额娘,雪儿想阿玛了,雪儿晚上要跟阿玛一块儿。”
我暗淡了眼神,对映雪说道:“今儿我们在屋里用膳,不去书斋那边。”
女儿看我神情不豫,嘟囔着没敢再说什么。
“主子,爷过来了。”红鸾在屋外禀道。
淡淡的看着他进屋,抱起映雪入桌用膳。席间他只低头与女儿说话,并不与我多言。
我呆坐着,脑海中翻腾着各种想法。他突的在桌下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我惊讶的抬头望向他,却见他飞快的扫了我一眼,对着映雪摇摇头,说道:“雪儿不要说话,慢慢儿吃。”
究竟,怎么一回事,我心中满是疑问。
注:
1.语见《清实录?圣祖实录》卷二七一二月丁酉条,特注。
即指镶蓝旗逃人孟光祖假称诚亲王胤祉巡视五省招摇一事。康熙五十五年末直隶总督赵弘燮疏言:真定知府刘民瞻报称:诚亲王胤祉游行山西等省,今沿途预备,臣查并无部文明,系光棍假冒等语。
其五十一 真相
(康熙五十六年三月三日事)
我不知晓,他欲言又止的眼神,有着怎样深沉的内幕。反复猜度,不得要领,只能眼看着朝臣们对孟光祖案件的攻击,只能焦急的等待皇帝处理二哥哥的谕旨。
三月三日,阳光明媚的上巳佳节,我未出院门,只命了丫环们在院中临水处支起锦帐,又令仆妇挑了泉水,拿了佩兰,欲在院内为映雪行祓禊、沐浴之礼。
映雪沐浴草药汤之后,红鸾送上衣物,我一一为她穿上,又依次在纽扣上系上碧玺玉坠、佩兰等物件。另命秋蝉为映雪梳了汉人家小孩的双髻。
雪儿看着镜中的自己,开心的对我说道:“额娘,雪儿好看。”
“没羞的孩子,哪有人自个儿说自己好看的。”
女儿看向我,指了指我头上的荠菜花,央求道:“雪儿也想要朵花儿戴在头上,跟额娘一样。”
“好,额娘为你簪在髻上。”我挑了一枝模样儿俱好的荠菜花,点上胭脂1.。
突听院门那边一片嘈杂,见他缓缓步入院中。
“阿玛,”映雪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亲昵地叫他。
他从我手上接过荠菜花,轻轻簪在映雪头上。我看了他一眼,对女儿说道:“雪儿,先把礼行完,再与你阿玛玩。”
小丫头抬起眼,可怜的看了他一眼,百般不愿的挪步到我身边。
我心里好笑雪儿的样子,却仍严肃了神情,道:“去给西天王母磕头请愿。”
“去吧,”他笑看着女儿,说道,“行完礼,阿玛带雪儿去玉泉山踏青、赏花。”
映雪瞬间亮了眼神,飞快的跑去磕头行礼。
“我叫人准备点心给你们带去。”我看着他,淡淡的说道。
“同去。”他望着映雪,说道。
青草柔嫩,飞花点袂,蝶舞车辕。
一年之中最好的光景,恐怕全在这日了,我却重重心事,无意欣赏这片美丽。
映雪趴在他怀里,兴致勃勃地看着车窗外。
他拉了我的手,在我掌中,轻轻写了个“信”字。
信?!是要我信任他,信任哥哥……还是,还是,我写给二哥哥的信!我疑问的抬起头,定定的望着他。
“哪里用说出‘舍命’的话。”他轻轻叹息,将我拥到怀里。
“伍哈什竟敢将信送到你那里了?!”我气不过,说道,“我家的奴才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忠仆了。”
“如今这个事,你不要过问,只管静静的看着就好了。”
“我何尝不想置身事外,可那是我哥哥啊!我怎能不担心。”
“傻孩子,你就是想太多了。”他轻抚我的发,说道,“好在我阻止你二哥告发孟光祖,不然现下就不是老八他们焦头烂耳了……”
“孟光祖这个事情怕不是最近才有的,招摇这么些年,八阿哥他们怎么突然寻起三阿哥的晦气?”我抬眼看着他,问道。
“想不明白就算了,宫里的事你样样儿都想弄明白么。”
“阿玛、额娘!”我们齐看向女儿,她嘟着嘴抱怨道,“你们怎么自顾着说话,不理会雪儿!”
我笑着搂了映雪,说道:“阿玛与额娘在商量送什么礼物为雪儿庆生呢,雪儿想要什么,告诉额娘。”
小丫头听到礼物,立即笑弯了眼,嘟囔着列举了一堆她喜欢的东西。
他笑看着女儿的天真样,一边轻声说道:“我都想寻寻老三的晦气!去岁老八患伤寒那个事儿,我还纳闷着皇阿玛怎的突然问我是否使人往看,几害我被皇阿玛误解,原来竟是这个扮书生的老三使坏!”
我靠着他的肩,问道:“难道三阿哥也对八阿哥落井下石,现今八爷无事,便揪着孟光祖的事报复?”
他冷笑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底下确是这样。可是,老八他们都没料到,题参的事与皇阿玛有关……”
我直起身,看着他。皇帝指使的?!那此次撂倒的这一大片官员,是与八爷一党有关的人?皇帝是借着八爷的报复趁机整肃朝堂上与之有关的朝臣,八爷党到头来吃个哑巴亏却也无处诉说……
他点点头,证实我心中的想法。帝王心术,如此之深,好一个“上屋抽梯”2.啊!
“可是,现下二哥哥他是否会被罢官,或者更严重的处罚……”
“放心,如今西边战事紧急,你二哥是个将才,皇阿玛不会怎样的。”
“真的么?你为何这般了解皇帝心中所想?”我仍有些不信。
他冷冷的笑了,一阵悲哀弥漫。他每日都在不停的揣测那位至尊的想法,甚至,忘记了自己。我将手覆上他纠结的眉,不要那么悲伤,这样哀恸,让我无法呼吸……
“这些话到此为止,不可再对任何人说。”车停了下来,他恢复了淡漠。
我抱着映雪下车,满眼的碧绿欲滴,严寒已然过去了吧。
注:
1.荠菜花为白色。清代仕女簪花,如果是白色的花朵,讲究礼节的需染上一点胭脂水,或安上一片金箔。(《中国古代服饰简史》)
2.“上屋抽梯:假之以便,唆之使前,断其援应,陷之死地。遇毒,位不当也。”(《三十六计》)
其五十二 伤逝
(康熙五十六年三月-五月事)
三月十二日,我院里闹热着给映雪庆生。嫡福金、李姐姐送了礼来,三位格格也凑了一百两银子办宴席。我念着格格们用度无多,倒破费凑了银子,心里过意不去,忙重重打赏了来人,又遣红鸾去请了三位格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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